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似乎不太寻常。”邵瑜看着范承英说道。
安顿他们夫妻二人, 完全不需要三进的宅院, 院子里也不需要这么多护卫。
范承英有些尴尬, 想要解释,但一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知道,有些活我不接。”邵瑜说道。
范承英立马说道:“这次要雕的是一尊观音像。”
邵瑜挑了挑眉,说道:“这尊观音像有什么特别之处?”
范承英拿了一副画卷出来,到底还是说了实话:“这是宸妃娘娘的画像。”
“宸妃,她活着吗?”邵瑜问道。
范承英摇了摇头:“宸妃是陛下宠妃,死于十二年前。”
“你们范家想要利用宸妃娘娘做什么文章?”邵瑜问道。
范承英叹息一声,说道:“宸妃其实是我姑母,三皇子是宸妃的儿子,他如今似有被陛下厌弃之兆……”
“原来是储位之争。”邵瑜说道。
范承英不说话,像他们这样的京中豪族,总是免不了卷入这些事当中。
邵瑜说道:“天下好的雕刻师千千万,范公子没有必要死磕我一个。”
范承英却道:“但只有先生能刻出娘娘的神韵。”
倒不是范承英非要跟邵瑜过不去,而是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擅长刻佛像的净空大师,他云游四海,如今已经不知所踪。
思来想去,他就只有邵瑜这一个选择。
若非皇帝喜好收藏木雕,他们也不会死磕雕像,而是进献画像即可。
范承英如今手里还握着邵大丫的消息,本可以此胁迫邵瑜,但左思右想他到底没有这样做,而是说道:“先生,如今我范氏一族,荣辱皆系于三皇子一身,还请先生施以援手。”
“你们侯府,很喜欢□□吗?”邵瑜忍不住问道。
范承英闻言一噎。
“三皇子聪慧灵秀,有大志向,他身上有我们范家血脉,天然就在一条船上。”范承英解释道。
范氏虽是侯府,但上一辈最杰出的掌家人,也就是范承英的父亲于十二年前意外亡故。
在那之后,范家就成了京城权贵圈中的边缘家族。
范家所有人,都在期望着再次回到权力中心,而他们能看见的最好的办法,便是支持一位有着自家血脉的皇子参与夺嫡。
“十二年,皇帝对宸妃感情依旧吗?”邵瑜问道。
范承英说道:“十二年前,宸妃娘娘病故时,陛下悲痛不已,甚至辍朝三日。”
“那这几年呢?”
皇帝的一举一动,都落在所有人眼里,因而哪怕是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能引来无数人去解读。
“写过几篇祭文?几首悼诗?”邵瑜追问。
范承英脑中过了一遍之后,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既然宠爱非常,为何不追封为皇后?”邵瑜又问道。
范承英彻底说不出话了。
宸妃死时,他只是个七岁的孩子。
从小到大,他接受到来自家人的讯息,便是宸妃宠冠后宫,是皇帝的真爱。
那时候他的家族,也是京中豪门,他的父亲权势滔天,可以左右皇帝的决策。
如今听邵瑜这样说,他隐约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陛下对姑姑,终归是不一样的,‘宸’这个字并不是谁都能用。”范承英自我安慰。
邵瑜微微皱眉,说道:“给一个独一无二的封号,哪里比得上给她独一无二的位置,妃位可以有许多人,但皇后却只有一个,也是唯一可以与帝王比肩之人。”
“宸”这个字确实不普通,但宫中后位空悬,宸妃要真是皇帝的白月光,起码能混到一个追封的皇后。
邵瑜甚至觉得,只让老婆当皇后都不够显示宠爱,真宠爱就该让老婆一起临朝参政、分享权炳。
“时间会冲淡一切,往日的恋人,如今回忆起来可能都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你难道还记得每一个故人?”邵瑜说道。
范承英想起情窦初开时,很喜欢母亲院中的一个貌美丫鬟,但阴差阳错,那丫鬟出府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