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前倾身躯,双目猩红的看着她,“你竟然骗我!!”
“啪!!”
“你知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没人敢骗我、敢玩弄我的感情?!”
“啪!!”
沈澜珠被王爷左右两个耳光扇了之后,心里舒服多了。
他会愤怒,会发狂,说明他真的有把微不足道的沈府庶女放在他心上。
同时,他感觉到了自己身为男人的颜面尽失。
沈澜珠抚摸着自己被打疼的脸颊,泪如雨下,“所以……从今以后,我们各自自由,以后都不要再有任何瓜葛了。”
他对上她红肿不堪的双眼,心跳几乎停滞。
她哭得太伤心,几乎把这几日来所遭受的煎熬全部发泄了出来。
突然,眼前彻底黑了。
她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感觉自己落进了男人炙热坚硬的臂弯里,有人在耳边喊她“澜儿”。
语气惊惶,像天塌地陷了一样。
第115章 情愿为你画地为牢,宣帝驾崩信传七国
“陛下,陛下,陛下……”她沉入深深地梦魇,嘴里不停的唤着千里之外那个男人的尊称。
坐在床榻前的男人满眼猩红,唇角抖得不像话。
他从没见过女人会有如此至深的羁绊,已至她在梦里仍然纠缠不休,神魂不醒。
萧焰蘅紧紧咬着牙槽,手缓缓地伸过去拍了拍昏迷不醒的女子,拍得一手冷汗。
许是感觉到这男人的冷情,沈澜珠努力从噩梦煎熬中苦苦挣扎出来,幽幽转醒,掀开眼帘的刹那,是一片朦胧暖黄的灯盏。
她眨了眨眼,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十分茫然无助的睁着眼眸……
忽然,一声冰冷的嘲讽在她耳边响起。
“梦里都还要跟那个男人纠缠不清??!”
她迟钝地转过脸颊,一张放大的俊脸凑近,捏住她下巴,黑眸迸发的恨意犹如阎王锁魂,让人全身瞬间冰冷。
“是本王太过尊重你还是没有在床上满足你?!”
“你竟是如此的犯贱!”
两双眼睛四目相对,带着无限怨念,谁也没有眨。
直到沈澜珠身体残存的一丝清醒,再度被来自遥远的呼唤叫走——
她眨了眨眼,神志似要再次沉入梦魇……
萧焰蘅急忙倾身过去,抱住她的脑袋拼命摇晃:“你醒醒!给我醒过来!!”
“王……爷……”
“很好!还认得我是谁,那现在告诉我,休书在哪?”
“休书?”她茫然到视线没有焦点,呐呐道:“在梳妆台上的盒子里面……”
“梳妆台?!”男人面部抽搐几下,凤眸中闪着嘲讽并冷冷的眯起,“我命令你,立刻给我醒过来!!等我去毁了那东西!”
她张着一双无辜而迷蒙眼眸,静静地迎视男人那万分鄙夷,思绪却已经飘远,飘回方才那个梦魇。
萧焰蘅黑如子夜的眼眸隐隐泛着幽寒的光,放开她,起身大步走出寝房。
走进隔壁厢房,在梳妆台上找到一只乌木宝闸,打开一瞧。
气血逆流!!
瞬间将那休书辗碾成粉。
昏睡的这么一会时间,沈澜珠竟梦见了轩辕陌。
他双目紧闭,鼻息喘着一缕羸弱的气息,一动不动的躺在紫宸殿内宫。
即使此刻,内宫早已人满为患,几乎所有宫廷太医和四大家族重臣们全数到场,但生命已至大限的他,气若游丝,早已感觉不到外界的任何动静。
太子殿下跪在龙榻前低泣,哭得隐忍而悲戚。
潜入梦境的她,像个旁观者,跪在龙榻前拉着轩辕陌的手高声呼唤,却不见他睁开眼瞧一瞧她。
“运气好的话才能在梦里再见你一面。”
这句话,是她离开蓟城后坐在马车里面忽然萦绕脑海中的他的声音。
原来他所说的梦,竟是她的梦里……
那异常俊美的容颜早已没了血气和生气,悠悠地一缕气息似乎在等候与她的最后一面。
沈澜珠哭倒在了龙榻前,忽然又听到耳边一道雷鸣般的震怒,强行被拽出了梦境。
“说!!这是什么?”
微微睁了睁眼,一道血红的光芒刺得她眼睛急忙闭上,沈澜珠脑袋清醒了片刻,“那是轩辕陌赠我的玉璧……”
“他为何要赠你如此宝贵的东西?是不是还在妄想什么?!”
