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终于哽咽了声音。
“是啊。”
李颂长大了,他的母亲只是容妃,父亲只是皇帝。
至于端王,那不过是一个早已被玉牒除名的“前皇叔”。
不论是流言蜚语,还是当事人自己的心中,都不能有第二个答案。
也不能有任何空穴来风的由头。
“所以臣妾最该想到的,这一次出宫,何以远赴安昌行宫。”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
“不过是方便瞒着臣妾,好方便您动手么。”
“陛下,臣妾是否还该谢您,愿意为臣妾编织这么一个梦?”
容妃气若游丝。
皇帝眼底有悔意,红着眼道:“别说话了,徵儿你别说话了。”
容妃现下的状态,他甚至不愿意让她在言语上耗费力气。
却在此时,外面宫人报怡王到了。
容妃侧头过来,皇帝明白:“朕知道,你们母子好好说说体己话。”
言毕转身,便要出去。
却又转身回来,缓缓道:“徵儿,朕会治好你的,你一定不会死的。”
说着阔步往外,着急忙慌的怡王匆匆行礼,便直奔着容妃的塌前去了。
皇帝并未停留,移步回了自己寝殿。
当晚,便有圣旨出行宫,一队赶回京城,急召所有御医赴往行宫;另一队赴往各地张贴文书,求天下医者聚之。
李颂跪在容妃塌前,凑上去握紧了她的手,满脸担心:“母妃!”
容妃刚与皇帝对峙一场,此刻精气神显然不足,却撑着坐了起来。
“阿颂。”
“母妃你怎么样……”怡王上下打量,生怕她随时会离去。
“咳咳咳……你站起来。”
容妃正了正语气,令他起来。
可李颂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惹得容妃当场蹙了眉:“起来!”
“我命你做的事情你做到了吗?郑参将可有替你周全,为你谋划?!”
李颂目光躲闪,却担忧她的病情:“母妃,可若是被发现,儿臣的皇属军敌不过各地驻军……”
“啪!”
容妃撑着身子,竟扬手结结实实给了李颂一个耳光。
“咳咳,荒谬!”她低头抓住褥子咳了许久,似是恨铁不成钢,“你父王戎马一生,怎会有你这样畏手畏脚的儿子!”
李颂跪下来,忙递了一碗温水,服侍容妃饮下。
“母妃只有你一个孩子,若是你不去做,母妃便是死了,也不会闭眼的。”
“不……不。”李颂摇着头,“母妃您不会的,不会的……”
“呵,你便是愿意受这笼中雀的屈辱吗?!若真是如此,母妃还不如干干净净地去黄泉路。”
“母妃……”
“阿颂你听着!”容妃突然捏住了怡王的肩膀,“只要京中皇属军一动,你父王就能重掌兵权,大梁兵马认人不认令,无论过去多久都是这样!”
“咳咳……京中母妃和太后已经替你打点好了,郑参将在你身边,母妃也放心。”
“可是母妃,儿子……”李颂双手颤抖,“父皇正当壮年,大哥也……”
“等到此事之后你自然能叫父皇!咳咳……咳咳!!!”容妃一时岔了气,咳出满脸通红,美丽的脸庞上红晕一片,“到……那时,你便是真正的储君,何须还与别人争什么!”
“母妃忍辱负重了十几年,你还下不了这个决心吗?”
“莫不是,非得母妃死了……你才知要怎么做?!!”
“不,不!!”李颂急红了眼,“母妃,儿子知道!儿子知道该怎么做!母妃,求您,求您将药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