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走出中堂,在庭院中碰到了似乎在假山旁边等候自己的小妹妹,沈柒柒。
“二姐姐,你真的要走了吗?”沈柒柒眨着清澈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疾步离去的姐姐。
沈澜珠止了步,走过去,宠溺的捏捏才九岁的小丫头娇嫩脸蛋。
随即吩咐松儿,“松儿,拿出十两银子给柒柒。”
潘姨娘赶忙奔过来阻止道:“使不得,使不得。”
“这是给柒柒的零花钱,以后柒柒若是想我,潘姨娘可让人领着柒柒去王府找我。”看着松儿将十两银子塞到沈柒柒怀里,沈澜珠温柔的笑着说。
第22章 强买强卖酒肆
萧焰蘅并不知晓自己走出沈府之后所发生之事。
端坐在马车正中央,沈澜珠撩起帘子朝里面探着,王爷依旧是那个冷心冷面毫无感情的男人。
她顿时心头一暖,头也没回便是吩咐松儿,“松儿,推我一把。”
“哦。”
松儿一只小手还抱着银子,赶忙过去帮主子爬上马车。
“看来银子也不能让你一步登天。”坐在马车内的冷面男人说罢,嘴角露出一丝戏谑,倾身过来一把将她拖上马车。
“啊!”沈澜珠毫无预警的跌倒在王爷怀中,惊呼道。
“小姐你怎么样?”
松儿这丫头没心没肺的还以为沈澜珠爬上马车来了个狗吃屎。
双脚踮起,伏在门口了,悄悄撩起帘子却见主子被王爷抱着,二人还是那般情深意切的望着对方。
小丫头哪里见过这种画面,小脸儿腾的一热急忙松开帘子。
强压下心头升腾的不安,温声道:“小姐,可以走了吧?”
“哦……走吧,咱们这就去醉香楼。”
马车内,传来沈澜珠愉快的声音,车夫顿时感到了深深的疑惑,心说王爷这才娶妻,两夫妻难道说就要去吃酒肆?
可他又不敢问王爷,这会是直接返回王府还是真的要去醉香楼。
沈澜珠被男人丢在了座位上,理了理衣裳对王爷道:“王爷,今天臣妾还得好好感谢您,要不,我请客,咱们去醉香楼吃晌午饭?”
萧焰蘅扯唇,似笑非笑,神情散漫的盯着浑身都散发着成功的喜悦的女人。
“我实话告诉你,沈澜珠,我之所以会陪你回沈府任你狐假虎威,并不全是因为休书……”
“那是?”
“像你这种目无尊长、眼里只有蝇头小利的女人,自然是与娘家断的干干净净为好,省的将来在王府不如意便嚷嚷着要回娘家搬救兵。”
他这番话一语中的,无情的将她与娘家最后一点情分切断,以后无论是在王府,抑或是京城,她都是被孤立的女子。
沈澜珠笑意凝固,白皙的脸颊泛起压抑的愤怒。
咬了咬贝齿,不争气的眼泪挤出眼眶,她缓缓地轻抬细白手指轻轻拭去那一滴温热的泪,自嘲道:“呵……王爷真是贴心,害臣妾误会得好深呐。”
萧焰蘅嘴角一挑,那笑容里便带了几丝难以琢磨的意味。
一路上,二人相顾无言。
马车行至熙攘闹市——东市,松儿忽然在马车前面提醒说醉香楼开到了,沈澜珠闻声眸光扫了眼把玩着手中一串价值不菲的碧玉珠的男人,吩咐车夫,“麻烦小哥就在前边寻个地儿停车。”
车夫十分忐忑的问道:“王爷,停车么?”