他猩红的眼眸狠戾一笑,当她面,大吼一声,“剑!”
幽静地寝房,突然空气波动,一柄寒剑不知从何飞来“咻”地被男人紧握在手,下一瞬,乌木宝闸被抛向空中,剑光如梭,寂静的夜里发出玉碎的声音。
转眼间,宝闸内那块珍稀血玉于瞬间化作无数碎片,稀稀拉拉落在地板上……
他走到床前,将她脸掰过来,用着如同地狱深处传来的声音说道:“这就是你跟他的结果,玉碎,人亡。”
“这辈子,不是他死就是我活,我与他,不共戴天。”
这一刻,沈澜珠双目再也没有闭得上,泪如泉涌,却再度陷入梦魇。
而这一次就没有先前那么幸运,她只能看到太傅伏在轩辕陌胸前,似乎在听他的最后叮呤。
她也好想知道,他最后留下的遗言。
时光恍惚中,沈澜珠只是悲痛了一小会,便是听到了手拄法杖的高僧单手竖立胸前,“宣帝已经走了。”
僧侣们悉数走进内宫,席地而坐,燃灯诵经。
沈澜珠掩着面孔,蓦然一点心惊,却把那人牵挂,向北风洒泪。
她知道,此刻在她的梦里,没有人看得见她,所以,她大胆的握住了他渐渐褪去了温度的冰凉手掌,低泣道:“这不是死,是回天上,将与日月齐光。”
这个寂静深夜,雪停了,燕国皇宫敲响丧钟。
钟声响彻整个蓟城,百姓闻之落泪。
同一时间,隐居燕国东北部深山绝壁的东皇阁。
一身玄衣的东皇阁下伫立在星河流荡的琼空之下,目睹着那颗黯淡的星子静静地陨落。
寂静与黑暗并存与空气中,让人心灵为之震颤。
盯着寂静的星空,东皇阁下久久没有言语,随后唤来长老,“轩辕氏走了,你且去一趟皇宫。”
“是,阁下。”
长老领命,领着两名小侍星夜出发去往蓟城。
进城时,长老的车乘穿过铜墙铁壁的城门,车乘外面一匹雪白的骏马如闪电划过,飞驰出城。
微微闭目打坐的长老,缓缓地睁开眼睛,询问道:“方才,那匹马……”
“回长老,那是大雷音寺掌管仙草阁的云中少侠!”
“云中么?”长老凝住银白的须发轻喃道。
……
破晓时分,这块大陆之上的七国皇廷,皆是收到了燕国帝王驾崩的消息。
乾国皇宫接到这份急信时,少年皇帝整个人都懵了。
“昨日询问沈澜珠,她却说轩辕帝已经痊愈,为何会突然驾崩?”少年君主看着信纸上面的噩耗,又是惊又是惧色。
收到燕国来信,五相也速速进宫来到太极宫面圣。
直接取消了当日早朝。
太皇太后闻言更是不知如何言语,匆匆赶到太极宫,看了那封信之后,神情凝重,“看来,哀家得出宫一趟。”
“皇祖母您要去哪?”少年急忙过来问道。
“去荣王府,……瞧一瞧沈氏。”
“那,那朕也一并去吧。”
他们都以为沈澜珠去燕国,确实凭借神乎其神的医术治好了宣帝,谁知道她这刚刚回到长安城,宫里就接到了燕国宫廷发出的报丧急信?
五相面面相觑,只能静观其变。
皇帝与太皇太后同时出宫,可是一件事关安全的大事。
大半的禁卫军都出动了,随行护驾。
第116章 王爷整夜拭擦寒剑,窦太后闻之心情沉重
此刻,长安城渐渐在夜色中苏醒过来。
如此大阵仗的禁卫军齐集荣王府,引来不少街坊邻居好奇围观,但是朝廷早已有所防范。
太皇太后与少年皇帝的銮舆,在两支禁卫军夹道护卫下,顺利来到荣王府。
本就一整个晚上没咋合眼,王府的护院侍卫们一开门,便是见到外面浩浩荡荡来到王府的宫里两位主子,吓得一路慌慌张张冲进暖阁禀告:“王爷!不好啦!宫里来了两顶銮舆!!”
萧焰蘅只穿一件单衣,坐在暖阁的炉火便,拿着细白布巾慢条斯理的拭擦自己的宝剑。
听闻宫里来人,来的还是皇帝銮舆。
萧焰蘅还是那样一脸毫无温度的,没有什么表情,继续拭擦闲置了十多年,昨夜才又开封的宝剑。
凛冽的眼眸微微扬起,看向庭院外面,銮舆这玩意也只有皇帝才能享用,两顶的话,那另一顶是……
他理了理衣裳,挺直身躯,侧过面庞自顾自给自己添茶时哑声道:“皇上一早到荣王府作甚?”
