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拉倚着门,目光幽深地盯着她,他要是禽兽一点,不顾她刚刚哭过,现在一把拽过她,就在背后她的书房让她感受什么叫“好热”。
“继续叫,哥哥喜欢听。”他换了个姿势,大大方方地正面对着她,如狼似虎的眼神紧紧摄住她,挑眉道:“在哥哥的梦里,你可没这么得意的。”
“禽兽!”康宁涨红了脸,无法忍受他在这种场合自称“哥哥”,“无耻!”她唾骂道。
“嗯,我不要脸。”塔拉颇有自知之明。
他这副没脸没皮耍无赖的样子让康宁拿他没办法,狠瞪他一眼,眼睛一转,瞄了眼鼓起来的地方,恣意道:“你多吹会儿冷风清醒清醒,本宫去给你煮壶驱寒茶。”
话还没说完,她拔腿就往楼下跑。
“公主,晚上约啊。”塔拉不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康宁腿一软,没回头,调慢了步子,慢条斯理地一步一个台阶走了下去,到了塔拉看不见的地方,才深呼一口气。
一壶枣姜茶刚煮沸,外面传来喧腾声,康宁提开茶壶,往出走看看是怎么了。
“公主,是台吉的弟弟妹妹们来了。”守门人来报。
“请进来。”康宁脚步一顿,继续往外走。
“勃勒根,你的公主府好漂亮。”一个小姑娘弯腰看用青砖块儿和石头排列成图案的路面,真心夸赞道:“真好看。”
“屋里坐,嫂嫂给你们准备了糕点。”康宁听他们说的都是鞑靼话,也改换了鞑靼语,但纠正了称呼:“你们要不叫我为公主,不然就喊嫂嫂吧,在我们大康,哥哥的妻氏都称嫂嫂,喊勃勒根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听习惯了就好了。”
康宁顺着声音看过去,说这句话的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皮肤有些黑,眼睛大而亮。康宁眯眼,见她一派纯真,应当不是有意别她的话。
“听不习惯的,我更喜欢旁人称我为公主。”康宁走在前面,引着八个王子王女往大堂走。
“好暖和!”进门就有人惊呼。
“这就是阿哈(哥哥)说的火炕?冬天住这屋里可就不会挨冻了。”
康宁由着他们在屋里乱转,等合葵和寒秋端来了坚果蜜饯和杏仁奶糕、栗子糕、糖心酸乳饽饽、酱牛肉块儿、风干肠、羊肉烤馍、酥油核桃茶,她唤道:“还没来得及吃饭吧?来吃些东西,都是按我们大康的风味做的,你们尝尝看吃不吃的惯。”
屋里安静片刻,又响起七嘴八舌的惊叹声,康宁很是自豪地坐在一旁听他们夸夸夸,不时点头:我们大康的美食就是这么好吃。
“嫂嫂!我能来跟你住吗?我什么要求都没有,只求睡在暖炕上,吃你们剩下的饭菜就行。”一个古灵精怪的少年弯起眼睛央求。
“不行。”门外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接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起门帘,塔拉进屋第一眼就看向康宁,随后才看向他的兄弟姊妹,板着脸说:“再让我听见谁同公主提过分的要求,下次不能再来公主府玩了。”
阿古拉吐舌,耸肩道:“我还以为阿哈不在家呢。”
“他叫阿古拉,是父汗大阏氏的长子,是我三弟。”塔拉对康宁介绍,他径直坐到她左手侧,不理会对面的弟妹,偏头问:“给我煮的驱寒茶呢?”
“桌上,你自己倒。”
“你也喝点,我身强体壮,冬天去雪窝里爬一圈都没事。”塔拉倒的第一杯递到康宁手里,第二杯才是他自己的。
阿古拉想说他也想喝,但又怕挨瞪,悻悻地端起酥油茶喝了一口,品了下又喝一口,跟他以往喝的口感有些不一样哎!