“嗯……”萧焰蘅对着珠帘外灿烂的光线瞅着圆润珠子,答应地颇为慵懒。
他倒要看看这臭丫头到底要去醉香楼作甚。
马车在前边;路口停下,两人一前一后从马车上跳下去。
站在熙熙攘攘的闹市中,沈澜珠觉得大概也没人认识他们。
领着松儿便是径直朝醉香楼快步走过去。
萧焰蘅满眼狐疑的看着女人渐渐没入人群的背影,步履不疾不徐地跟在他们后面,也去了醉香楼。
前方,主仆二人走到醉香楼前,还留作停顿。
“松儿,你看着吧,这间酒肆终究会成为咱们的地盘。”
一旦她能买下醉香楼,以后就再也不用再看那混蛋的脸色。
松儿低头看了看怀中抱着的银袋,小脸轻皱,将信将疑地跟在主子后面走进醉香楼。
恰好此刻,揽客的小二认出她们身份。
“二位姑娘……哦,抱歉,王……”
小二在看到从她们后面迈进来的挺拔身影时,吞了吞口水,愣是没能完整的称呼出来,但是确实下意识的奔着王爷恭迎上去:“王爷好。”
“嗯。”
沈澜珠回头轻瞥了跟屁虫一眼,懒得解释什么,径直走到掌柜的柜台前。
“钱掌柜。”
钱掌柜抬起脸来,见到扬言要来买下他们酒肆的姑娘战战兢兢地问了声,“沈姑娘您来了……”
“钱掌柜真是好记性,还记得在下。”沈澜珠眼睛还很酸涩,但还是撑着笑说道:“昨夜我和那位公子也是说过的,要买下你们酒肆,今日,我特地过来送定金。”
说这话时,沈澜珠微微扬起手,一副有钱人的样子,“松儿,拿银子。”
松儿闻言还有些迷惘,紧紧搂住怀中银袋的手动了动,紧抿着小嘴上前走到柜台前,将银袋打开,“小姐,给多少?”
在场一干人惊愕眼神注视下,沈澜珠轻笑着道:“取一百两给钱掌柜。”
“姑娘使不得……”
钱掌柜吓坏了,脸色顿时煞白,赶忙做出拒绝的手势。
松儿紧张兮兮地取出一百两银子搁在柜台上,颤抖的小手一撒手便道:“钱掌柜,这是一百两,请收好。”
“这、这……沈姑娘,您大概误会那位公子的意思了,您看这生意如此红火,我们老板怎会想着转手呢?”
“昨夜,我们已经讲好,你今日是收,也得收,不收,我就去官府告你们老板。”
“呵,好狂妄的口气!”
不知何时,二楼檐廊的卡座上响起一道戏谑声。
沈澜珠闻声扭头朝那卡座上望去,恰好瞧见跟着她来到醉香楼的男人,丝毫没有帮她的意思,反而一派出门来下馆子的模样,拾级而上……
一时间,内心波涛翻滚,面上却安之若素。
回过头来,沈澜珠一脸淡笑强撑着颜面,既然昨晚已经和那位公子讲好价钱,今日来送定金,也是情理之中。
“钱掌柜,无论如何你先收下这个定金,然后给我出个收据。”
钱掌柜眉头紧蹙:“姑娘你真是为难小的……”
“另外,告诉你们老板,三日之内,我定会凑齐五百两。”
醉香楼内好些店小二们看到这一幕,回头再看看已然上楼的阎王背影,皆是对钱掌柜投去爱莫能助的眼神。
“钱掌柜若是今日不愿出收据,也可以,正好今日这么多食客可以做见证,证明我确实来送过定金!记住,一定要转告你们老板,三日之内,我沈澜珠定会回来……”
沈澜珠出去的时候,最终也没有再朝楼上檐廊多看一眼。
她前脚刚刚迈出醉香楼,二楼檐廊上便是一片恭敬肃然之声齐声道:“皇叔……”
第23章 阎王吃醋了
二楼檐廊。
“皇叔!!”
晋王萧宁与翊(yi)王萧述之皆是面含惊惶之色,恭恭敬敬的对着已经坐下的皇叔深深一礼。
有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偏偏萧焰蘅冷然严肃,总是板着一张脸,一点跟两位侄儿说话的欲望都没有,在小二斟满茶水后,才伸出修长手指卷起茶杯。
翊王用手肘顶了晋王一下,用眼神询问该怎么是好?
他们二人也没料到今儿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皇叔一向深居简出,为何婚后次日便出来逍遥自在吃酒肆?
还有,传言说皇叔这次因皇上的赐婚搞得声名狼藉。
晋王见皇叔自顾自吃茶津津有味,还是硬着头皮凑了句:“皇叔今日好雅兴啊。”
“嗯,你们俩也是,一如既往的躁急愚顽。”
萧焰蘅点头,顾自慢饮。
轻描淡写地一句话,便将两位纨绔侄子说的面色臊红。
“怎么?皇叔说错了?”见两位侄子想开溜,萧焰蘅一改往日对他们的爱答不理。
“不敢,不敢,皇叔教训的是。”晋王屏住气息道。
“对对对,皇叔您对侄儿的教诲,我等会谨记在心里,那什么——”
翊王暗暗拽了拽晋王,两人用眼色相商,等一下见机就跑。
实在受不了他们皇叔这所到之处,跟冰窖似的空气。
这时,钱掌柜捧着沈澜珠留下的一百两银子,心惊胆战地奔上楼,来到王爷面前,双手送过去:“王爷,这个银两……还望王爷帮王妃带回去。”
萧焰蘅昨晚是压根都没听说还有醉香楼交易一事。
且,方才似乎从沈澜珠的话里听出,昨夜在他找到醉香楼之前,还有一位什么公子?
