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 余科长告辞离开,看看白瑜又看看沈时钧, 想说些什么, 又没什么好说的,最后只留了句,日子定好了告诉他一声,他也沾光喝杯老将军家的喜酒。
送走了余科长, 白婶把门一关,又把窗帘一拉, 一脸凝重地对着沈时钧赔礼:“都怪我这嘴, 逞一时意气, 哪晓得那家夫妻都是不把门的, 这么快就传到了余科长耳中, 不过时钧,你别担心, 我们也不会一直住这里,等到明年小瑜考上大学, 我就搬到她学校附近, 随便找份工, 绝对不会影响到你的。”
这事可大可小,传到沈家人那里就更不好收场,白婶只能先跟沈时钧说好,再让他去跟沈家人解释。
“小事,不着急,反正我也没对象,就算是真的也不影响。”
话一出,白瑜一脸惊恐地望着男人,什么叫就算是真的,压根就不可能是真的。
白婶听到这话也是一愣,半晌没能反应过来,反应过来更是不停摆手:“这可不成,真不了的,我们高攀不起,不当真的。”
“又不是旧社会,何来高攀一说,何况,小瑜是正经要考大学的人,以后考上了,就是正经大学生,不像我,半吊子,混个文凭。”
沈时钧三言两语将白婶诚惶诚恐的心情又安抚了回去。
这么一想,也对。
现在是新社会了,讲的是文化,看的是进步,不兴老一辈那套了。
白瑜不免有些心动,看看侄女,再看看沈时钧,想到余科长连夸好几回的话。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可是,也不对啊,他们本就是凑合做个样子,是她一时嘴快惹的祸,还能当什么真。
白婶再看眼前这个年轻后生,仪表堂堂,年轻有为,可又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小瑜,你招待一下时钧,我回屋坐坐。”她要好好想一想了。
这发展,好像不大对。
白瑜看白婶的表情就知道她受到惊吓了,需要安安静静地思考一会人生。
这时候,白瑜也不矫情,反而比男人先一步出屋,走到男人门前,等着他开门。
这一幕,被正好开门出来上厕所的刘莉撞见,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以一种怪异的神情扭头往楼梯口的厕所走。
白瑜跟她也是没得话说了,连眼角都不愿意扫一眼,男人一开门,抬脚进屋。
剧情的走向已经彻底跑偏,白瑜稳不住了,有些话,还是要讲一讲,尽管大佬于无声处的冷冷一个眼神极为骇人,但哪里有压迫,必然就有反抗。
白瑜咳了声,背靠着一侧的墙寻找支撑,以及安全感,整理好了思绪,正要开口,却不想男人三两下削了个苹果递给她。
“吃。”
一个字,言简意赅。
这年头的人大多还没有养成经常吃水果的习惯,也没养生的概念,白婶更是很少专门去买水果,白瑜看到最多的水果,大抵就是可以当水果吃的黄瓜。
尤其搬出沈家后,能蹭到的水果更少了,是以白瑜还是有点馋的。
皮肤水水,心情好好的美女怎么能不爱吃水果呢。
她伸出去,没有拒绝,吃是一回事,该说的也得说。
女孩模样秀气,吃水果也秀气,樱桃小嘴,一口一小块,不紧不慢地嚼。
这一刻,沈时钧脑海里不期然地想起自己前两天看过的一部国外小说。
他想亲吻她芳香迷人的小嘴,告诉她,他有多渴望她。
那样的渴望与日俱增,他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这么想,他也这么做了。
白瑜手里的苹果掉落了下去,她被男人摁在了墙上,安全感瞬间变成了危机。
她两手握成了拳头,双眼不自觉地睁圆,拼命地捶打男人。
疯了,这人简直就是个疯子,也不看看什么地方,就算是他的家,可隔壁是她家啊,还住着她那已经起了疑心的姑姑,他没脸没皮,她还要节操过日子呢。
然而无论白瑜如何捶打,男人毫无反应,便是觉得疼,也忍着,这一回,必然要尽兴,让自己长久的渴望痛快宣泄一回。
然而光是吻,这般唇舌相依已经不能满足男人了,脑海里闪过那些火热的片刻......
