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岂不是错失了一次，能离间高氏同父亲关系的机会？
心中对比一番，便做了决定，如实同父亲说。
方瑛心中，还有一层考量，若是父亲偏帮高氏，那她便想着，权当这世上再无亲人吧！
到底父亲没有让她失望！
当夜，方大人便命人给京都的高氏送去了信。
告知高氏，方瑛现下在北城，等他将北城的案子了了，便会带着方瑛一道回去。
傍晚，贺世子被方大人唤去了衙门的书房。
近来衙门彻夜灯火通明。
方大人让师爷将北城近十年来的卷宗，通通整理了出来。
这不看不要紧，看过之后，方大人气的是青筋暴起。
第36章 浅月倒是一个不错的名字
历年北城的卷宗，大大小小的案件，没有一件能避开江家的。
欺男霸女，占地为私，侵吞税赋，哪一件摆出来不是要江家九族的命？
若不是方大人来北城的时间早，恐怕这些案底，也是等不到重见天日的时候。
这一路，方大人同贺世子一道，乔装至此地，刚到衙门，就听说，前几日北城闹了流匪。
青天白日，天子之地，竟闹起了流匪？
可眼下，要紧的便是去查江家。
“这北城，恐怕早都成了江家的天下！”
贺世子方才推门而入，方大人便气的将卷宗扔在了桌上，贺世子赫然瞧见那卷宗上的记录，心中倒也没有激起多少波澜。
敢在惊闻鼓前，将喊冤的灭了口。
可见，北城的江家，有多么不想让世人知晓此事。
天子脚下，目无王法，即便有江太傅在朝中的威望，今次北城的江家，怕也是要脱上九层皮、否则便难平天子怒气，“世子，不知陛下让您来此，有何交代？”
贺世子耸了耸肩，直言道：“陛下没有交代旁的，只让我护方大人周全。”
方大人如今刚回京都，派了他来查此案，是最为合适之人，可方大人的安全，反倒成了为难的事情。
放眼整个京都，反倒没有合适的人选。
内侍上前提议道，不如让贺世子随方大人前去。
方大人闻言至此，倒是不知要如何开口。
“方大人，北城的案子，怕是要查一段时日，大人不必忧心旁的，只需秉公处置。”
贺世子特意加重了最后秉公处理几字，摆明了立场，江家的事情，他不会插手。
方大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即便贺世子同江家的婚事闹得不愉快，可到底怕贺世子会碍于江太傅的情面，在此事上多有阻拦。
“世子，今天江家又派人来请，不知，世子觉得，该不该去赴宴？”
因此事爆发的仓促，江家许多事情，还未料理妥当，如今钦差大人便到了此地。
京都的江太傅还没有音信，北城的江家，便想先会一会这位钦差大人、贺世子环抱双臂，一手托着下颚，沉思片刻，开口说道：“不如，先去江家看看。”
“那微臣便让下人去江家回信，世子到时一同去可好？”
贺世子点了点头。
连夜有侍卫去北城江家送信，第二日一早，江家的请帖便送到了方大人手中。
只是那请帖中还邀请了方瑛，让方大人务必带着嫡女前去一同赴宴。
说是江家有几个姑娘，想着能同方瑛一处玩闹。
总比让方瑛待在衙门中要好些。
请帖中，一再邀请方瑛，方大人反倒不好再推脱。于是第二日，便领着方瑛一道去了江家赴宴。
今日方瑛穿了一身浅翠色衣衫，上面零星绣着大朵的梨花，看着倒是有几分清爽。
今日娇儿特地为她画了清爽的淡妆。
马车停在江家门前，江家族长，早早来门口迎接，因着方瑛也会前来，江夫人特地携着江家几个姑娘一同在门口迎接。
娇儿扶着方瑛下了马车，跟在父亲及贺世子身后。
江老爷迎着方大人同贺世子，先一步入了江家，江夫人则是笑着看向方瑛，道：“方姑娘，听说你来了北城，许是要待上好些时日，不如让我这几个丫头陪着姑娘如何？”
江夫人视线看向一旁站着的几个姑娘，笑着又道：“只是，她们有些顽劣，方姑娘可莫要嫌弃。”
方瑛笑着摇头，行了礼，这才说道：“夫人调教的几位姑娘，瞧着举止端庄。温婉恭顺，夫人太过谦虚了。”
江夫人口中虽是推辞，可被人如此夸赞，到底心中是欢喜的。
放眼整个北城，她江家的姑娘哪一个不是才名在外？
