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遇草原——绿豆红汤
时间:2022-06-26 07:31:21

  康宁听着他的呼吸声慢慢地真睡了过去,再醒来,看他靠在床头看书,一手还打着圈绕她的乌发。
  “醒了?”塔拉放下书。
  “我想喝水。”
  “臣去给公主倒水。”塔拉直接连茶壶一起给端到床边,等她慢吞吞喝完两杯温水,他垂手候着,拖长了调子问:“殿下,您还有何吩咐?”
  “本宫想出恭。”康宁撩起眼皮看他。
  “那臣服侍您?还是把恭桶提进来?”塔拉赌她撂不下面子应承。
  “罢了。”康宁盘腿坐起来,抽了个大迎枕靠在背后,认真道:“说事吧。”
  “你也猜到了,就是父汗想通过我找你借个会制盐的人,我们从盐湖里挖出来的盐都是大粒盐,颗粒还泛黄,吃着有涩涩的味,完全不能跟大康的细盐相比。”
  “你有没有想过,我手里没有会制盐的人。”康宁见他惊讶,她转着手腕上的镯子悠然道:“在大康,盐是官盐,掌握在朝廷手中,制盐的工人和能接触海水又懂制盐的人都有严格的限制,这种人父皇怎么会无缘无故放进我的陪嫁队伍里?你去大康三趟,父汗也给我父皇写过信,你们怎么就没提一下?”康宁替他懊恼,一派单纯道:“你要是提了,我父皇不就把人给你了。”
  塔拉突然就意会到他为何会觉得心虚了,他父汗想连哄带骗,没有代价地敲康宁一笔,而他察觉不对但也没悟出来。不论大康还是鞑靼,制盐都是非常重要的技术,绝不可能轻易外传,如果当初鞑靼向大康求要制盐技术,代价绝不会比归顺时给的投诚礼少,甚至可能要拿铁铜之类的交换。
  “额……”他心虚地不敢看康宁的眼睛,吭吭哧哧地说不出话,他知道他要是再说,那就是同他父汗一道明目张胆地算计她。
  “没有就算了,我让巴虎带话给父汗,就说你带来的没有会制盐的人。”良久,他改口说出这么一句话,抬眼看向靠在墙上的人,笑道:“是父汗考虑不周。”
  “父汗可真会打算盘,空手套白狼啊。”康宁冷哼一声,毫不顾忌地戳破鞑靼可汗的算计,但她话里带了丝埋怨意味的娇嗔,这让塔拉生不起计较的心思,也跟着附和:“父汗老奸巨猾。”连自己的儿子都算计。
  康宁有些心思不定地看着塔拉,琢磨良久,还是有些不敢赌,打算再观望一年,一年后如果塔拉没生歹计,等她怀上孩子,甚至是生下孩子了再拿出盐方。
  当初在勤政殿听马侍郎说鞑靼的盐是苦的,塔拉又说他在草原腹地发现了盐湖,之后她私底下在皇宫藏书阁里费心找了一番,琢磨出了海水制成盐的步骤,这事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如今已经过了最热的时候了,怎么等到这个月份才去挖盐?盐挖出来还是要晒的吧?”康宁主动挪过去坐他腿上 。
  “气候问题,漠北的雪四五月份才化完,那时候是盐湖水量最多的时候,六七月份天最热的时候正好能让盐湖里的水蒸发一部分,露出水面的盐再晒一个月左右,这时候去挖盐最安全最简便。”塔拉没有隐瞒,“也是对比出来的,一年中只有这个时候的盐涩味最轻。湖里水多的时候可以融掉冬日露出水面的碱,冲淡涩味儿,经过沉淀后,表层的盐含泥量最少。”
  “原来这样啊,那你还去挖盐吗?”康宁仰头看他,但贴的太近,她只能看到他滚动的喉结。
