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不过是几天的时间,桃花就都开了,可现在一见着这花,她便不由想起了天子送给她的那支——
她无声喟叹了一下。
宋岁宁刚刚问出口后便不由的有些慌,丝毫没注意到季雁来脸上刚刚的怅然和无奈,闻言眼睛晶亮的看着她,高兴的笑了。
“那太好了,”她不自觉的揪着帕子,说,“我也收到了帖子,可我不敢去。”
“你可以不去。”季雁来回眸,轻声安慰。
“不,”宋岁宁摇了摇头,竟似十分坚定,说,“我要帮长风哥哥。”
“那你到时便和我一起吧。”季雁来顿了一下,笑着说。
季雁来本要留宋岁宁用一顿午膳再走,可她拒绝了,还是告辞离开。
“王妃,您真要带她去?商阳公主知道了怕是要不悦的。”采夏迟疑的说。
商阳公主没什么,可她担心宫里的太后会有意见。
季雁来轻轻看了她一眼。
采夏立即噤声。
“退下吧。”季雁来说,看着几个婢女依次退出了寝室,回头继续看着窗外的那几棵桃花。
“我说错了?”采夏不解的说。
“采夏姐姐,你弄错了一件事。”采冬轻声说,“姑娘能坐稳王妃之位,是因为她出身季家,而不是太后喜欢。”
季家是天子手中的剑,为他破开世家对知识的垄断,他们不需要,也不可以和别的皇室亲近。更不能被天子放弃。
那会是灭顶之灾。
季雁来心想。
三月一日,殿试开始。
三月初三,帝王下旨点出三甲,状元为虞家虞南书,榜眼为荆州路清源,探花为屈家屈长风,于三月初六赐宴于琼林苑。
三月三,上巳节。
每年这个时候琼林苑都会开启,任人游玩,这个时候也是元宵后到现在最热闹的一天。
踏春,赏花,蹴鞠,马球,热闹无比。
因着天子之故,季雁来本不想出门,可季正阳特意邀她一起,只好去了。
“近来宴会我听说你都不去,怎么了?”马车出了城,入目便是桃红柳绿,芳草萋萋,季正阳闲闲甩着鞭子,骑着马行在马车旁,见着没人这才有些担忧的开口问她。
“没什么,就是懒怠不想动弹。”心中一紧,季雁来含笑道。
“我不信。”季正阳直言说,“你从小便是最喜欢凑热闹的人了,这样定然是有事。”
“我说了没事。”季雁来不认。
“你不想说就算了。”季正阳默了一下,看她否认到底,一时间也不确定,然后笑着开口,“没事就好,不过我只听说静极思动,怎么到你这儿反过来了,这可不好,不好,宴会热闹,还是要多去去,不然你呆在那荣王府里多无趣。下次兄长叫你一起。”
车内,季雁来眼睛骤然一酸。
“……知道了,就你啰嗦,下次我就等着你叫我。”她使劲眨了眨带着水光的眼睛,平稳着带笑的声音说。
外面季正阳一时也拿不准了。
青阳最喜欢出门赴宴了,可近来却一直呆在家中,他心中觉得不对,可眼下看着,似乎又没事,这样想着,只得安慰自己是想多了。
正值阳春时节,万物复苏,百花繁盛。
一条洑水河在城外蜿蜒出去,上京城内的谣河便是它的分支。踏春的人在河岸游玩,三五一群,欢声笑语不断。
洑水河往前,被引了一支进琼林苑,达官显贵在城外玩的尽兴后一般会进这个皇家别院观赏一番。
一片杏花生在河岸边,马车在这里停下,季正阳伸手扶下季雁来,兄妹两人顺着河流前进,有人高歌,曰,“蒹霞苍苍,白露为霜……”
初春时节嫩柳的青草颜色渐深,被朱红色的裙角拂过后,轻轻一颤。
白色如雪的杏花林中,季雁来伸手接下几片花瓣,不由一笑。
她喜欢这样恣意盛放的花。
季正阳在旁边看了,心中不由惊叹,他家青阳,从来都是这样的美,这满目杏花,都不及她一个微笑。
穿过杏花林,便是清澈的河水便闯入眼帘,柳枝垂入水中,旁边几株桃花伸展着枝丫,尽是春趣。
旁边草地上三五成群的人放着风筝,有人凑在一起轻言谈笑,入目皆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