求亲的人都不知踏破了江家多少门栏。
“方姑娘，你唤我素妍罢。”江夫人身后一身橘色衣衫的，梳着流云髻的姑娘，巧笑嫣然走到方瑛跟前，做着自我介绍。
“这是我五妹妹，江素芝。”江素妍指着一旁紫色衣衫的姑娘说道。
“这是我六妹妹，江素琴。”
方瑛看向那一袭天青色衣衫的少女，微微额首。二人四目相对，相视而笑。
“那方姑娘便由你们三个丫头招呼了，可莫要招呼不周，也莫要欺负方姑娘！”江夫人笑着说道。
只见将素妍跑到江夫人跟前，笑着拉起江夫人的胳膊，晃了两下，噘着嘴说道：“母亲，你放心！”
江夫人伸手在江素妍额上点了点，这才笑着离去。
江素妍则是挽起方瑛的胳膊，就直奔江家的的后院而去。
另外两个江家姑娘，则是跟在后头。
“方姑娘，听说京都有家翠悦堂，做的胭脂堪称一绝。”
“方姑娘，听说京都很是富丽繁华？”
“呃……”江素妍一路上喋喋不休问个不停，方瑛也都一一耐心解答。
江素妍因着喜欢方瑛知无不言，索性开口问道：“方姑娘，不如我们在凉亭边用席可好？”
她抬手指了指远处的凉亭，又看向方瑛继续说道：“那凉亭边的池塘，因着引用的是北城山脚下的温泉水浇灌。如今那池子里的莲花，倒是比普通的莲花要早开一个月。”
“那莲花还是从波斯引进来的，开的是紫色的莲花，瞧着很是稀奇呢。”
方瑛一听，也来了兴趣，便也答应了江素妍的提议。
丫头们得了传话，立即下去忙碌，江素妍则是领着方瑛先往凉亭而去。
果真那凉亭旁边的池子里，正开着十数朵或浅紫、或深紫的莲花，倒是比平日里瞧见的粉色，要稀奇些。
方瑛在京都还不曾瞧见过这样的莲花。
不免好奇问道：“江姑娘，这莲花可有名字？”
江素妍点了点头，面上满是自豪道：“自然是有的，叫浅月。”
倒是一个好名字。
在江家待了有两个时辰，便有小厮来唤方瑛，说方大人要回衙门去了。
江素妍这才依依不舍送别了方瑛。
只是临行前，一再叮嘱方瑛，让她有空再来玩。
只是到了方家门前，方瑛见父亲神色异样，瞧着倒是有几分的怒意，贺世子面色也不大好看。
自是没再多言，匆匆上了马车，回了衙门。
第37章 她的建议倒是可行
回到衙门，方大人便让贺世子同他一道去了书房议事。
瞧着父亲日渐消瘦，方瑛心中不忍，“娇儿，让人炖些鸡汤来，稍后我亲自给父亲送去。”
“姑娘，奴婢这就亲自去炖鸡汤，旁人的手艺，可没奴婢的强呢。”
娇儿的手艺，那也是尚佳，只是平日里因着伺候姑娘的缘故，并未有多少时间能下厨房。
便想着，不如自己去炖鸡汤，顺带，让姑娘也用一些，姑娘素来不喜太过油腻的鸡汤，唯有她炖的鸡汤，姑娘才会稍许用上一些。
“去吧。”
娇儿转身往后厨而去，方瑛则是先回了屋中梳洗。
不多时，娇儿便端着一盅现炖好的鸡汤来。
还没掀开盖子，方瑛鼻尖微动，一股清甜直达心底。
不免赞叹道：“娇儿，你的手艺，倒是越发上进了。”
“只要姑娘喜欢喝，哪怕让奴婢日日去炖鸡汤，奴婢自然也是愿意的。”
方瑛睨了一眼娇儿，打趣说道：“你这丫头，若是日日吃，岂不是要将你家姑娘养成一头牛不成。”
娇儿嘿嘿笑了两声，这才问道：“姑娘是现下喝，还是待会回来再喝？”
“待会回来再喝吧，先给父亲和贺世子送去。”说着便抬脚往书房而去。
衙门里没有多少下人伺候，瞧着肃穆威仪。
书房的灯明晃晃的亮着，窗户上倒映着两个人影。
方瑛轻敲了敲书房的门，说道：“父亲，女儿来给您送鸡汤了。”
“进来吧！”屋内的方大人沉声说道。
方瑛这才推门而入。
只见父亲此刻，正站在书桌旁，面色不悦，贺世子则是坐在一旁，手中正捧着一卷宗在瞧着。
方瑛让娇儿将鸡汤搁在桌上。这才看向父亲，又道：“父亲，女儿想着您在江家许是没有吃什么东西，便自作主张让娇儿炖了鸡汤来，给父亲先填一填肚，父亲趁热喝吧。”
说完又看向贺世子道：“世子，若是不嫌弃，便一同喝些鸡汤吧。”
方大人这才敛了神色，一副慈父一般，走到桌旁坐了下来，满是欣慰道：“还是瑛儿思虑周全、”
他又看向贺世子，说道：“世子也没吃什么，不如同微臣一道吧。”