她贴着他,又不给他,他把她推开,她撞到床角,还哭了。
他看着她哭,直到哭晕了,再醒来,更是再也不肯接近他了。
他不懂为何一夜之间这女孩的变化如此之大,但正是这样的变化让他反倒更在意她了,时不时地就会想到她,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一日日地,到后来,就成了一种习惯。
一天看不到她,心里就好像缺了一块,空荡荡的,还有点慌。
白瑜哭了,气哭的,等男人吻够了,她甩手,一巴掌抡过去,使出了自己最大的力气。
男人没有设防,也是由着她,被打得脸偏向一边,即便确实有痛到,但他也觉得值了。
“下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
还有下次,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白瑜猛地将男人推开,自己拉开门跑了出去,好在白婶还在自己房里休息,没出来,不然看到白瑜通红的眼睛,还有红艳艳有点肿的唇,肯定又要好一通问了。
回到房间的白瑜把自己放倒在床上,两手捂着脸,脸上的热度竟然还有些烫手,不必照镜子,她都能想象得到此刻的自己什么样子了。
对沈时钧更是羞恼交加,却又拿他没有办法。
论财力,比不过,论背景,差远了,单单只是男女之间的体力较量,他们也是相差悬殊。
他摁住她,紧紧抱住她,身上好似烫红的烙铁,她难以挣开,打骂也无用,这人油盐不进,她唯有随着他沉沦。
这一刻,白瑜的心乱了,就如一团纠缠在一起的丝线,怎么也捋不清白。
心乱了,也是心动了。
白婶睡了个午觉,出来一看,侄女房间的门紧闭着,她敲了两下,没人应,用推了推,门从里面栓上了。
这孩子,睡个午觉还锁门,家里又没别人。
才转身,就有人来敲门,是沈时钧。
这个点,沈时钧要去上班了,还特意过来一趟送苹果。
白婶拿手去挡,不肯要。
“忠叔带过来的,他拿得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们不要,放坏了,我也只能丢了。”
听到这话,向来节约,最痛恨浪费的白婶也只能收下了,连说好几声谢。
把人送走,白婶再回来,就见侄女已经从房间出来,一个人坐在桌边,盯着桌上的苹果发呆。
“正好,时钧送来的,你洗了吃。”
白婶一说,白瑜又收回了目光,再也不看一眼。
看多了,更烦。
对白婶更是有意见了。
“你难道还真的想坐实我和他的关系,这一天天地,你又是叫他到家里吃饭,他又是送吃的,邻居们看在眼里,会怎么想,要是沈家的人知道了,又会怎么想?”
一连串灵魂的拷问,换作之前,白婶就要急了。
可她自己已经借着午休的时间在屋里想了许久,新社会了,她的思想是否也要跟着进步。
谁说小门小户的女儿就不能嫁大户人家的儿子呢。
侄女要是考上大学,学历还比人家高呢。
第1章 🔒对象
白瑜发觉白婶看沈时钧的眼神变了, 看她的也变了,还时不时看完了她就看看沈时钧,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着转,且神情也是变来变去, 可以说是一言难尽。
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现象。
小保姆领便当的方式让白瑜内心始终对男人有阴影, 尽管男人已经意识到她不是以前的小保姆, 可以理解为小保姆改过自新,所以她应该落不到小保姆那样的田地, 但大佬的心思太深,白瑜自认没那个本事驾驭, 做朋友可以考虑, 做男朋友就算了吧,她心脏不大,承受不起。
就在白瑜思虑着想做些什么的时候,陈导一个电话打开, 将她所有的想法瞬间打散。
“小白啊,你这办事速度不行啊, 我都打算好了, 你要是能把赞助拉来, 我在片头给你加个名, 可你呢, 一周过去了,还不给我个答复, 再拖下去,我这边都要正式开机了。”
