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提到之前送到谢轩手里的那封写着“南红于北绿元”的信是她写的。
她对造成左相一家的惨案非常抱歉,可是当时那种情况下,她也没法阻止。
除此之外, 在信中她还提到, 之前被哥舒于虐待之时,她曾经看到过他与大业皇帝通信。
她在提醒楚苒,楚玮的死和这次楚裕遇险都与孝武帝脱不了关系。
这个楚苒早就知道了, 所以并不惊讶。
最后, 二花在信的末尾表达了自己对楚苒的感激, 没有她当时的出手相救, 就没有现在的哥舒茉。
她趁着突厥于出兵的这一段时间, 在“孙叶”的掩护下, 偷偷地回了突厥北部, 跟父王突厥元团聚在了一起。
为了表示感激, 她为楚苒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救了萧修。
之前在楚苒去见萧修之时,她已经发现萧监军的不对劲,凭借着多年的经验, 她识别出萧修是中了心蛊。
心蛊是突厥王室里常用来控制暗卫的蛊,子蛊会无条件服从母蛊的命令。
萧修体内是子蛊,母蛊应在大业皇帝手中。
不巧的是, 作为王室中人, 对于此蛊的解法, 哥舒茉烂熟于心。
在回突厥之前, 她让“孙叶”偷偷地带着她潜入军营, 将萧修体内的蛊虫引了出来。
现在萧修已经恢复正常, 估计再有一阵, 就该带着兵来跟谢轩团聚。
第二件事是将突厥南部的所有地形和布防图送给楚苒。
也就是放置在信纸后面的那一大摞折叠的图纸。
她说:“如果可以的话, 她想大业和突厥,就像她和楚姐姐一样,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她说服了父王,只要楚裕的军队需要,他们愿意出力,同大业一起共同攻打哥舒于。
谢轩在看过信之后,变得十分沉默。
楚苒一直看着他,见他脸上丝毫没有露出惊喜的神色,她不禁皱了皱眉,有点疑惑。
“你怎么了?”楚苒走过去戳了戳他的脸,“高兴傻了?”
谢轩闭了闭眼,“没。”
他最初确实是高兴的,可是越看到后面越心惊。
她当时境况那么艰难,还把那么一个大活人,藏在随时可能会有人去搜寻的铁匠铺子里。
并且,还瞒着他。
现在的好处都是楚苒的善报,可是谢轩却在想,那时候万一出了点差错,该如何是好。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
“别再一个人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谢轩的声音里满是无奈。
“哦。”楚苒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么说。
不过当下的重点根本不是这些,楚苒只含糊地应了声。
“那个,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楚苒试探着问他。
“等。”
“等?”
“对。”谢轩点点头,“等萧修带着兵赶过来,等楚裕部署好城内的兵将,等我们的兵器全部翻新一遍,等哥舒茉那边做好准备。”
“你的意思是要跟她合作?”
“为什么不呢?”谢轩看向她,“行军打仗,最讲究的就是走捷径,减少人员伤亡。跟她合作,是看起来最简单的一条路。”
“你不怕吗?万一她给的布防图是假的呢?”
“怕,也不怕。”
“说人话。”楚苒瞪他,卖弄什么玄学。
谢轩低低地笑了一声,“我怕,所以我会适当做些防备,不会将全部身家都压在上头。”
“我不怕,是因为她是你的朋友,我相信你的眼光,所以她给的这份布防图,我会最大限度地参考。”
“就是在不会出错的范围内,榨干这副布防图的价值呗。”楚苒朝他吐了吐舌头,“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真阴险狡诈。”
“兵不厌诈你知不知道。”谢轩梗着脖子道,“这叫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叫谋略!”
“切。”楚苒佯装不屑。
谢轩好气。
“那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罢。”谢轩突然丧气。
“嘿嘿,着急啦?”楚苒凑过去看他。
谢轩偏过头去,不看她。
楚苒又转过去看他,他又转到另一边。
一副闹脾气的小孩模样。
“好啦好啦,我不说就是了。”知道把人惹毛了,楚苒忙哄道。
“本来就是。”谢轩闷闷地道,他要是有耳朵,都快耷拉到地上了。
行军打仗这么些年,哪些兵法,哪些肮脏的事情没见过。
她不是小时候的她,他自然也不是。
有些阴暗的东西不让她知道,但并不代表没有。
他不会将全部的信任托付给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人。
更何况那人还是敌对阵营里的。
“好啦好啦,是我说错话了。”楚苒连忙哄他,“不生气了,好不好?”