他更想尝尝驱寒茶是什么味儿了。
“嫂嫂,我年纪小身体弱。”阿古拉眨眼疯狂暗示。
康宁看一眼塔拉,见他面色不虞,她让合葵沏了一杯送过去,“你恐怕喝不惯,有些辛辣。”
“唔……”只闻个味儿,阿古拉就皱巴着脸。
“喝,全喝光。”塔拉冷声道。
阿古拉瞥他一眼,认怂地举起杯子仰头全灌进了嘴里——
“呕……比马尿还难喝。”他故意恶心塔拉。
塔拉没理他,又沏了杯抿了一口,味道确实古怪,又甜又辣,有红枣的甜香又有姜的刺鼻味儿,他不喜欢,但比马尿可好闻多了。
丧良心的玩意儿。
端上桌的糕点只剩下碎屑,酥油核桃茶也见底了,大小不一的王子王女相伴出门,走的时候还约着下次再来跟嫂嫂玩。
“阿古拉,驱寒茶到底什么味儿?”有人好奇。
“甜辣甜辣的,不好喝,像是在嚼用糖泡的生姜。”鞑靼人吃茶都是咸茶,酥油茶是咸的,煮奶茶也是加盐调味儿,喝不惯甜茶。阿古拉现在还觉得嗓子眼腻歪歪的,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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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天黑还有一会儿,你要不要躺炕上睡一会儿,路上没睡好是吧,眼睛下面青黑一片。”康宁扣了扣桌子,让合葵去把炖的枸杞羊肉端上来。
“是没睡好,路上遇到狼群了。”塔拉打了个哈欠,抹掉眼泪继续说:“缠人得紧,一直跟着。牲畜群太大,必须要时刻有上千人把牲畜群守着,落点儿缝就能被它们钻空子。”
“那可有被狼得逞?”康宁见羊肉端来了,她让他先吃,今夜不免会喝点酒,他现在垫垫肚子,免得空肚喝酒伤胃。
“有几只被咬伤了,但被我们夺了下来,狼也杀了一大半,狼皮我留了十来张,等硝制好了给你做大氅和手笼子,要是有剩的就做成踏垫铺在床边。”
“不做你的?”
“我有,你别操心我,就是没有也径着你先。”塔拉夹起块儿羊肉喂她,“你把我补得这么壮,不就这点用?床上耐热,床下耐寒。”
“还没吃羊腰子,嘴就这么骚?”
“咳!”塔拉绷不住笑了,手上的筷子调转个头,羊肉又回到他嘴里,“奴才最骚的时候您不是见过?有没有吃羊腰子您不清楚?”
康宁俏脸通红,不敢再接腔,这厮在这方面非常放得开,她比他有底线,玩不过。
“想起来了?”塔拉不放过她,继续逗。
“本宫不懂你在说什么。”康宁不承认。
“没事,今夜奴才可以让妹妹重温旧梦。”塔拉端起砂锅大喝一口羊汤,意味不明地叹道:“够味!”
奴才?妹妹?这狗东西还玩上瘾了?
康宁羞恼,但还是强压住情绪继续端坐在椅子上,听他继续浪言浪语,反正现在难受的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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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听你额赫说这五间小屋是为我们准备的?”可汗见康宁久久不提,还以为她是改主意了,干脆自己主动挑破。
五间小屋?这可比他的王帐宽敞多了,康宁心中翻白眼。
“的确是,但我担心父汗住惯了毡包,就一直没提。”
“嗐,你的一片孝心,父汗就是住不惯也要来将就一冬。”可汗笑呵呵道。
康宁这次是真翻白眼,这人可真会顺杆子爬,是死是活全凭一张嘴胡吹。
“父汗住不惯就别为难自己,我还有几个长吏和门客来得匆忙,一时没准备好房子。您要是住不惯,我就用来给他们住,也不浪费。”康宁假笑。
看看,他怎么说的?公主果然是另有打算,可汗庆幸他说得快。就这可敦还掐他腰肉?真要以她那么要面子,吃亏的可就是自己了。
“来呀,都举杯喝一个,欢迎公主来到漠北。”可汗打岔不接康宁的话。
可敦见康宁也喝了口马奶酒,见儿子跟她身后的嬷嬷都面色日常,就知道这是还没怀上。
又吃了一轮,可汗再次举杯邀公主喝酒,很是没有公公架子——
“公主,不知你带的还有没铁锅,你送给你额赫是那口铁锅颇好用,比我的那口一指厚的铁锅好用多了。”
康宁摇头,“大康禁铁器贸易,我带的都是有数的,都是有用的。”
也就是说还有,但她有用,可汗琢磨着她的意思,厚脸皮问:“能不能腾一个出来送给父汗?”
“父汗你可以跟额赫同一个锅吃饭呐。”跟可汗王说话不能不好意思,康宁不松口,还很是俏皮地说:“我送额赫没送父汗就是这个意思啊,让您多陪陪可敦用膳。”
“别理你父汗,他喝大了。”可敦开口说话,太丢脸了,这无赖简直没个长辈样子,好在她儿子没被他带坏。
“你父皇也是,铁锅是做饭的,这哪算得上铁器?还禁止贸易。”可汗嘀嘀咕咕的,“你给你父皇说说,我们鞑靼牧民都没铁锅,愿意用牛马羊跟他做交易,随他开口。”
康宁笑了,这是以为她好忽悠呢。
“巧了不是,当初大康使臣回去说鞑靼做饭多是用陶罐,您的铁锅比手掌还厚,我也说过可以交易,让大康的百姓都能吃上铁锅炒的菜焖的饭。”
“你是个心善的好孩子。”可汗狂喜。
“但我父皇骂了我一顿,我这才知道中原的百姓也不是家家户户都用得起铁锅,因为挖掘铁矿废人费力费工具,再加上铁锅的铸造工艺复杂。父汗要是有为牧民改善生活的心,我可以牵个线说个好话,您把生铁卖给大康,大康铸成熟铁打磨成铁锅了再卖到漠北。”康宁不顾可汗王沉下来的脸,为难道:“你不给够好处我父皇恐怕不能答应这笔生意,生铁铸熟铁这门技术才是最关键的,这您比我要明白。”
“恐怕没公主明白,本汗的确是没琢磨透。”可汗探究道:“公主懂这里面的道道?”
