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易真二十五岁的年纪,因为生意顺遂,很是意气风发。他十八岁认识沈安筠,到今年已经七年,这七年,他从一个媳妇都娶不上的街头混混,到有了自己的事业,娶了家世不错的妻子,再到现在,在阳兰城粮商中,也占有一席之地。
他喝着沈安筠亲自给端的茶,对沈胜洲说:“叔,我当初就让您置办人手,您不听,就家里这几个做活的人,还是安筠操持的,现在我妹子要出嫁,抓瞎了吧?”
沈胜洲哈哈一笑:“这不是还有你么,你还能让安筠出门,没个顺手的人使唤不成。”
叶易真放下茶杯,认真道:“那是自然,安筠就如同我亲妹子一样,就算少了伺候我的人,也不能少了她的!以后安筠要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给我妹子办了!”
沈安筠失笑道:“真哥,你可千万别盼着,我有让你上刀山下火海去办的事。”
叶易真听了,想一想也不由得笑了,然后又换了严肃的表情,说:“这次若不是安筠提醒,发卖家奴的人,恐怕就换成我了!”
这些年叶易真的粮店在阳兰城发展迅速,阳兰城下辖的所有县城,都有分店。
他有心把粮店开到京城,被沈安筠给劝阻了,后来,黄元冬一家被发配西北,沈安筠请他帮忙派人护送,顺便趟一条西北的特产商道。
现在叶易真无比庆幸,当初听了安筠的话,没有盲目扩张,阳兰城里的另一家和自己差不多的粮店,今年就在京城里开了分店,一年下来,别说挣钱了,阳兰城下面两三个县的粮店,都不够那一个粮店赔的!
而自己这边,不但没有损失,因为店里多了西北特产,收入比去年还提高了一成!
可别小看这一成,西北特产只销售了一个冬季,却把全年的收入拉高了一成!若是一年四季都在销售呢,就算有淡季,一年的收入也能提高三成。
沈安筠笑:“那也是真哥你自己决定的啊,其实京城开店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现在咱们都面临着一个问题,就是底蕴不足。如果这次是阳兰城里的老牌粮店去京城开的分店,哪怕京城里本地的粮店打压更厉害,只要能坚持一两年,还是能立住脚的。”
叶易真点头:“是啊,所以咱们现在一定要稳,只要能稳住,过它个一二十年,咱们也是有底蕴的人家!”
几人正说着话,程敏过来,道:“每次聚到一起,就是说不完的生意经,那些生意上的事儿回头再说,咱们先吃饭,易真,安筠新找了个方子,周娘子试着做了几回,味道还不错,今天正好尝尝。”
叶易真看向沈安筠,笑得一脸意味深长:“新找的方子!”
沈安筠全当没看出来他的调侃:“你要是吃着好,回头给你抄一份。”
没看出她有一点的不好意思,叶易真觉得自己一个当哥的,再说下去就有些不合适了,正经的回答道:“不用抄,我要是想吃,就来这边蹭一顿,比抄回家方子,让他们再钻研还省事!”
沈安筠低头无声的笑了,自从和杜钰竹定了亲,开自己玩笑的,有同辈的姐妹,也有处的不错的兄弟,他们见了自己,总要开这么一两句玩笑的。
时间长了,沈安筠就发现,只要自己表现得无所谓,他们就会先尴尬。
饭后,叶易真收下了沈胜洲给的,购买奴仆的银子。
又拿出一个匣子:“我给妹子置办了两套首饰,干脆提前拿来了。”
说完又对沈安筠道:“安筠看看还喜欢吗?”
沈安筠打开匣子,里面分别是两套纯金和翡翠的头面首饰。
“真哥,这可就有些太贵重了!”
这两套首饰下来,最低也要五百两银子!自己那么多家具和各种生活用品,也才用了五百两银子。
叶易真把脸一肃:“你要是觉得咱们的关系没到这个份上,不收也没事。”
沈安筠把匣子一盖,直接递给身旁伺候的宋巧:“好好收着,有了这两套首饰,以后出门应酬,就少有能越过你家姑娘的了!”
叶易真见她这样,这才重新有了笑模样:“我家里就我自己,没个兄弟姐妹的,这些年交的异性兄弟不少,妹子却只你一个,若是给你置办的东西你不收……”
沈安筠抢先道:“那么好的东西,我为什么不收!”
