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漓点了点头。
“不可能,你莫要挑拨离间。”他们林家与高家素来交好,他与高明望平日里也有几分交情,高明望根本没有理由打他。
“林公子啊,做人不能只看表面,你把人家当兄弟,可曾想过人家把你当成兄弟了?说不定人家早就看不惯你了,奈何自己没法下手,只好请我帮个小忙。”
“哼,就凭你三言两语,我就信了?莫当别人都是个傻子。”
姜漓作势叹了口气,将小环唤到了耳边,嘱咐了两句后,便见小环急急往暖阁跑去了,待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个锦盒。
“将里面的东西给林公子看看。”她说。
“是。”
小环上前,打开锦盒,林业平眉头皱的更深。
“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我也就不瞒林公子了,说来,我与公子无冤无仇,我打你作什么?还不是有人以利相诱,托我教训你一顿,公子若是不信,自己瞧瞧便是。”
“我倒要看看,你要耍什么花样。”
林业平哼了一声,将锦盒里的东西拿起,原本嗤讽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这……这是他给你的?”
“不然呢?难不成妾身还能逼着那高家少爷在上面盖上这私章不成?”
这显然不可能,芸姜一个艺娘能有多大能耐,这些东西,也只能是高明望亲手给她的!
林业平踌躇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刘都头看了这两人一眼,一个是礼部侍郎的独子,一个呢,又是衍宸王要护着的,还莫名其妙牵扯出一个高家,对他而言,哪个都不是他惹得起的。
只好讪笑着打着圆场:“林公子,你看,这事情都是一场误会,人芸姜姑娘也是被胁迫的,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就别和人家一个姑娘计较了,我看呐,这事儿……就算了吧。”
刘都头凑近,低声:“公子不知道,我们知府大人,平日里也爱来群芳阁听芸姜姑娘弹琴,若是这位姑奶奶出了什么事儿,只怕……’
林业平悄悄握紧了双拳,盯了姜漓好一会儿,才咬着牙从口里吐出了一个“走”字。刘都头彻底松了口气,又朝着姜漓点头示意了一番,才带着手下的官兵离开。
“等等。”姜漓忽然出声。
“姑娘可还有事?”
刘都头的态度未免太恭敬了些,也正是因着这态度,让姜漓不得不怀疑他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
她踏前一步,袅娜的身段携着一阵香风袭来,嘴角弯起,连带着那双凤眸都染上了几分妩媚风情。
刘都头咽了咽口水,一方面是害怕姜漓看出了什么,一方面……是出于本能。
“是谁让你这般做的?”软媚酥甜的嗓音莫名带着几分威厉,那双明眸带着十足的打量和审视,明明只是位艺娘,刘都头却感觉又好像回到了方才和衍宸王对话时的场景。
直压得他不敢抬头。
“不瞒姑娘啊……是……咱们知府大人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生护着姑娘的。”
“你们家知府大人?”姜漓眉梢一挑,“倒是不曾听说,你家知府也爱好这音律。”
“不止因这音律,姑娘名声在外,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知府大人自然也有惜花爱才之意……”刘都头干笑了两声,只想着赶紧离开要紧,话音陡然一转,“今日有什么冒犯姑娘的,还请姑娘多多包涵,咱这还有事要办呢,先走一步,以后若是姑娘遇到什么麻烦,也可来府衙寻我,小的自当竭尽全力为姑娘办好。”
话罢,便急匆匆带着人走了,生怕芸姜多问一句,他就漏了馅儿。
“小的?”
姜漓觉着有些好笑,一个都头,在她一个艺娘面前,自称“小的”,倒也滑天下之大稽了,至于他的那套说辞,她是一个字都不信。
若是这知府大人真要护着她,便不会派兵来了,只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怕是这刘都头半道上碰见了什么人,得了什么命令,而从他对她的态度来看,那个真正帮她的人,显然来头不小……
小侯爷?陈国公?谢尘?
脑海里划过几个人的名字,但都被她一一否决,凭他们,还不至于让刘都头在她面前自称“小的”。
那……又会是谁呢?
第21章
想得出神时,一道女声在耳畔响起。
“芸姜,你何时又和知府大人勾搭上了?”赵嫣然疑惑问道。
“怎么说话呢?”姜漓横了一眼过去,赵嫣然身子一抖,撇撇嘴,“对不起嘛,以前说你说习惯了,一时间改不过来……”
赵嫣然忽然转变的态度惹得在场人频频侧目。
难道她们群芳阁今日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这两人居然没吵起来?一向高傲的赵嫣然,竟然在向芸姜道歉?
锦瑟摇头轻笑,芸姜能和所有人相处好,是件好事儿,只不过,比起赵嫣然的疑惑,她更担心另一件事。
“今日你公然将这罪名往高明望头上盖去,虽能解一时之困,但林家与高家素来交好,若是事情败露,他们一齐来寻你的麻烦又该怎么办?”
