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方才说,要替我去办事的么?怎么这点小事,办不到么?”
“办得到,但是……”这位芸姜姑娘要做的事情,貌似有些大,没有王爷的命令,他不敢答应啊!
“办得到那就去啊,这般磨叽,也不知商砚怎会将你留在身边。”
磨叽?他么?玉珩心梗住了,特别是在瞧见姜漓那摇头失望的模样后,更加闹心了,他可是王府的顶级护卫啊!何时被人用这种眼神看过?
“姑娘,你等着,我马上回来。”小环可没玉珩那么多顾虑,秉承着姜漓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原则,郑重地将那些商契塞到了自己怀里,而后强拉着一旁还木讷着的玉珩就出了店铺。
一边走一边还念了一句:“姑娘说的真没错,你啊,真像个呆头鹅。”
玉珩内心:他明明是王府的顶级护卫!顶级的!
两人离开后不久,见了全程的掌柜的默默给芸姜搬来了一条凳子,还吩咐人上了茶,恂恂问姜漓:“那个,芸姜姑娘,方才您口里说的那个……商……商砚……是……是衍宸王的那个商砚么?”
京城姓商的只此一家,难道,这芸姜,还真和衍宸王搭上了?
“除了他,还有谁敢叫这个名字?”
掌柜的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那刚才那个男子……”
“哦,他啊,他说他是商砚的贴身护卫,但你看他那呆呆的模样,哪里像嘛,是不是?”
掌柜脸色骤然一变,“噗通”一声跪在了姜漓面前,都要哭出来了,“芸姜姑娘,您怎么不早说这是王爷的意思啊,您要早些说,哪里还有那么多规矩啊,我这就关门这就关门……”
衍宸王的贴身护卫跟在芸姜身边,还任由芸姜使唤,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这芸姜和衍宸王的关系匪浅,他一个小小掌柜,哪里有命惹得起哦!
说着,便连滚带爬地将库房钥匙,大门钥匙连带着那些账本一应交到了姜漓手里。
“芸姜姑娘,从此以后,这家铺子,就是您的了,您说要怎样,那就怎样!”
“不去问高家少爷了?”
“嗨,姑娘您说笑了,我又没给高家签身契,我就是一打工的,既然现在这铺子是您的,那您就是我的东家!”
还挺识趣。
姜漓睨了一眼,又多问了几句,才知眼前人姓郑,原在高家一染布坊做事,高老爷瞧他会办事,便将他提携成了掌柜,还别说,高家老爷的眼光的确不错,这平安街上,就属这郑掌柜的布匹店,生意最为红火。
“行,既然你说我是你东家,那我自也不会亏待你,这铺子虽关门了,但你的工钱,我还是给得起的。”
郑掌柜眼睛一亮:“多谢芸……多谢新东家!”
芸姜满意点头。
不过片刻,小环便兴冲冲带着玉珩回来了,玉珩是衍宸王府的护卫,身上自然带着衍宸王的令牌,那知府大人见了,不知有多殷勤,也没问缘由,三下五除二便将小环吩咐好的事情给办好了。
有官府的明令和商契在手,纵然有些掌柜心有疑惑,却也不敢多问,一盏茶的功夫,长安街上原本隶属于高家的铺子,便全数闭店关门了。
茶见了底,姜漓站起身,嘱托那郑掌柜去向其他掌柜说明一下情况。
“你就去告诉他们,这些铺子,从此往后便归我芸姜所有,愿意留下为我做事的,闭店期间,月钱照发,不愿意留下的,也不用强求。只是,有一点,谁若是敢吃里扒外,拿着我发的月钱,去为原东家做事,就莫怪我不给他留情面了。”
她倾身靠近郑掌柜,意有所指,“郑掌柜,你应该知道后果的吧?”
这般暗示,不要太明显。
得罪芸姜那就是得罪衍宸王,他能不知道这后果么?
“新东家放心!我一定转达!”郑掌柜拍着胸脯保证。
见一切事宜都已办好,芸姜才松了一口气,出了店铺,一扭头,便见到了那脸色黑的跟锅底似的玉珩。
那叫一个郁闷啊。
她忍不住轻笑出声:“走吧,玉珩护卫,你不是说你家王爷还在茶楼等我么?”
玉珩猛地抬头,眼睛亮起。
“姑娘的意思是……”
“带路。”她昂起头,深呼吸了一口气。
第24章
整个茶楼今日都被商砚包下了,姜漓让小环在底下等候,纵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她的手心,依然沁出了一层细汗,定了定心神,调整了下呼吸,她这才端起一个堪称完美的笑容,踏上了二楼的台阶。
她站定在门口,视线往靠窗的方向探去,他就静静坐在那儿,周身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就和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样。
姜漓眼眶莫名有些湿润,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她身边的人和物,却全都变了,乃至于她自己,也变了。
可他,竟一点没变,依旧那么让人……
不敢接近。
玉珩连忙跑到了商砚身边,也不知在对方耳边说了些什么,惹得商砚特意抬眸看了她一眼。
视线接触的一瞬间,姜漓迅速将眼中湿润逼了回去,拂去心中莫名涌起的怅然,十指攥在手心,朝他盈盈一笑,莲步轻移,朝着商砚走去。
“来得晚了些,王爷可莫要生妾身的气才好。”
语声娇滴滴的,纵是商砚,也绝不可能认出她便是一年前那位跟在商缙背后谨小慎微的良妾姜漓。
“坐。”商砚挥手让玉珩下去,抬头看向姜漓,耐心问着,“喜欢喝什么茶?”
