失忆后又为暴君心尖宠——安如沐时间:2022-06-26 07:17:49
第37章 忘忧
养心殿内,鎏金铜炉正燃着龙涎香,端严幽淡的香气缓缓弥散,萦绕在陆鹤川的鼻翼间,让他愈发心旷神怡,素来冷厉的眉眼间有了些许温柔。
他手中正把玩着一块檀木名牌,上面赫然写着“苏南嫣”三个字。
“皇上,奴才听敬事房的总管说,这是您亲自给苏二小姐雕刻的木牌?”安公公在一旁问道。
“她总是最特别的。”陆鹤川难得地笑了,轻轻摩挲着这块木牌。
“苏二小姐真是有福之人,此等殊荣,奴才只见玉妃娘娘有过啊。”安公公颇有深意道。
“你跟着朕这么久,想必早就猜透了些什么吧?”陆鹤川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
“做好你该做的事情,若是说错了话,朕绝不会轻饶。”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安公公的耳朵里,却好似有万钧之力,他颤巍巍地跪下磕头道:
“奴才不敢,一定会按照陛下的意思行事。”
“明白就好,起来吧。”陆鹤川并未多说什么,目光又落在那块木牌之上。
“皇上,方才慈宁宫来人,说是关于苏二小姐的寝宫和位分,想问问皇上的意思。”安公公沉住气道。
“太后既然这么说,应该早就有主意了吧?”陆鹤川抬眸道。
“太后娘娘说,按照先例,大梁秀女进宫,最高只能是贵人。至于寝宫,就由皇上定夺。”
“那就赐......忘忧宫吧。”陆鹤川沉吟片刻,轻轻放下那块木牌道。
“奴才这就去回话。”
安公公告退后便出了养心殿,将原话尽数告诉了等在门口的丹秋,又目睹着她神色微动,急匆匆地向慈宁宫赶去。
“忘忧?哈哈哈......”太后听完后笑出了声,拉着一旁的宋清予道:“皇帝果真是知道了什么,赐了这么个好地方。”
“是啊,皇上还真是用心良苦,只是不知玉烟若是哪天想起来了,会不会觉得可笑呢?”宋清予也笑了起来,跟着附和道。
“好戏才刚刚开始,咱们等着瞧就是了。”太后敛起笑意,吩咐人去回了陆鹤川的话,凝望着飞檐翘角久久不语。
入宫的圣旨很快就传到了苏家,苏南嫣跪接,亦知只要再等两日就可以永远离开这个地方了。
送走了宣旨的公公,净月高高兴兴地扶苏南嫣起身,帮她拍尽身上的尘土,道:
“小姐现在可是贵人了,今天应该不必去老太太那儿请安了吧?”
“虽说如此,可还是去一趟吧。”苏南嫣思忖片刻,道:“苏家并非真心待我,若是以后落下不孝的名声,被人拿住了把柄可就不好了。”
“还是小姐想的周全,奴婢这就陪小姐同去。”
二人相伴来到寿安堂内,却远远地听见了哭声,苏南仪和大夫人一左一右地围着老太太,声泪俱下道:
“祖母,我真的是被那个野种害的,你一定要救救我!不然我以后该如何活下去啊......”
“母亲,您平时最疼南仪了呀,您这回一定要帮帮她,否则日后她如何有脸面嫁人呀?母亲......”
老太太神色凝重地坐在中间,为难地被二人扯来扯去,不过终究是看着长大的孩子,心软地拭去苏南仪的泪痕,安慰道:
“你也别太难过了,这些事儿总会过去的。苏南嫣进宫对苏家也好,到时候让她在皇上面前说几句好话,你还愁嫁不到好人家?”
“可是,之前咱们那样对她,她真的会听话吗?”大夫人心虚地问道。
“她敢不听?真是反了!若非苏家收留,她怎么会有今天的好日子?”老太太理直气壮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拄着拐杖道:
“无论怎么说,咱们苏家都是她的大恩人,这世上哪有不报恩的道理?”
苏南嫣在一直在门外不动声色地听着,直到听到老太太的话,实在忍不住冷笑出声,刺骨地寒意从心间一点点扩散开来,指尖也变得冰凉。
她轻咳一声,打破里面祖孙情深的画面,悠然从门口踱步而出,扬着头道:
“祖母此言差矣,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我只不过小小贵人,怎敢在皇上面前说家中闲话呢?”
“是你!都是你害得我这样!”
苏南仪一看到苏南嫣就控制不住地扑上去,双目猩红地想要将她撕碎,幸好净月眼疾手快地拦着,才免于被她冲撞。
“姐姐这话就不对了,我怎知彼岸花是宫中禁忌?再说了,分明是姐姐当初非要和我换衣服的。”
苏南嫣摊开手眨着眼睛,一脸的无辜纯洁,容不得旁人有半分的质疑。
“好了,都是一家人,坐下说话吧。”老太太脸色有些难堪,强撑着长辈的威严发话道:
“阿嫣,你若是懂事,就应该知道以后要多多帮衬南仪......”
