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得她的声音,看了她一眼,冷声道:“你也是来看笑话的?”
柳轻雪快步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陛下明明知道,看着您难受,我比您还要难受百倍,您还要说这样的话来伤我。”
皇帝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到底没有像刚刚那般浑身是刺,说道:“赵文虎降了,胡其祥败了,王恩甫也是个废物,带着那么多人,被邵瑜撵得像是狗一样。”
他回想起自己当初的计划,那时候想得有多轻松,如今面对起来就有多沉重。
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明明上一世王恩甫战功赫赫,为何这一世却如此不堪一击。
难道邵家人,就真的这样不可战胜吗?
明明都已经被打落泥潭了,谁能想到邵瑜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东山再起。
占领北境用了多久?有三个月吗?那他占领全国,又要多久?
皇帝不敢深想下去。
他又看向柳轻雪,道:“你呢?你是不是也后悔了?后悔失去邵瑜这个金龟婿?”
柳轻雪心中虽然升起过这样的念头,但她哪里敢表露分毫,反而当场落下眼泪,道:“陛下,臣妾虽自幼与邵瑜定亲,但那是父母之命,臣妾对他从无半点私情。”
“陛下明明知道臣妾对您情根深种,为了您违逆父命,甚至不惜损失闺誉,您说这样的话,臣妾真是恨不得将心掏出来。”
皇帝定定的看着柳轻雪,只见她哭得情真意切,心底的怀疑缓缓放下。
柳轻雪接着一派天真道:“陛下,既然那几个将军无能,换几个能干的不就行了?”
看着妻子一脸单纯的模样,皇帝忍不住有些想笑,说道:“行军打仗之事,岂有那么简单。”
柳轻雪歪了歪头,说道:“往常总听人说北地苦寒,自年初就有大批流民四散各地,邵姓逆贼抢了这个地方能有什么用呢?”
皇帝听到这话,心下暗道还好抢的是北地,而不是南边富庶之地,北地产粮不高,如今邵瑜又优待流民和兵卒,照这个趋势下去,说不得这些人就能将邵瑜给拖死。
当即皇帝也顾不上自闭了,立马唤了大臣们过来议事。
既然邵瑜想要北地,那就给他北地,也将他钉死在北地里。
邵瑜得知皇帝布下重兵防范他从北地南下,倒也半点都不担心。
陶风都急得团团转了,忍不住道:“主公若是挥师南下,怕不会再像之前那般轻松。”
朝廷从四处抽调兵力,与武州交界面积最广的昶州一地,就已经部署二十万大军,不可谓不重视。
邵瑜笑着道:“我若真要南下,为何又要放过拙州呢?”
陶风闻言一愣。
先前追赶王恩甫时,便能吃下拙州,但邵瑜还是选择了放弃。
“为何?”陶风不解。
邵瑜解释道:“如今我们根基不稳,哪怕吃下拙州,也未必能消化得了。”
他如今最大的依仗还是泰安仓,但哪怕粮食再多,也有吃完的那一天。
况且,他虽不缺兵卒,却很缺人才,北地尚未完全消化,这片土地需要休养生息,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也需要过安稳日子。
相比较贪功冒进,邵瑜更想花时间将北境经营得固若金汤,这并非是止步不前,而是他要给全天下竖一个标杆,一个人间盛世的标杆。
拙州昶州全都有重兵把守,朝廷与北境在短时间内竟然呈现一股诡异的和平。
但明明武州军没有大动作,朝廷依旧不敢随意撤军。
只是这般各地兵力失衡,苦果也逐渐酝酿成型。
“峒州流民举事?”
“洛州无生教叛乱?”
“贺州洪涝?”
皇帝每天一睁开眼睛,便是听不完的坏消息。
各地似乎都有天灾人祸,去这个地方的赈灾队伍还没出发,下一个地方又糟了祸事,偏偏上行下效,朝廷的风气早就败坏了,官员们赈灾时难免中饱私囊。
一旦赈灾不力,多半都会伴随着灾民叛乱。
无法休养生息,又会造成新一轮的祸患。
朝廷乌烟瘴气的局面,倒是对北地没有半点影响。
邵瑜自发布招贤贴招揽天下英才,不论出身贵贱,甚至不论男女性别,只要有真才实干,都会被邵瑜以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