“王爷泡的,便是妾身爱的。”
姜漓说着男人们最喜欢听的话,商砚嘴角轻轻弯起,便为她选了一味苦丁,熟练地拿起茶则,取茶入灶,透过氤氲的热气,姜漓目光停在了他骨节分明的手上。
这样一双拿过战刀,染过鲜血的手,此刻居然这般温柔地在为她煮水烹茶。
她想,她应该值得骄傲才是,然而,藏在袖中攥得越发紧的拳头却暴露了她心中的不安。
“姑娘昨日没睡好,就喝这个吧。”
姜漓心思一动,开口试探:“妾身哪里值得王爷这般关心,只要王爷不生妾身晚来的气便好了。”
“姑娘若怕我生气,便早该来了,今日所为,不正是气我昨日失约于姑娘你么?”
姜漓嘴角笑意不减,心却稍稍放下,话既已说开,那她还装个什么。
“王爷既然知道就好,总该给我一个解释才是,一个上午,可让妾身好等。”
“姑娘要解释,不若先给本王解释一下,为何借着本王的名义向官府施压一事吧。”
姜漓心中咯噔一跳,瞪了一眼远处的玉珩。
“妾身可没有这般做,是你那位护卫自己说要为我办事的,王爷怎么能怪我呢?”
再者,长安街上发生的事,她可一句没说是衍宸王的意思,分明是那郑掌柜自己误会了。
纵是眼前男子追问起来,她也有的说便是。
“这么说,不关姑娘的事了?”
“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敢呢?王爷若是不信,大可以去调查,妾身可从没开口提过这是王爷的意思。”
商砚眼神愈加柔和,良久,才缓缓开口。
“其实,你大可以说是我的意思,这样会为你省去很多麻烦。”
“王爷的意思是?”
“我不怪你,我只是想知道原因。”
他想知道,他的阿漓,经历了什么,又想去做什么。
他会帮她,不惜一切代价。
纤白的十指在掌心收得更紧,姜漓可不认为,商砚是那个可以信任之人。
“哪里有什么原因,就是想那么做而已。”
商砚默不可闻叹了口气,眼神黯淡下去,很快又恢复如常。
“好了,我的解释给王爷了,王爷的解释呢?”姜漓紧接着说。
“没有解释。”
“没有?”
敢情晾了她一上午,全是因为他乐意?姜漓正要借口发怒。
却见商砚低笑了一声:“确实不能给姑娘解释,所以今日便是特意来向姑娘赔礼道歉的,姑娘想要什么才能消气,不妨一说。”
其实姜漓的气在方才借着商砚的名头威慑长安街掌柜时,就已经消的差不多了,不然也不会来见他
只是吧,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嗯……既然王爷这么说,我瞧王爷姿容清绝,不如就以身相许吧。”她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着。
“好啊,只要明日花轿迎门,姑娘肯上花轿就行。”
姜漓端起茶杯的动作顿住,脑子飞速运转,这商砚是个什么意思?当真是看上她了?还是只是故意在敷衍她?
“怎么?芸姜姑娘在花魁宴上说的话不作数了?”
袖缘被她捏的起皱,姜漓回过神来,娇笑一声:“芸姜不是那种出尔反尔之人,只要花轿上门,妾身一定上轿,只是明日前来迎亲的人那么多,会不会上王爷的花轿,还得看王爷有多少真心呢。”
商砚失笑,“姑娘你一定会上我的花轿。”
她也只能上他的花轿了。
“这般肯定?”
“自然。”
“好啊。”姜漓松开了一直捏着袖缘的手,“那芸姜就期待王爷有多大的本事了。”
要她只上他的花轿,其实方法只有一个,就是不知这商砚能不能理解她的意思了。
她笑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那苦丁茶,涩味从舌尖传到了整个口腔,惹得她微微蹙眉,正巧此时,一叠蜜饯送到了她眼前。
抬头去看,正是商砚所为。
“外界都传王爷不近女色,殊不知,咱们王爷,倒是个极贴心的人。”
“那也要看对谁了。”
姜漓一怔,面色有些古怪。
比这更动听的话,她也听过不下百句千句,可奇怪的是,从商砚口中说出,那感觉完全不一样。
难道?这尊杀神,当真对她动了凡心了?
不,怎么可能呢?
他和“芸姜”,才第一次见面而已。
讪笑了两声,姜漓心里却把那个最早传出“衍宸王不近女色”的混蛋好生腹诽了一番。
这是不近女色么?
这情话说的都比唱的好听了!撩拨小姑娘的甜言蜜语,张口就来,敢问世间哪个女子能不心动?
难不成这商家人说情话的本事也是一脉相承的?
商瑨如此,商砚也是如此。
只可惜啊,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满脑子情爱的大傻子了。
“呵呵,王爷当真幽默风趣哈。”
注意到了姜漓眼底一闪而过的轻哂和疑惑,商砚笑笑,没有再多说,只悄悄将姜漓那杯凉下去的茶又换成了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