  “不想去,但又要转换牧场了,我总要去露个面,看我的部落还好不好,部落跟部落之间要是有了大冲突,那就必须要首领见面协商。”塔拉主要是想去给他父汗解释清楚,还有就是要强调一下,康宁是中原的公主但也是他的哈敦,是鞑靼部落大王子的女人,别像算计外人一样算计她。
  “我也想去。”康宁想去看看他们的盐湖,大康的初道盐是引了海水晒出来的,而草原上,盐竟然用到了挖这个字,那是有多深的盐呐。
  “我还想让你帮我管理割草的事,我这一走可能要到九月中回来了,要是寒潮提前来,我还要留下来跟着大部队赶牲畜群回来。”下雪的时候草原上是很难辨别方向的,要是再遇上暴风,牛羊马极易受惊,跑散了他还要派人去寻。
  “我把巴雅尔给你留下,他不怎么会管人管事,但知道要哪个时间该做什么事,你帮我镇住冬牧场的准备工作可好?”塔拉对康宁的治理能力是放心的,就是惩处力度有些轻,就拿徐州夫妻俩来说,这要是犯到他手里,两人不死也是扔去奴隶营了。
  不过也能理解,皇帝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公主,从出生到嫁人都顺风顺水的,要是手段残暴,那才是奇了怪了。
  “而且你不是还有房子在建?你能放心跟我离开近一个月?还有集市,越临近冬天,山里的部落越发频繁出山,他们要去额古涅河捕鱼,你到时候也能跟去看看。”塔拉继续劝说。
  “行呗,说来说去不就是不想让我去。”康宁哼道:“明年要想让我去,你也要再说这么多理由说服我。”
  “不是,难道我还说错了?”塔拉哭笑不得,他又没编造理由出来。
  “反正你就是不想让我去。”
  “你不讲理。”
  “你讲理,公主不需要讲理,更不要同她的枕边人讲理。”不讲理就不讲理,能撒娇解决的事谁讲理啊。
  塔拉被取悦了,允许了她的不讲理。
  事情说清楚了,塔拉下楼出了公主府去找巴虎兄弟,给他俩说了公主手里没会制盐的人,还约定后天一起赶往大部队。
  “为何不明天走?”巴虎不解,明明明天一大早就能走,为何还要拖一天,挖盐的事可拖不得。
  “我明天还要给巴雅尔交代事。”不,他明天要让公主榨干他。
 
 
第32章 我绿我自己
  一大早, 康宁听到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睁眼,就见塔拉站在纱帐外翻箱倒柜, 身上穿着清凉,她只看了一眼又闭上眼装睡。他这翻动作她熟悉,几乎每天早上醒来他都要换条亵裤,下楼用凉水冲澡。这时候要是让他发现她醒了,总是要蹭过来要好处 , 最后的结果是他舒坦了,她反倒是被勾起了心火, 不上不下被吊得难受。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脚步声靠近床榻,康宁感觉纱帐被人撩了起来,稍后又放下去,人转身绕过屏风出了门,接着楼梯上响起踢踏声。
  康宁睁眼起身,趿拉着水红色软底绣鞋悄声去了恭房, 昨晚上她身上已经干净了,但保险起见她没吭声, 现在再看, 果然是没有了。
  “公主?”合葵进屋见床上没人, 绕到恭房外听里面有声音,她端来水盆,轻声说:“您醒了怎么不唤奴婢, 奴婢好来伺候您。”