宴席早已经安静了下来,暖炕里的火可能烧旺了,热的人发汗。
“不懂,我怎么可能了解这些?就是听我父皇骂我时说的。”康宁挟片青菜喂进嘴里,再抬头,笑着问:“我父皇骂我是泼出门的水,有了夫家忘了娘家,我觉得他骂的挺对。你觉得呢?”
“那父汗要夸你。”
宴席又重回热闹。
第38章 塔拉夫子
半夜三更, 漠北的草原上人声已歇,远处--------------??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和狼嚎声,山林里动物搏杀的嘶嚎声让举着火把巡逻的将士不由心惊, 但在看到灯火通明的公主府时,心里又安定了三分。
“这个时辰了,公主府里的下人还没睡?”有人嘀咕。
许嬷嬷在屋里声音消停了又等了一会儿,屋里传出凌乱的脚步声,接着是侧门开合, 隔壁的浴房有了水声,她这才推开房门进去收拾。锦被一半掉在了地上, 铺的被褥也被扭成了一团,炕上垫的床板都露出来了一半,床单更是不见踪影,估计是跟着人一起进了浴室。
许嬷嬷不由摇头,年轻人就是能折腾,她伺候熹妃娘娘半辈子,也没见过这差点把床拆了的场面。听着隔壁传来的说话声, 她不由加快了动作,撕烂的亵裤, 污糟的衣衫都给卷在被褥里, 一把给抱出去再进来换干净的。
“嘶!”塔拉一激, 他探着头看后背,艹,一道道血棱子, 难怪会沾水刺疼。
康宁趴在浴桶上闭目缓劲儿, 尽兴了就不由疲倦, 温热的水泡着尚残余韵的身体, 这一个月来焦灼的情绪都顺着毛孔挥发了出去。
“你把我挠出血了。”塔拉发现他的嘶气声没能让康宁回头,索性动手掰过她的头,挑明了问:“父汗招惹你了,你就拿他儿子撒气啊?”
“胡思乱想啥呢?”康宁慵懒地瞥他一眼,内勾外翘的凤眼满是风情,她换了个姿势,示意他看水下,水波粼粼下的冰肌玉肤上满是青红指印,她指控道:“照你这么说,你这是因为谁在我身上撒气呢?”
“是小王情不自禁。”塔拉对他留下的痕迹得意。
“本宫也是情不自禁。”康宁伸手摸了下他的下巴,水珠顺着光滑的胳膊滴在水里,在“啪啪”的水声里,她赞道:“是台吉伺候人的功夫了得。”
塔拉按住她的手,别过头抿紧了唇,但还是有丝笑意从勾起的唇角漏了出来。
呦?康宁纳罕地捧过他脸,扭过来正对着自己,见他低垂了眼皮不跟她对视,心中啧啧称奇,这人自吹自擂的时候可是毫无底线的,现在她夸他本钱雄厚,他倒是罕见地害羞了!
“这是什么表情啊?”康宁挂在他的脖子上继续逗他。
“可别撩火!”塔拉也搞不清他这是啥反应,恼羞成怒地推开康宁,矜持地像个圣人,哗啦哗啦地从桶里跨出来,背对着盯着他的人,胡乱擦两把套上中衣,反过来探究道:“今天这姿势你是从哪儿学来的?”
康宁盯视了他两眼,暂时放他一马,舒坦地仰倒在浴桶里,漫不经心地回答:“避火图上学的,本宫的陪嫁。”
“还有这好东西?拿出来我们探讨探讨。”塔拉立马就来劲了,这好东西该早拿出来的,他也好长长见识。
“改天吧,我想睡了。”康宁让他先出去,床榻上赤袒相对时还好,其他时候她就不好意思光/裸地在他面前更衣。
夜深了,塔拉也不愿意再闹,这次他没胡搅蛮缠,听话地出了浴房。
康宁躺在炕上昏昏沉沉地要睡过去时,听塔拉翻身说:“父汗再说什么你别理他,明天我去说说他,哪有盯着儿媳嫁妆的长辈,忒上不了台面。”她一下子就清醒了。
“我不是说了嘛,我没跟父汗生气。”康宁是真没生气,以生铁换铁锅是她主动提起的,就连送可敦铁锅没给可汗送都是她故意设计,目的就是让可汗提前这茬事。
“你今晚在炕上不太对劲,发泄意味十足。”床榻上的事塔拉自诩还是了解康宁的,她偏向于享受,放得开但也娇气,有让她不舒服的地方了她立马就提,回应感很强。但今晚她有种不顾后果的纵欢,偏向于搏杀,不然不会把他后背挠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