翊王手指颤巍巍地指着钱掌柜送到皇叔面前的银袋,双眼瞪圆,“钱、钱掌柜,你、你、你说清楚,这个银子不是方才那个……”
“啊!”
话没说完,翊王便被晋王一脚踹来。
还是晋王反应的快,脑瓜顿时就从钱掌柜的话里听出骇人讯息:刚刚那个女的,竟然就是他们皇叔昨日娶进王府的妾室吗?
萧焰蘅抿起嘴角,冷冷说道:“你们俩还愣着做什么?”
“啊?皇叔的意思是?”
翊王十分狗腿的眨了眨眼,并不能完全理会,不,是一点都没明白皇叔的意思。
到底要陪皇叔一起喝茶吃席,还是嗯?
“还不快滚?!”
“哦……就、这就滚。”
翊王拉着晋王,连滚带爬从醉香楼狂奔出去。
跑出去很远了,两兄弟才气喘吁吁地停下,回头朝醉香楼望去,尽是不敢相信方才所见所听。
要说在这大乾朝,他们这些皇室子孙最怕谁,那肯定不是皇帝。
而是这位狠辣绝情、权势滔天,曾是帝王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剑。
当然,只要皇叔想,任何时候都可以再次挥动手中无形之剑!
萧述之上气不接下气,没好气道:“哎,皇叔不是冷酷无情的男人吗?”
“你想说什么?”
跟翊王比起来,一向心思深沉的晋王萧宁,就十分沉得住。
“皇叔可是咱们大乾国最最厉害的男人诶,可是你瞧瞧,他娶得妾室居然拿着银子要去醉香楼强买强卖?你说,这到底是不是皇叔所授意?”
“是,又如何?!”
晋王拂袖,转身准备回府。
翊王急着跟上,急煎煎的追上兄弟嚷嚷道:
“这要是真的,以后,咱们可是就又少了个寻乐子的地儿喽。”
……
醉香楼。
钱掌柜呆呆愣愣的看着阎王,嘴巴蠕了蠕,“王爷有所不知,其实昨夜咱醉香楼只是来了个常客……”
说这话时,不觉脸颊冒出细密冷汗。
“噢?那位公子姓甚名谁?!”
王爷大抵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嫉妒,心里吃味的紧。
竟然,还有个如此俊俏公子与他家王妃对酒言欢,对酒当歌?
钱掌柜哪里敢吐露真言,急得真是要上吊了。
他不停的抹着脸颊汗渍,吞吞吐吐道:“其实奴才也不认识那位公子,只、只当是、是……我家老板朋友——”
“钱掌柜。”
就在钱掌柜不知如何脱身,身后传来温润嗓音。
钱掌柜顿时双眼绽放异彩而赶忙转过身,嘴角抽搐道:“公、公……”
萧焰蘅缓缓地抬起眼帘,只见一袭浅浅冰蓝锦缎袍子的年轻男子,手里执着一柄羽毛扇子,缓步走到他们面前,温声一礼,“赫连长绮拜见王爷。”
不待王爷说话,赫连长绮已然自顾自挺直身躯,对钱掌柜道:“先下楼去做事。”
“诶……是,公子。”
钱掌柜像搬来救兵似的,将手中已经装进了银袋的一百两银子塞给赫连长绮。
忙不迭奔下楼。
赫连长绮瞅了瞅手中的银袋,用着波澜不惊的语气微微笑道:“这世界还真是好玩,昨日在下是瞧着王妃心情不佳,顺嘴答应说可以用五百两银子转让醉香楼,谁知她……”
“呵,当了真。”
萧焰蘅气得银牙暗咬,冷哼道:“你就是醉香楼老板?”
“正是在下。”
“哼!”
下一瞬,萧焰蘅搁下茶杯,满脸煞气的离开了醉香楼。
钱掌柜看着从楼上拾级而下,俊朗非凡的偏偏佳公子,愁容满面,“公子!这可如何是好?您看,是否要派人给王妃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