“那你不准再说了。”
“不说了不说了。”楚苒作势去自己的嘴,“瞧我这张嘴!”
谢轩拦下来,“也不用打自己。”
越相处,谢轩愈发能感受到楚苒身上的优点,她像一块璞玉,经过发掘和打磨,逐渐散发出自己的光泽。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想,这么好的她,他是不是能配得上。
情到深处,便是自卑。
“谢行之,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敏感。”楚苒咂了咂嘴,“以前也不见你这样啊。”
谢轩并未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她,“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够好?”
会不会在别的什么时候,看见一个比他更好的人后,就想要放弃他?
楚苒了然,原来这人还是在在意刚刚说他的那句话呢。
“会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确实有好多缺点呀?有时候闹别扭,有时候一根筋,有时候不体贴,有时候乱花钱。”
“别——别说了。”谢轩难堪地低下头去,看着地面。
楚苒这次不哄他,强硬地将他的头掰正过来,强迫他看向自己,“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天底下,只有一个你呀。”吴侬软语,煞是动听。
谢轩的耳尖瞬间红了个透,他的眸子变得晶晶亮亮的,“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能赖账。”
“放心,砸手里也不卖出去,这辈子都是我的。”
“好。”
之后的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谢轩之前一直跟楚裕通过信鸽有着联系,这次他提前和楚裕通好了气,等到萧修带着十万大军将外围的突厥军队包围起来,楚裕便可以从城内发动。
谢轩会派十万人接应他,剩下五万去接应从外往里打的萧修。
此外,他给哥舒茉去了信,请求她务必断了突厥于的粮草供应。
哥舒茉也没有辜负谢轩的期望,等到真正动手那天,被萧修他们团团围住的突厥士兵已经饿得头昏眼花。
突厥于甚至下令,让他们蚕食军中的同类。
为了活下去,军中的士兵们自相残杀,人的本性完全暴露。
军队中人心涣散,不堪一击。
万事俱备,只待萧修来支援。
等到萧修送来信,说自己即将抵达清河渠外时,谢轩也将楚苒送出了朔州。
这次不同于以往的黏黏糊糊,谢轩将怀里的楚苒抱下马之后,叮嘱了一旁的小桃和春熙,让他二人务必照顾好楚苒。
随后便利落的上了马,打算扬鞭而去。
楚苒叫住了他,“谢行之,注意安全!”
谢轩脊背僵了僵,挣扎片刻,还是回了头,在随风飘扬的墨发里,他笑得肆意又张狂,“放心,一定回来娶你。”
说罢,他骑着马扬长而去。
楚苒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也勾了勾唇。
回京后,楚苒得知,孝武帝不知为何,缠绵病榻,已经很久没有上朝。
楚苒嘲讽地笑了笑,应该是二花在将萧修体内的子蛊引出体外的那天,出的事。
事实的确如楚苒所料。
那天,孝武帝照常在御书房内批阅奏折。
突然心口传来闷痛,他还未来得及站起身,便吐了口血,昏了过去。
等到大太监发现之时,身子已经凉了许多。
所幸鼻息尚在。
太子传遍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没有一个人有解决的办法。
国君昏迷不醒,这是多么严重的事。
大太监一看事情兜不住,只得将所有的事向太子殿下全盘托出。
听到自己一向坦荡的父亲,为了谋害楚裕和谢轩,竟将数十万将士的性命置于不顾。
他痛斥孝武帝糊涂!
可尽管内心痛恨,但一声孝字大过天。
他让大太监将那下蛊的江湖道士寻来,让他为孝武帝解蛊。
那道士一见孝武帝的面色,吓得不行,心道不妙,奈何太子的威压在前,他只得颤颤巍巍地将手探到孝武帝的脉搏之上。
绝望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把完脉之后,“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
“太子殿下,这......这......”
见他这惊恐万分的表情,太子的心坠了坠,“但说无妨。”
“陛下身体里的母蛊,已经入了心肺,恐.....恐......”
“什么?”
“恐无力回天啊。”道士满脸惨败。
“为何会入了心肺?!”太子的神情隐隐有些崩裂。
“因为......因为子蛊已经排出体外。”
“子蛊为何会对母蛊有这么大的影响?”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