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嘲一笑。
“胡说!姑娘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姑娘在小环心里, 是天底下最完美的姑娘了,王爷走了, 要么是王爷有要紧的事处理, 要么, 一定是王爷的眼光不行。”
商砚眼光不行?
姜漓抬眼看向小环,足足看了好一会儿, 惹得小环莫名有些紧张, “姑……姑娘, 我……说错了什么?”
姜漓嘴角漾开一个大大的笑意:“没有,你说的很好!很对!”
她走到梳妆镜前,摘下面纱,看着镜中自己姣好的面容,婀娜的身段,撩人的姿态,再次确信。
没错,就是那商砚眼光不行!
京城众多男子为她倾倒,商砚怎么可能会是那个例外,来日方长,她就不信自己一个大活人,还比不得那个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的所谓“故人”。
……
出了承欢苑,商砚不自觉往身后看了一眼,向来没多少表情的他竟少有的呼出了一口长气。
要抗拒她,的确很考验自制力。
没走几步,一个身影不知从何处冒出,半跪在商砚面前,语声有些急促。
“王爷,李钊出事了。”
商砚脸色陡然变得凝重:“说。”
“我们的人本已在伽罗山接触到了李钊了,奈何在约好见面的当天,大理寺先我们一步,带走了他。”
“是带走,还是劫走?”
子非沉吟一会儿:“……是李钊自己缴械投降跟他们走的。”
商砚微微蹙眉。
“他母亲呢?”
“出事前,李钊就已经把她送回了乡下。”
“乡下……”一瞬的沉默后,商砚冷笑出声,“这个侄子,当真是长大了,手已经伸得那么长了么?”
能威胁到李钊的人不多,除了李念,就是他那位年过六旬的年迈老母亲。
“把人都叫回来吧。”
这事,只能他亲自去处理了。
“是。”
子非应了一声,欲要离开,谁知商砚再度出声。
“安排玉琚和玉璜,暗中保护夫人。”
“夫人?”
“是,衍宸王府里,唯一的一位夫人,你们待她,要如同待我一般。”
“那姜皇后的下落……”
玉琚和玉璜,可是专门派去寻找姜皇后下落的……
“不用去了。”
商砚嘴角牵起一抹笑容,眼神不经意又往承欢苑的方向撇去。
子非心中诧异,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主子对那位姜皇后有多大的执念,这次,本也打算亲自出发去寻人,谁知计划说变就变,他抬头睨了一眼商砚的神情,见对方没有解释的意思,也不好多问,应下后便退去了。
……
临近黄昏,承欢苑中,姜漓使唤王管家派来的那些人将自己的院子重新布置修整成她喜欢的模样后,正准备沐浴更衣,又见一王府下来跑进来,禀告到:“夫人,府外有位高公子来找您。”
“高公子……”
姜漓挑挑眉,面纱下唇角勾起妖冶的弧度。
没想到那高明望这么快就坐不住了,看来,她还是低估了这高家人的耐性啊。
“不见。”
轻飘飘从口中吐出两个字。
见下人离去禀告,姜漓又将小环叫到了身边,嘱咐着:“小环,你替我去长安大街走一趟,那高家人见不到我,势必会去找郑掌柜的麻烦,你去看看。”
“唉。”小环应了一声,就要抬脚离开。
“等等!”
“怎么了?小姐,还有什么吩咐么?”
姜漓看着外面逐渐黑沉下去的天,开口道:“寻个人,陪你去。”
“谁啊?”
姜漓笑了笑,没答话。
……
“夫人,小环姑娘,是王爷让我来的,可有什么吩咐?”玉珩站在院子中,朝着姜漓行礼。
“姑娘,怎么又让他和我一起去啊?”小环撅起嘴,凑到姜漓耳边嘟囔着,“他也太呆了些。”
“没办法,咱们初到王府,也不认识什么人,这人呆是呆了些,好使唤就行。”
玉珩丝毫不知这主仆二人在耳语些什么,只知这两人时不时会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他,惹得他莫名有些不自在。
“没办法了,你就跟我走吧。”小环叹了口气,对玉珩说着。
这叹气是什么意思?是在嫌弃他么?玉珩皱眉。
然而,不等他想太多,小环又重重叹了口气,声音大了几分。
“走啊,呆头鹅。”
呆头鹅?