  “没事, 我自己也能动手。”康宁在水盆里洗了手, 在皇宫时她事事都有人伺候, 现在到了漠北,塔拉不仅不习惯婢女守夜,洗漱穿衣都是他自己动手,有他在婢女很少能长时间在屋内候着。最开始康宁还有些不习惯,慢慢地也有些受他影响,偶尔婢女不能及时出现,她也能自己把事给做了。
  合葵出去倒水再端水进来,收拾屋子的婢女听到动静都放下手里的活儿上楼收拾床铺和脏衣衫。窗户被推开,清新的青草香裹夹着湿润的露水被风带了进来,康宁往窗前一站,有些睡懵的头脑瞬间被唤醒了。
  塔拉在后院拎着了木棒舞了一阵子,停下来拿了汗巾子擦汗,往前院走的时候感觉有视线盯着他,仰头一看,身着鹅黄色半袖褙子的明艳美人倚窗含笑望着他,迎着升起的初阳,她耳垂上晃悠的粉色菡萏耳坠子衬的美人越发粉嫩欲滴。
  一大早,塔拉就被晃得醉醺醺的。
  “不用上来,我下去的。”康宁见他不说话直直往楼上走,担心引狼入室,她踏着小碎步先一步踏出房门,还没来得及下楼梯,莽汉已经冲了上来。康宁心神不稳,踩楼梯时差点踩了个空。
  “慢着点,我又不会跑。”塔拉还当她是见到他激动,嘴角忍不住翘起来,挥退急忙来扶的婢女,他一个弯腰,把公主抱起来往楼下走。
  康宁急急挽住他脖子,在楼上楼下的婢女嬷嬷的注视下,粉面薄红,娇嗔道:“不像个样子。”
  “嗯,小王我不知礼数。”塔拉敷衍地应了她的娇斥,小样儿,抱他抱的这般紧,可见多稀罕他,真是个口不对心的小娘子。
  到了楼下,康宁再也绷不住了,匆匆落了地,在塔拉打趣的眼神里别开了眼,对用余光围观的嬷嬷说:“早膳摆在前院里,不在大堂里用了。”
  “你这慌张的样子,我都错以为我是你奸夫,自己的男人抱你,你羞什么羞?”塔拉提了个椅子坐康宁身边,两条大长腿支在她身侧,俯身问:“干净了没?”
  “我没你脸皮厚。”康宁睨他,有情愫会害羞不是很正常?要是奸夫抱她,她反而不会害羞了。
  “干净了?”他重复又问,看她回避他的问题,对答案已经有了猜测。
  康宁瞥他一眼,又垂下眼皮,入眼的是他弓起的长腿,隔了层袍子,她似乎都能感受到它的热度和蕴含的力量。
  “看来是干净了。”塔拉明晃晃地笑开了,他捏住康宁的手,太可爱了,怎么会这么可爱,七天没做而已,好像把她打回到了婚前。不,比婚前还矜持,可一刻钟前他刚从她的被窝里爬出来。
  突然的羞涩让他特别情动,如果每月葵水后康宁都是这个反应,那他对每月憋得慌的七天也有了期待。
  “昨日下午有个马夫托小王给公主带话,说他的总管昨晚要回家陪妻子睡觉,没空来找您,今天中午他能把时间空出来找您领罚。”塔拉直直看着康宁的眼睛,音色低沉道:“到时候可需小王出去躲一会儿?”
  “不用避,允你旁观。”康宁受激,挑眼回视。
  “您这可就太欺负人了,不过本王喜欢。”一大早就这么刺激,他心思浮动地都不想吃饭了。
  “公主,饭菜上齐了。”李嬷嬷在五步外轻声说。
  “这就来。”康宁起身往桌前走,怕塔拉再说轻佻话,她挥退立在一旁挟菜的婢女,“你们也去吃饭吧,这里有台吉伺候。”
  “是,小王伺候公主,你们都退下。”塔拉跟康宁对着坐,他知道康宁的口味,端着婢女挟菜的手势,左手托着右手手腕,稳而快地把虾饺送到她碗里。与端庄的姿态相比,他说出的话可就太不正经了:“公主,您看奴才伺候的如何?能否有机会爬上您的凤榻?”
