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大家围着这东西都没有说话, 气氛有些凝重。
知道是人为, 又能怎么样呢?
毕竟事情发生在太子殿下的寝殿, 陛下的那句“连自己的屋顶都管不好”并没有斥责错。
更何况,对手是掐着点等到王公公到了檐角的时候才让它划落的。
也就是说敌人甚至可能就在殿下的身边, 甚至是在今日的暴雨中的太子寝殿蹲伏了许久。
敌暗我明。
后面安排的司天台沈怀妄图引起陛下的怀疑这件事, 或许根本就不是最终目的。
或许, 这整件事才只是一个开始。
那断裂的鸱吻像是招摇着张着口,嚣张地嘲笑着他们:看啊,即使知道是人为,又能拿我怎么样?
李臻笑着摇了摇头。
这赤丨裸裸的挑衅,就像是一纸战书。
“看来怡王殿下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吧。”
祁铭之看着这断面淡淡地说。
两位皇子的相争, 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正式开始的,只是今日怡王撕毁了过去的伪善,将自己的野心相对于明面——
既然太子素有贤名,那便从名声开始摧毁。
“回去吧,二位。”李臻轻叹一声,“从这里查不出结果来了。”
“殿下你……”常瑾泽有些担心。
“放心。”李臻拍了拍他的肩膀, “既然怡王已经开始了, 这局棋我自然会陪他下完,他已锋芒毕露,我自不会藏匿圭角!”
祁铭之浅笑一声, 拱手道:“既然殿下已经拨开云雾,那在下便恭祝殿下,心想事成。”
“去吧。”李臻轻抬了下巴。
常瑾泽似乎是还有话要说,可太子已经转身,于是那番欲言又止便成了如鲠在喉,跟着祁铭之二人出了殿还在口中没吐出来,急煞了人。
他亦步亦趋跟了一路,快到了行宫门口,祁铭之终于道:“师兄有话要说?”
“当然!”常瑾泽猛地抬头,又闭嘴,许久狠狠叹了声气。
“你知道的!那鸱吻是可以再查一查的。”
“鸱吻的确可以再查,能在今日的暴雨中完全藏匿行踪的人不多,从你和殿下的暗卫入手就能查下去!”祁铭之猝然接过了话,说得又快又急。
“可是查出来之后呢师兄?”
“怡王的人已经开始动手了,或许在你们探查暗卫的功夫里就已经有了另一招在等着你们,陛下已经禁足了殿下,我们真的还有精力陪着怡王做一场你追我赶的戏吗?”
常瑾泽闭了眼,满脸写着厌烦。
他平生快意恩仇,最恨这些背地勾当。
若非当年弃了武功从政……
他又叹了口气,满心酸楚的无奈。
即使是习武的将军,不是依旧有一个骠骑将军作为前车之鉴吗?
“你比我强……”他压着嗓子道。
少时他就知道,他能在武艺上胜过十九,可是心性上却是不如。
如今,只怕是武艺也比不过了。
“并非我强过师兄,只是情势逼人,”祁铭之的语气缓和了些,后一句话像是对着虚空中的另一个自己说的,“我曾途径幽冥,见过极恶又遇见过归途。”
“去路不易,我们都有各自的硬仗要打。”
他看了看夜空,与常瑾泽在行宫门口分别。
与墨儿两个人一同回家的路,似乎不会再孤独。
常瑾泽在行宫门口站了许久,一直看两人消失在长街尽头的夜色中。
不知怎么地,突然就生出了无限怅然。
他出走十年,归来时年少不在,这一身背影竟带着落拓不羁,仿佛游离于世外的一缕孤影。
可孤独二字与他怎么相配,他又怎么可能无羁无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