贺世子将卷宗搁到一旁，这才笑着起身，说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方瑛看着父亲和世子将一碗鸡汤用完，又连忙让娇儿给他们各自又添了一碗。
朝中之事，并不是她该过问的。
她只一心，想要父亲能按时吃上饭菜。
“瞧着一时半刻回不了京都，你院里没个管事的嬷嬷多有不便，父亲已让人下去给你寻个婆婆来。”方大人喝完鸡汤，将空碗搁在桌上，这才看向方瑛。
住在衙门里，确实多有不便。
这事，方瑛自然是愿意的，“女儿全听父亲做主。”
方大人欣慰点了点头。
可一想到北城的事情，不免心中又升起了怒意。
方瑛见父亲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不免开口问道：“父亲，可是碰上了什么难处？”
方大人却是不想女儿牵扯朝堂之事，摆了摆手，说道：“无事。”
一旁的贺世子一挑眉梢，快言快语道：“方大人还在为无人证之事忧虑？”
方瑛这才明白，原来自父亲到了北城，调出了近十年卷宗。
桩桩件件，没有一件能与江家无关。
虽派人下去走访，可当年状告之人，却都避而不见，不肯提及此事。
方大人到了北城的第一日，便派人去寻卞家相关之人，可如今的卞家早已瞧不见一个人影。
找人询问，皆是不知。
案子明晃晃摆在桌上，都是些冤假错案，可查起来，却是没有一丝进展。
正是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方大人这才日日愁思此事。
方瑛心中一动，忽然有了主意，不免开口说道：“父亲，女儿心下有个办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毕竟她一介女儿身，且还有贺世子在此处。她不能贸然开口。
生怕有损父亲的名望，让旁人觉得，方大人教女无方，竟插手朝堂之事。
方大人听见她如此一说，这才看向贺世子，贺世子耸了耸肩，道：“方妹妹但说无妨。”
她这才开口说道：“不如，在北城繁华的地界，多设置一些诉冤箱，收集状告江家，却上告无门之人。”
方大人摇了摇头，说道：“北城乃是江家的地盘，且江家在此地的势力，分布广泛，恐怕没人愿意，即便愿意，那他们也会担心……”
后面的话，方大人却是没有直言，卞家几乎算是家破人亡，有卞家在前，还有谁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状告江家？
方瑛自然也是猜想到了父亲的想法，“父亲，派人暗中守着那些诉冤箱，既能保证了上诉之人的安全，又能暗中查看，是谁在暗处阻拦。再命人将那些人先关押起来。”
“一时没有成效，可日子久了，定然会有人想要来试一试。”
方瑛将自己心中的想法悉数道了出来。
方大人心中有些震撼，女儿的提议，听着倒是一个不错的提议。
“世子，觉得小女这提议如何？”即便贺世子口中说着，此行是为了保护方大人，可到底那也是堂堂西平王府的世子。
“不错，方大人不如就照着这个方法试一试。”
方大人当即就出去吩咐人去办此事，一时都未察觉，书房中还有两个人。
方瑛看向娇儿，示意她端起桌上的空碗，准备告辞出去。
“世子，那我先告辞了。”方瑛起身要走。
“等一下，我送方妹妹回去吧！”
方瑛正要婉拒贺世子的好意，可贺世子已经站了起来，走到她跟前，邀请她一道走。
盛情难却之下，方瑛只好顺了贺世子的心意。
才出了书房的门，就有小厮凑到贺世子跟前。
那小厮手中正拿着一封请帖。
“世子，这是江家二姑娘给方姑娘送来的请帖。”小厮将手中请帖奉至方瑛面前。
方瑛狐疑看向小厮的请帖，这才从小厮手中接过了请帖。
今日才去的江家赴宴，江家姑娘傍晚就送来了请帖？
“打开看看吧。”贺世子在一旁提醒道。
方瑛这才回过神来，将请帖打开。
江家二姑娘江素妍，约她明日去城外的温泉山庄游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