……
刚把这户陪嫁给安排好,没两天,魏清旺又给送来了一户,也是因为原来的主家败落,才全家发卖出来的。
家里地方大,房子也多,把他们安排了,两家都交给宋巧管着,沈安筠就忙别的了。
腊月二十六,杜钰竹来送年礼。
因着寒冬腊月,又是定了亲的未婚夫妻,吃过午饭,杜钰竹终于有幸,可以和沈安筠在屋里单独说会话。
因为要过年,两人的衣服今日又撞了色,都是玫红色的。
杜钰竹想到刚下马车时,安筠的堂兄弟迎接自己时,那猛一愣的表情,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安筠问他:“你笑什么?”
杜钰竹看着她,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我觉得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沈安筠被他认真的眼神给逗笑了:“你从哪里得到的结论,我怎么没发现。”
“我们已经两次都穿了同色的衣服了,这还不算心有灵犀么!”
沈安筠笑他:“过年有几个不穿红的?”
杜钰竹:“那上次呢,在书斋买笺纸那次。”
沈安筠看他认真的样子,突然有了试他脾气的想法:“你说上次穿橘色衣服那次?”
杜钰竹点头。
沈安筠:“那应该是因为你喜欢穿鲜嫩的衣服,这才会和我穿的衣服撞颜色。”
杜钰竹被她说穿的鲜嫩也不生气,只问她:“你喜欢我这样穿衣服么?”
沈安筠:“……”若是不喜欢,我怎么可能会答应嫁给你!
看她只是笑,并不说话,杜钰竹又问了一遍:“安筠,你到底喜不喜欢我这样穿?”
沈安筠闭上眼,诚实回答:“喜欢。”
没办法,这男人太勾人了。
杜钰竹忍住了亲吻她颤抖的睫毛的yu望,轻声问:“我以后每天都穿你喜欢的颜色的衣服,好不好?”
沈安筠警惕了起来,睁开眼看他:“你穿什么都好看,随意就好。”
杜钰竹:“可是我想穿你喜欢的颜色。”
沈安筠转移话题:“我这里有些好料子,开春让人给你做几身衣服。”
杜钰竹见她不上当,干脆直接挑明:“可是我最想每天穿给你看。”
他眼中满是期希:“过了年,我们就定下成亲的日子好不好?”
沈安筠不看他,打定主意这次一定不能再被他给迷惑:“不行,太急了,我嫁妆还没置办好呢!”
杜钰竹:“还缺什么,我安排人去寻。”
沈安筠还是不看他:“太细碎了,一时半会也说不清,别的女孩都是自小就开始攒嫁妆了,我前两年虽然也攒了些,却和现在置办的东西配不到一起,只能重新再张罗,若是婚期定的太急,时间上就太紧张了。”
她这话半真半假,嫁妆确实全部都是重新置办的,只是时间上的长短,对她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毕竟这些年给车队配货,急的时候,她两三天就能把十几辆大车给装满了,嫁妆就那么些东西,在银子不缺的情况下,置办起来也并不难。
杜钰竹看她一直不看自己,只能放弃:“好,我不催你了,你别避着我,你不想看我的时候,我心里难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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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薇不止秀丽端庄国色天姿,性子更是贤良淑慧温柔善良,在一众求娶名单中,父母为她定下能文能武未来可期的太子伴读,忠义候府二房的公子周成安。
婚期刚定下,江月薇就做了个梦,梦中的她成亲后,世子夫人孕期体弱,自己却因太过贤良,被迫接管候府中馈,为了外光内空的候府劳心劳力,不止身体被累垮,嫁妆也几乎全部搭了进去,最后更是早早离世。
夜半梦醒,江月薇抱着枕头沉思,是时候改变人设了!
定亲两年,成亲时的江月薇已经成了身体孱弱,见不得半点风浪的娇弱美人。
可惜人设毕竟是人设,成亲后的江月薇能瞒得住别人,在周成安面前却一再掉马。
当世子夫人如期怀孕,候府老太太以子孙为重的理由,要求江月薇主持中馈时,让她没想到的是,一向纯孝的周成安,竟然以媳妇身体不好为由,拒绝了祖母。
江月薇看向身旁一脸正派无私的周大人,内心感叹:在立人设这方面,我确实不如他许多啊!
周成安在上一世妻子去世后,一夜白头,直到失去了,他才知道自己早已爱她入髓。辅佐新帝稳住朝政,不到半年也撒手人寰。
在外风光无限的周大人,看向妻子时眼中有着无限柔情,上天眷顾让我重新来过,今生绝对要护住我的爱人,我的妻。
第24章 成亲
沈安筠抬头, 对上他的眼眸。
杜钰竹眼里的那丝委屈散去,唯留满目欢喜。
沈安筠哪里不知道他是故意的,好笑道:“你怎么那么爱撒娇!”
