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但是她已经在祁铭之方才的迟疑中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虽然有事情瞒着她,却也很想向自己坦白。
大约是因为担心她一个深闺女儿听不得他的过往难事,于是说话都是一半一半的。
就比如现在,他已经站在那个边缘上试探了。
芸京墨吸了口气,一把拉起他,往最近的酒楼里去了。
祁铭之猝然被她拉住,又因为互换了身体,此刻并没有她力气大,只能顺着她。
芸京墨进了酒楼,冲着柜台后的管事直道:“要上好的厢房,送桌吃食,除此之外不可让任何人打扰!”
她声音有些强势。
一男一女这般地进来,看起来实在是有些东西。
管事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只看了看他们两人,便立即叫人去做了。
祁铭之跟在芸京墨身后,并没有在意管事的猎奇目光,
直觉告诉他,墨儿好像是生气了。
他没言语,也没明白为什么墨儿忽然生气,只顺着她安排。
酒楼的小厮动作麻利,很快便来引他们入内。
芸京墨一言不发,拉着祁铭之的手腕将人拉上楼。
管事的见这架势,连忙吩咐小厮们机灵点,上了菜马上走人,别扫了客人的雅兴。
祁铭之乖顺地跟着,直到进了门,才唤了一声:
“墨儿?”
芸京墨脸上没什么表情,自顾自坐下了。
她好整以暇地抬眼看他:“坐。”
祁铭之突然有点心虚。
他掂量着拉过芸京墨对面的椅子坐下。
“墨儿你,可是生气了?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祁铭之试探着问。
听闻女子的脾气总是易变的,男子说话做事的时候都应该乖觉些。
可是,他现在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
芸京墨抱手坐着,如一个严厉却无奈的当家管事,缓缓呼出一口气。
“祁铭之。”
这三个字一出,祁铭之一下子站起来了。
“怎,怎么?”
芸京墨挥挥手:“你坐下,我有事要说。”
祁铭之哪里还坐得下去?
也是奇了,无论是筹谋大事还是替伤重者诊治,小祁大夫从来就没有怯过。
偏今日面对着神色突变的芸京墨,他怵了这么一回。
“墨儿我……”
还没说完,便让芸京墨站起来强行按在了凳子上。
芸京墨看着他,一字一句:
“你有事想和我说,是不是?”
这句发问犹如审问,祁铭之一下子没了声音。
他像是不知道此言何意般,微微张了口,可看向芸京墨的目光中又满是破碎的挣扎。
他能说吗?
面前这女子是天上月,是枝头花,是掌中珠。
他是什么?
他不过是挣扎在漫漫孤旅中的一名逆徒,早已流放了三千多里。
吾心安处。
祁铭之凝语回望。
他心安处,不过这点月辉,些许花香,和那一点润泽珠光。
他的确想要得到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