“不、不止皇上,还有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也来了!!”小厮颤颤巍巍禀告。
王府中的小厮们这个夜晚别提有多么煎熬。
王爷三更半夜发狂似的在暖阁内狂砸东西,砸的噼里啪啦巨响。
咋玩,却又从书房找出了封存多年随他南征北战的寒光剑,擦来擦去,是以,谁也不敢靠近暖阁一步。
“太皇太后也到荣王府了么?”萧焰蘅抿着一口热茶,将这消息在脑子里面思索一二,不知道是不是昨夜王府闹得动静有点大,让哪个眼线给告到了宫里。
不过,王府一向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宫里哪会如此热心来管他们?
他们应该并不是因为王府的家事而来。
这般慢吞吞的斟酌着宫里两位主子的来意,太皇太后与少年皇帝已然被迎进暖阁的庭院。
老太太披着厚实的雪貂披风,走进庭院,见地面干干净净的,雪也扫过,不禁微微点了一下头。
看起来,这个荣王,治理王府还是挺像那么一回事。
走进暖阁,居所内的炉火将寒冬腊月的空气烘烤得热意氤氲,淡淡的茶香,萦绕在空气之中。
只是,进来的两人看到王爷坐在火炉旁,自顾自拭擦自己的寒剑,不禁微微有所提防。
侍卫高声禀告:
“王爷!皇上驾到!”
“太皇太后驾到!”
在太师椅沉坐一夜的男人,缓缓地抬起眼睛,瞥了眼一前一后走进来的两道身影,倦怠的面庞上勾起阴郁和诡异的邪笑。
不禁冷哼道:“本王这逼仄的小居所哪里是太后能来的地儿?”
“皇叔!朕与老祖宗一早出宫来到荣王府,是有非常重要的事须得弄明白……”少年皇帝凛起平日里对皇叔的畏惧之色,壮起胆子上前几步,环顾了一眼似乎没什么异状的居室,这才说道。
皇叔一大早坐在王府拭擦寒剑的画面颇为瘆人。
侍卫们都不太敢进来。
老太太示意宫女松开搀扶的手,“沈氏呢?”
萧焰蘅依旧灭有站起来恭迎来客的意思,继续坐在那里漫不经心地拭擦宝剑,凤眸中闪着嘲讽,“大清早的,何事找她?”
“有件事,需得问个清楚。”少年代为回答。
“何事??”男人缓缓地抬起眼眸,斜睨着皇帝侄子。
少年朝暖阁的门口望了一眼,高声道:“闲杂人等全部退出去!”
除了几名皇帝贴身侍卫,其他人全部被赶出了庭院。
“皇叔!”少年仰望着挺拔的皇叔,面色凝重,“燕国皇帝,昨夜驾崩了。”
萧焰蘅擦拭寒剑一整晚的动作一僵,顿了顿,倏地抬起头来,并从火炉边霍然而立,“你说什么?燕国皇帝驾崩了?”
“没错!”太皇太后走到火炉边停驻脚步,“宫里刚刚收到燕国礼部的飞鹰传信。”
“死了吗?真的死了?!”一整晚都没有表情的男人,突然莫名想笑,顿时就像仇人死了似的在原地兀自开心,随后竖起手中的那把剑,“这么说,我这剑暂时用不着了么……”
少年闻言不由得浑身一颤。
太皇太后亦是神情一变,“你什么意思?你一大早坐在府中擦拭这么个凶器,竟是为了——”
“沈氏呢?哀家有话问她。”
“她昨夜晕厥过去了,时醒时睡,若是没什么要紧事就不要去打搅她。”
“晕厥啦?传太医来看过了么?”老太太眉眼一惊,不知这些事情为何如此赶巧。
明明昨夜听到从沈澜珠嘴里说出的是所有事都在朝着好处发展!
“唤什么太医,睡睡就会醒的。”萧焰蘅随意丢下手中的剑在地板上,领着太皇太后走进里间的寝房。
少年皇帝在后面踌躇了一下,也跟着走进寝房。
绕过几间外室,窦太后跟着儿子走进了昏暗幽静的寝房,一进去,入目的则是碎了一地的血玉。
她顿时心里一惊,缓缓地抬起那双凌厉的眼睛,再环顾了一眼房间内凌乱不堪的模样,“你、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