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安的夫子名叫李雨坤,今年刚到而立之年,上唇留着短须,下唇留着一把山羊胡子。李雨坤是个落第的举人,被陵老爷请过来给陵安开蒙。
“人之道,性本善……”
这些东西,陵安早就耳熟能详,只是装装样子,目光却忍不住落到窗外石榴枝上互相理着绒毛的两只小麻雀身上。
[小九九,我好像想到了该怎么做了。]
[?]
还没等陵安回答,就见面前的桌面上突然传来几声敲击声,一看是李雨坤拿着戒尺不满的看着陵安。
“安哥儿,做学问要专心。”
要不是为了束侑,他怎么会来教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外室子!
眉心拧紧,要是寻常孩子看到夫子这样早就吓得战战兢兢了。可惜陵安是个壳子年轻,内里是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精。
“我有在听,夫子不妨考一考。”
“呵,陵公子好大的口气!就算考出来又怎么样?就陵公子现在学的三字经和千字文,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幼童都能背出来!公子居然还好意思沾沾自喜。”
李雨坤背着手摇摇头,一脸失望。看着陵安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只社会蛀虫。
陵安:……我敲你奶奶个腿!
怪不得原身长大后怯懦又不安,有这样的夫子在,能学好才怪了。
“哼,斗霄之人何足算也?画地成圆,祝尔长眠!”嚣张的得意的小人,画个圈圈诅咒你!
“你!”李雨坤拿着戒尺的手猛的握紧,恼羞成怒道:“手伸出来!不敬师长,这就是陵公子的教养吗?”
果然是外室生的低贱人!一点礼貌都不知道!
“比不得某个人面兽心,毫无师德的人!”陵安反唇相讥,利落的躲开李雨坤打下来的戒尺。
夫子教学时,是不允许下人打扰的。所以书房里只有陵安和李雨坤在,也因为这样,在原身面前李雨坤基本上只是稍微掩饰掩饰自己的不屑。
小孩子本来就性情敏感,又因为常常十天半个月也看不到父亲一回。没有宠爱就没有底气,当然不敢和李雨坤叫板。
所以,陵安一反抗,可不是戳了李雨坤的肺管子!
“没教养的小孽畜!今天我就替陵老爷教训教训你!”李雨坤握着戒尺,面目狰狞。
“来!”
陵安轻轻唤了一声,顿时数十只麻雀儿从窗户飞进来,白色的鸟粪噗嗤噗嗤落到李雨坤脸上,头上,衣服上。
陵安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李雨坤嫌恶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鸟粪,看向陵安的眼神仿佛淬了毒汁,狰狞可怖。
“小孽畜!你用了甚么妖法!待我禀明陵老爷,让他烧死你这个妖孽!”
陵安收起脸上的笑,目光沉沉的看着李雨坤。小孩子黑眼珠子本来就是又圆又大,但陵安沉着脸看人的时候,陡然让李雨坤生出一股子寒意。
“夫子,你自己品行不端,连鸟雀都厌弃你。和学生有什么关系,您可不要冤枉好人呦~”
最后的一个字,陵安说的又轻又小,歪着头看向李雨坤,神情天真。
李雨坤还以为陵安是怕了他的威胁。半蹲下身子,眼睛死死盯着陵安,嘴里低声道:“你也不想我把你身上的妖邪之处告诉陵老爷吧?你只要乖乖听话,明天给我五两银子,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李雨坤目光贪婪的扫过陵安身上的锦缎长衫。这样好的布料给低贱的外室子做衣服简直就是浪费!他可是举人老爷!该给他做才对!
陵安摇摇头,清清脆脆的吐出两个字:“做梦!”
敲诈小孩子金钱,陵老爷选夫子是闭眼选的吗?一点也不靠谱!还是说他就是想把原身养废!
后来嫡子出事,才迫于无奈把原身这个唯二的男丁接回府里?
李雨坤明星被陵安不屑的语气刺激到了,伸手就要去抓陵安。陵安当然不可能站在原地任由他抓,一个矮身向门口跑去。
“小孽畜!你给我站住!” 李雨坤眼眶猩红,绝对,绝对不能让这个小孽畜跑出去,要不然他的名声可就完了!
“略略略!”
陵安一手翻着眼眶,一手推开门冲李雨坤吐着舌头,做足了挑衅的姿态。
不跑才是傻子!
李雨坤喘着粗气,只差一步,就那么一步小畜生就跑了出去!
“奶娘!奶娘!夫子要杀我!”四岁的白嫩团子,眼尾沁出泪珠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可怜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