玉珩愣在了原地。
小环:"……"
看吧,她没说错,这人,就是很呆嘛。
瞧着两人一起离去,姜漓才放下心来,她也没想到,商砚会这般痛快地将贴身侍卫借给她。怎么地,她也该好好谢谢他才是。
“夫人,用膳了。”下人将食案上的食物摆上桌,朝姜漓说着。
自古以来,非正妻者,不能与主家一同用膳,除了特殊的节日或庆典外,一般都是由下人送来在自己的小院里单独用膳。
“哦,知道了。”她应了一声。
一刻钟后
“王爷在么?”
姜漓来到书房门口,便瞅见王管家像个门神似的杵在门口。
“夫人在此等候,我去通报。”
“那就是说,王爷在书房咯?”
说着,便提起脚欲推门而进。
“夫人,夫人……你别急呀,好歹先让我先知会王爷一声啊,万一王爷在忙着什么重要的事呢?你且在此处等等。”
“等?做妻子的要见自己的夫君,还需要等?”
姜漓向来不喜这规矩,只因嫁给商缙的那年冬日,她为了见商缙一面,在雪中足足等候了两个时辰,结果只看到旁的女子从他书房里出来,只怪那时脑子进水,没瞧出不对劲,还一味安慰着自己,对方爱的只有她,其他人都是逢场作戏。
现在又碰到这破事儿,她若真随了这王管家的愿,乖乖在外等着,倒真白瞎上天让她活下去的良苦用心了。
“夫人,你不能……”
“你既喊我夫人,那便说明我是这府里的女主人,我要去哪儿?由得你拦我?”
夫人你不能这般蛮不讲理啊……”
“吱呀”
两人争执间,门已经被姜漓大力推开,屋内灯火通明,隔着一道屏风,隐约可见一人影伏在案上不知在写些什么。
王管家额上起了一阵冷汗,跪倒在地。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说这话的同时,还用极愤恨的眼神瞪了姜漓一眼。
到底是低贱的出身,连这点规矩都不懂,王管家心里,对姜漓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哼。”姜漓扭过了头。
屏风后,男人停下了笔,挥了挥手,“出去吧。”
王管家如临大赦,就欲拽着姜漓离开。
“王管家,你拽我作什么?王爷让你出去呢。”
“王爷的意思是,我和夫人,都出去!”
“本王的意思是,王管家,你出去。”屏风后,又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
王管家讷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松开了姜漓的袖子。在女子得意的眼神目送下,不甘心地退了出去。
“王管家,记得将门关好,若有人来,记得一定要先通报,莫让人扰了我与王爷的雅兴。”
王管家一噎,但一想到商砚在场,又不敢多说些什么。
……
“唉,没想到妾身要见王爷一面这么这么的难。”姜漓绕过屏风,走到商砚面前,委屈巴巴地说着,视线下意识往商砚桌上瞟去,余光之下,一抹亮眼又有些熟悉的银光出现在她眼底。
可不等她仔细看,就见商砚以极快的速度拿起一张白纸覆在了上面。
抬头问她:“阿漓来找我可有何事?”
姜漓恍过神来,忙道:“妾身是专门来谢谢王爷的。”
“谢我?”商砚来了兴趣,“阿漓准备怎么谢?”
“妾身瞧着今日菜色好,不想一人独享。”她放下手中的食盒,来到矮桌旁,将方才下人送到她院里的佳肴一道道端了出来。
见此,商砚眉宇间多少有些失望转头看她:“就这些?”
他吩咐人做的菜,即便是借花献佛,也不该是这般献法呀。
“这些还不够么?”姜漓幽怨出声,“妾身可是专门来陪王爷用膳的,旁的人想要我陪他用膳,还没这个机会呢。”
“还是我高攀了?”
“妾身可没这个意思,这可是王爷自己说的,若要生气,可不能怪到妾身身上。”
“伶牙俐齿,我倒是说不过你。”
“说不过,那就吃嘛。”
姜漓手撑着下巴,朝商砚扬了扬眉。
谁知商砚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碗筷,又将目光投向了姜漓。
意思再明显不过。
她垂眸看了眼还冒着热气的佳肴,又抬头看了看商砚:“王爷认真的?”
商砚点了点头。
姜漓抿起嘴,认命地放下撑着下巴的手,为商砚亲手盛了碗汤。
“王爷,请。”
商砚这才满意:“如此,甚好。”
“妾身以为,王爷常年征战在外,是不喜京城这股吃饭都要人伺候的奢靡之风的。”
商砚的形象,一点一点在姜漓心里破碎。
“这是阿漓亲自盛的,阿漓不是来谢我的么?这才是,真正的道谢。”他举了举手中的汤碗。
“阿梨,阿梨……又是阿梨,王爷一直唤妾身为阿梨,就不怕那位真正的阿梨姑娘恼怒?”
“何来恼怒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