“不会。”姜漓摆摆手,“礼部侍郎生性好面子,是不敢在明面上得罪高家的,他只会让林业平将此事忘在脑后,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最多,也就在林家心里留根刺罢了。若是再好生利用一番,这根刺就会变成一根针,然后变成一柄剑,引得他们自相残杀。
姜漓心中所想无人知晓,锦瑟见她这般笃定,不由出声:“你怎这般了解礼部侍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他认识呢。”
是认识,在她帮着商缙争帝时,她没少花心思在这些朝臣身上。大到性格品性,归属何方势力,小到家有几口人,喜爱什么,厌恶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这还用认识?他儿子是这般货色,当爹的又能好到哪儿去?”说这话时,还回头看了眼赵嫣然,“赵嫣然,说实话,你这眼光,着实不行啊。”
赵嫣然娇哼了一声,却没反驳,她也是今天才知道,那向来翩翩有礼的谦谦君子也会有这样的一面,或许他对她是有那么几分真心,可在他对芸姜说出那番话后,赵嫣然便彻底明白了。
这个人,生性就看不起艺娘,而对她的那几分真心,在这一点面前,就显得尤为可笑了些。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赵嫣然哼了一声。
“唉,这话说对了。”
“芸姜!”锦瑟皱眉,打住了姜漓的话头,回头对赵嫣然说着,“嫣然,你也不用光看林公子一人就断定世间所有男子都这般不堪,你一定会遇到那个尊重你,爱护你的人的。”
“还有你……”锦瑟看向姜漓,语气无奈,“你啊……真不知道要出现一个怎样的男子才能让你改变这种想法。”
“若有人愿意为我赴死的话,我倒是可以稍微小小的改变一下想法。”
或许吧……
但是,怎么可能呢?
她心里又想。
锦瑟不说话了。
经由话题这么一转,姜漓也没心思去揣测那刘都头背后的人是谁,用完膳后,两人正喝着茶,锦瑟悄悄将她拉到一边,问她今日可见着衍宸王了?
本来都快消了气的的姜漓咋一听锦瑟这话,脸色又黑了下去。
“别提他!”
“怎么了?”
“若不是他,今日便不会发生这事!”
“这,这又关衍宸王什么事了?”锦瑟不解。
“就关他的事!”
说这话的姜漓,俨然忘了,昨日她还在对赵嫣然说着一个连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每个人都不该把自己的过错怪到别人身上。
“不喝了,气着了。”姜漓将杯子重重扣在了桌上,气鼓鼓站起身,锦瑟想叫一声,姜漓已经去的远了。
……
夜色深沉,京城林府中,林业平将今日的事告知给了自己的父亲林远,如颜欢所想,林远听到是高家后,便让林业平莫要惹是生非,将这事给忘了。
纵然林业平觉着姜漓有挑拨的嫌疑在,但见自己父亲一而再,再而三的嘱咐他将此事忘了,心中不由对高家产生了些许不忿。
“爹,虽然那高家和我们家关系不错,但说到底,他们不过就是一个商贾……”
“住嘴!”林院瞪了他一眼,“你当高家和以前的姜家一样?高家出了个高晚晚,又是太子生母,即便现在是贵妃,以后却会是太后!这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爹,我们林府也不差,难道咱们,就要一直仰仗着他们的鼻息活着么?就算以后儿子再被打一顿,也要如今日这般忍气吞声么?”
礼部侍郎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总之,你快把这件事忘了,以后也莫要在外人面前去说。”
林业平心有不甘,不情不愿应了一声:“是……”
林远叹了口气,忽地又不知想起了什么,随意问道:“你也与我说说,今日去那群芳阁是作何?”
林业平一窒,他与赵嫣然的事情,自己的父亲自然是不知道的,可对方都问了,他也不敢不答,只好一五一十将事情全部说出。
“你刚才说,那艺娘白日里将你和他的事情当堂说出来了?”
林远是个好面子的,儿子风流他不管,但事关林府的面子,他就不能不管了,见林业平点头,林远又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此事交给我解决,万不能让你丢了我林府的清白名声,若被人知道我林远的儿子是个风流的纨绔,今年的科举,你也别想有什么好名次了!”
他斥了一句:“还有,没事多看点书!少留恋那些风花雪月!”
“是,是……爹教训的对。”
……
夜风微凉,顺着月色吹进了暖阁之中,姜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脑子里全是商砚的模样。
当初她在商缙身边受过不少委屈,但自来了群芳阁,在对付男人这方面,还鲜少有人敢让她空等一个上午,按照她对他浅薄的一些了解,商砚就不是那种会爽约的人啊!
这个商砚,真真是惹恼她了。
不过,令她最为郁闷的是,现下,她已不确定自己对商砚究竟有几分吸引力了。
若说商砚对她不好奇吧,当初便不会给她回信,更不会来群芳阁,可若是对她感兴趣,又为何故意让她难堪?
这人的心思,当真令人难以捉摸。
一晚的辗转反侧,待得次日,小环准备伺候姜漓起床,刚进暖阁,就瞧着向来爱睡懒觉的姜漓竟早早地就在梳妆台前梳发了。
姜漓今日准备去处理一下长安街铺子的事情,姜家的产业,涉猎甚广,于常人而言,那几间铺子不过是姜家产业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可她记得母亲曾与她说过,正是这些毫不起眼,微不足道的部分才成就了姜家。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高家霸占了她姜家的财产那么久,也是时候归还了……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待她欲出门的前一刻,陈国公又来请她去国公府赏花,连马车都准备好了,就在群芳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