  “咳咳咳!”康宁被呛,半个虾饺没嚼直接滑进喉咙,她挥开塔拉拍她背的手,他手重的要把她拍吐。
  “你伺候的差点把本宫噎死,不打死你就是本宫心善了,还想爬床?”康宁哼了一声,意思不言而喻。
  “那奴才今后多同嬷嬷讨教。”塔拉也不丧气,贪多嚼不烂,马厩总管的身份已经很让他激动了。
  塔拉安分了,康宁也开始说正经的:“我让丁婆子给你烤了牛肉馕,卤了二十个鸡蛋鸭蛋,还有牛腱子,煮的也有酥油茶,你带着路上跟巴虎兄弟俩吃。”
  “好,我给留的也有人,待会儿你跟我去看看,除了巴雅尔,另外还有二十个,他们都是从小跟着我的,忠心方面没值得怀疑的。”塔拉对康宁带来的人也有所了解,都是半路跟来的,没经过事,又都是小老百姓,论起家国情怀和忠君思想,他们可能有,但比不过自己的私利。一千人里可能就戚笠最识趣,但识趣不代表着打心底服从。
  “你要是有事安排,可以找我给你留下的人,他们熟悉这边的环境,办事也靠谱。”
  康宁没拒绝,能用的人她不嫌多。
  早饭后康宁随着塔拉一起骑马去见他的亲兵,听塔拉介绍她,还训话说让他们在他不在不儿罕山的这段时间全听她的调遣安排,不服从命令的从他的亲兵队伍里滚出去。
  “你带出来的兵对你的话很信服嘛。”从鞑靼军营里离开,康宁又带着塔拉一起去看建房进程。
  “我不需要对我不信服的亲兵,对我有意见的都滚蛋了。要狠得下心治,宁愿贵精也不贵多,心里弯弯绕绕多的人,也别费心思想让他改好,直接扔到奴隶营里捡牛粪。”塔拉有意指点她,说:“只要你有权势有钱,肯定会吸引更多的人来投靠你。”
  话落,两人到了东营,地基已经挖好了,已经开始砌墙了,五个工匠没有动手,而是四处打转,盯着侍卫们砌的砖墙,歪了就骂一顿,推了重新砌。这种方法在最开始肯定是进度慢,但这么多人要是都学会了,一百座房子也就十天半个月的事。
  “烧砖的速度可还跟得上?”塔拉问工匠。
  “目前还跟得上,一旦侍卫们手艺熟练了,出窑的砖就不够用了。”
  “那就再砌两个砖窑,这段时间本王要出门一段时间,冬牧场的事都由公主负责,你们跟烧砖的鞑靼人要是接洽不顺利,就去找你们公主做主。”塔拉变相地给康宁撑腰。
  他这话一出,不谈在一旁和泥运土的鞑靼人,砌墙盖房的大康人都有一瞬间的静默,惊讶地望过来,在触到公主扫过来的视线时,又迅速回了神,继续抹泥砌墙。至于心里怎么想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两处最紧要的事给交代清楚了,塔拉就急匆匆地要拽康宁回家,还光冕堂皇地在外人面前说:我早上忙着伺候您用膳,自己都没吃饱。
  “公主您先上楼,臣去给您看看马厩的管事人来了没。”塔拉入戏很快,亢奋地催康宁快上楼。
  “那大胆的奴才要是还没来,也可以换台吉你上。”康宁也很是激动,她拉住塔拉的手,指腹若即若离地摩挲他手腕,夸赞道:“本宫还是更满意你的身材。”
  “臣听说管理马厩的总管是个壮硕活儿好的,臣要退位让贤。”塔拉豁出去了。
  “那本宫就等着了。”不要脸,自己夸自己。
  康宁独自上了楼,交代郭嬷嬷跟合葵不用跟上来,她进了房关上窗,坐在梳妆镜前摘下发簪和耳坠子,手上的镯子也摘了下来。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公主可在,奴才是管理马厩的。”
  康宁被敲门声激地一哆嗦,她从铜镜上移开视线,“进……”嗓子干哑,她清了一下,“进来吧 。”嗓音又软又糯,仿佛含了一汪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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