杜钰竹靠近她一点:“我只对你撒娇。”
又低头靠近她耳边, 轻声道:“你若是对着我撒娇,不管什么,我都依你。”
沈安筠心跳加快,却还能坚定本心:“就算你撒娇,我也不会事事都依着你。”
杜钰竹:“你不依我也没关系, 我说过绝不勉强你,只要你高兴, 怎么着都行。”
沈安筠失笑:“你还讲不讲道理了,我干什么了,被你说的, 好像我干了什么过份的事似的!”
杜钰竹也笑,然后又稳了稳, 才道:“我们马上就要成为夫妻了,我不和你讲道理, 只和你讲……爱意”
他最后两个字说的很轻很轻, 可屋里安静的很, 两个人又离得近,沈安筠还是听到了。
任她再是大方,被他这么直白的表达,脸上也有些发烧。
瓷白的面颊晕染上桃粉的颜色,这是再好的胭脂, 也扑不出的美好颜色, 杜钰竹本就激荡的心脏, 更是狂跳起来。
他不得不重新撤回到之前的距离, 端起面前的茶杯,来平复内心的激荡,毕竟,少年的身体,面对着喜爱之人,太容易情动!
他的后撤,让突然燥热的空气清凉了起来,沈安筠这才觉得呼吸恢复了顺畅。
再看向说了那么大胆话的他,好像茶杯上有什么绝世妙作一样,正认真的研究着。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如此,杜钰竹虽然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又强迫自己把眼神转移到别的地方,可是心,却依然在沈安筠那里。
当她看过来的时候,杜钰竹还是忍不住,回望了过去。
空气一下子又变得粘稠起来。
为了待会出门不丢人,杜钰竹不得不强迫自己,从这让人心动又着迷的状态中挣脱出来。
他转移注意力,想打破这满室旖旎,可惜叫了声她的名字,自己就先闭了嘴,清了清喉咙,却又忘了刚才想说什么。
沈安筠决定以后再也不和他独处一室,真是太要命了!
觉得要命的又何止她自己,只是他的决定和她恰恰相反,他要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尽快的能和她每天都能在一起。
……
年后,程敏开始频繁的接到许氏的帖子,今日不是约着上香,明日就是约着喝茶。
两个准亲家,每次见面,聊的最多的就是孩子,还有他们的婚事。
这天,程敏又受邀出去踏青,沈安筠拦她:“娘,咱们出门就能看到的景致,有必要再去别的地方去看么?”
程敏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家门口的景致,和朋友相约看到的景致能一样么!”
沈安筠:“……”是我庸俗了!
她继续劝说:“难得我爹不出去收粮,您就在家多陪陪他呗。”
程敏被闺女说的面上一红:“整天没大没小的……只有年后和春天你爹不怎么出去收粮,我才能出门几次,等以后忙了,可就出不去了。”
看着母亲又一次的坐上了马车,让春生哥陪着去赴约,沈安筠感觉,自己在家,可能待不到夏天了。
内心倒也不是特别抵抗,只是有点淡淡的惆怅。
不过想到母亲的天真性子,沈安筠准备好好和父亲谈谈。
沈胜洲一早就去了老宅,回来就被沈安筠请到客厅。
看闺女郑重的样子,沈胜洲心里一紧:“怎么了安筠?”他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面对父亲,沈安筠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直接道:“我娘又去赴杜夫人的约了,我觉得两家现在的关系,其实并不适合这么频繁的交往。”
沈胜洲听她说的是这个,精神松了下来:“没事,你娘和杜家夫人处的来,难得我有闲,让她也出去松散几回。”
沈安筠:“……!!!”
见闺女想发急,沈胜洲赶紧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我让你娘去的,你二伯家的雯枝,未婚夫家的老人身子一直不好,那边就想着让他们尽早成亲,希望冲一冲,说不定老人身子就好了呢!雯枝当妹妹的都要成亲了,你爷爷不想你再被议论,想着杜家若是想尽早成亲,咱们就应了吧。我和老爷子好不容易关系缓和了,你比雯枝早成亲,对你也好,杜家夫人经常约你娘,我就让她去了。”
沈雯枝比沈安筠小,沈安筠去年九月及笄,沈雯枝今年冬天才及笄。
沈安筠知道父亲的未尽之言,当初爷爷就是想让二伯家的老二,过继到自己家,最后父亲没同意,不止爷爷恼了父亲,二伯和父亲的关系也不如以前了。
其实堂姐妹出嫁,不像堂兄弟娶亲,尽量遵循长幼有序。姐妹的夫家情况不同,年龄小一些的早成亲,也属正常。
可问题是父亲和二伯之间的关系,太容易被别人议论了,又牵扯到被父亲当男儿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