“是我福薄,未曾得到祖母亲自教导,算不上懂事。”苏南嫣直截了当地堵住了老太太的话,欣赏着她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
眼看着老太太还想再说些什么,苏南嫣挑了挑眉,看似随性地伸出那双柔若无骨的手,幽幽道:
“祖母别看我这双手现在白皙细嫩,前些日子可是被人害的险些面目全非。虽然我不知是谁,可我也会一直记着,若是以后找出这个人,定会让皇上严惩不贷。”
老太太刚想说出口的话瞬间噎在了喉咙里,直直地盯着苏南嫣的手看了良久,眸中闪过片刻的挣扎和犹豫,最终还是心里有鬼,勉强笑道:
“阿嫣受了苦,这么想也是应当的。至于你姐姐的事情,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祖母!你......”苏南仪这下急了,跺着脚瞪着老太太说不出话来。
“不好了!”这时一个婢女慌张地跑进来,焦急道:“恒王殿下来了,正和老爷在前厅说话呢。”
“来便来了,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老太太淡定地端起茶杯道。
“可......可他们谈的是,大小姐的婚事......”婢女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只听得“哗啦”一声,老太太手中的茶盏滑落在地,粉身碎骨,苏南仪全身瘫软地坐在地上,心也跟着茶盏一同碎裂了。
前厅内,苏阳平正摆出一副笑脸给恒王端茶倒水,连坐下也不敢,满头冷汗道:
“下官有负所托,没能完成殿下吩咐的事情,还让殿下受了委屈,实在是罪该万死啊!”
陆鹤风居高临下地瞧着苏阳平抖得像筛子一般的身形,嗤笑一声道:
“本王倒是无妨,苏大人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苏阳平愣了愣,抬起头不解地望着陆鹤风,问道:
“下官愚钝,还请王爷明示。”
“苏大人应该知道,皇兄看上了苏南嫣,绝非因为苏家。”陆鹤风展开折扇,颇为风雅地扇着风,笑里藏刀道:
“之前你们做的那些事情,她不可能毫无察觉,此时恐怕已经心生怨恨。加之大小姐又得罪了皇兄,若是新账旧账一起算,苏大人该当如何?”
“下官当初见皇上只是责罚拙女,并未做其他的训示,以为此事应当是过去了”苏阳平细思极恐,胆战心惊地跪下,颤巍巍道:
“王爷心思缜密,下官望尘莫及,还请王爷庇护苏家呀!”
陆鹤风故作为难地“啧”了一声,合上折扇摇头道:
“皇兄毕竟是天子,本王怎敢与他作对呢?况且苏大人与本王也是点头之交,休要再为难本王了.....”
“不、不......”苏阳平彻底慌了,三两下爬到陆鹤风的脚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攥紧他的衣摆,恳求道:
“殿下手眼通天,定能够救苏家于水火!若是殿下不嫌弃,下官还有一个嫡出的女儿,可以赠与王爷......”
“苏大人莫不是在说笑吧?你的那个女儿刚刚得罪了皇兄,纵使有几分姿色,本王也不敢娶呀。”陆鹤风笑着推脱道。
“下官从不奢望殿下给她什么名分,只要能进王府就好,她本就犯了错,王爷就当寻常玩物便罢了......”苏阳平生怕陆鹤风再拒绝,只能狠狠心这样说道。
“本王府中有不少侍妾,多她一个倒也无妨,只是苏大人真心舍得吗?”陆鹤风试探道。
“那是自然,王爷看得上就好。”苏阳平咬牙奉承道。
“好啊,那就定在苏南嫣进宫那日,苏大人来一个双喜临门吧。”陆鹤风随口说着,补充道:
“不过此事不宜张扬,只能悄悄从后门抬进府,苏大人不会介意这些吧?”
“下官不敢,悉听王爷安排。”苏阳平顺着陆鹤风的意思附和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本王今日还有要务在身,改日再来和苏大人喝茶。”陆鹤风满意地起身,在苏阳平的谄媚和挽留中离开了苏宅。
待到陆鹤风的马车走远,苏南仪才挣脱婢女的束缚,从暗处冲出来,一下子扑到苏阳平的跟前,扯着他的袖子不肯放手,哭的撕心裂肺道:
“爹,你怎么就这样把女儿卖了呢?女儿不要当侍妾......这辈子也不会当!”
苏阳平本就因为她的事窝着一肚子火,听着哭声更是心烦又来气,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在苏南仪的脸上,几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指着她的鼻子道:
“你还有脸叫我爹?要不是你坏事,我至于像条狗一样求着恒王吗?好歹是王府的侍妾,就你现在的名声,恐怕是乡野举子都不愿让你当正室!”
苏南仪跌倒在地,捂着通红肿胀还带着五指印的脸颊,拨弄了几下散乱的发髻,眸中的泪水都快哭干了,不可置信地望着苏阳平。
她是苏家的独女,一直被捧在手心里长大,苏阳平从不舍得打她,老太太亦是很少斥责。
可如今看来,曾经的宠爱就像一场梦,现在她只是苏家人人厌弃的累赘,只想将她快些送走,无人在乎她的感受。
“爹是不想要我这个女儿了吗?”苏南仪用衣袖抹了一把脸,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眸中残存着一点微弱的光亮,渴望着他能说出一句挽留的话。
苏阳平脑海中闪过十几年的点滴,心中泛起些许不忍,但是一想到方才的事情就再次气血上涌,冷着脸狠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