培训进展得还算顺利, 只是人多了, 且幕前幕后不断进人, 各种花销只会更多,前头林导出了事,委员会那边就在问,还找他谈话,意思是要他注意,组里选人一定要慎重。
这些领导在纪律方面管得相当严,但一提到资金,个个都是一脸诧异,问怎么可能没钱了,前些时候不是才拨了一笔。
前些时候,已经是两个月前了,陈导有苦说不出,组里上上下下,台前幕后上百号人要养,这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办到的。
临近正式开机,真正要无限贴近古代大户人家的衣食住行,贵族的奢靡生活,样样都得烧钱。
陈导也是没辙了:“现在组里不缺别的就缺个能拉赞助的能力,小白啊,你要是能行,就给个准话,不成的话,这个月的工资,咱按你到岗多少天来结算,绝不少给。”
但多给也不可能。
白瑜算算自己在组里总共也没几天,结算下来没几个钱,再找别的活,也未必有这轻松,薪资更是不能比,而且以她超前几十年的意识,明明白白知道这部剧一定能爆,且过了几十年依然很有影响力,能够在片头字幕有个自己的名,何愁将来没饭吃。
指不定她明年考学还能加点分。
系统看来是要无限期罢工了,她这回家的路遥遥无期,将来还不晓得会怎么样,做人不能只图眼下的轻松,未来的路如何走,还是要打算一下的。
“陈导,你给我个准话,真要给我在片头加个名?”
“你一个小姑娘,我能骗你什么?执行副导演,多你一个又能占多少位子。”
陈导说得是大气,白瑜听得更是飘飘然,执行副导演,尽管是副的,可好歹跻身领导团队了。
然而白瑜还是不放心:“要不我们见个面,正式签个合同可好?”
听到这话,陈导也是笑:“小白啊,我们要是按着合同规规矩矩地办,那你任务完不成,我这边也是可以有所要求的。”
要求这种东西,白瑜向来是无视的,瞬间改口:“是的,过于规矩就伤感情了,我还是再试试吧。”
“你这一试再试,再拖下去,都别干活了,等着回家过年吧。”陈导也是一忍又忍,耐心告罄。
其实他跟史蒂夫已经差不多谈拢了,就是沈时钧不同意,这钱款拨不过来,史蒂夫表示他听朋友的,朋友说可以,才可以。
他也找过别人,还找了好几个,都说看好这部剧,但一听到要投多少钱就不吭声了,说再考虑考虑,金额有点大,得要经过家人或者朋友或者什么人的同意。
陈导是看透了世事炎凉,比较来比较去,还是老外更好哄,撒钱也大方。
就是中间横了个沈时钧。
“就三天,最后三天,要是再不成,咱也不联系了,工资你自己回来拿,以后好自为之。”
头一回听到陈导放这样的狠话,白瑜心里头居然还有点不是滋味,人大抵都有劣性根,白瑜内心深埋的一点斗志被激发起来。
“三天就三天,你等着。”
等着喊姑奶奶爸爸吧。
然而放完了话,白瑜倒了杯凉开水,几口喝下肚,整个人冷静下来,又开始后悔了。
她和男人的关系已经游离在危险边缘,说好要保持距离的,结果这才一天不到,自己就打自己的脸了。
这脸,是真疼。
更疼的是,在沈时钧搬出沈家一周后,沈家小姑来看他了,带着家里炖的鸡汤,而此时的沈时钧正在白家喝鸡汤。
白婶在沈家炖了一大锅,得到沈慧怡的允许装了一饭盒的汤带回来,前脚刚到家,沈慧怡后脚也跟着到了。
看着侄子在别人家喝着自家的鸡汤,沈慧怡欣慰的同时,也觉怪怪的。
这也太巧了,租房都能租到一块去。
沈慧怡坐在侄子屋里,等着侄子在白家吃完饭, 推门进来,她把手里看一半猜一半的外文书放到小茶几上,仰头看着坐到另一边泰然自若的侄子,有许多话要说,但又不知怎么开口。
忽而想到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沈慧怡立马道:“爷爷后天回来,你必须回去住个几天,不然爷爷问起来,还以为我们又薄待你了。”
沈慧怡说话直,不绕弯子,她也知沈时钧什么性子,说再直,这个万事不放在心上的侄子也不会在意。
“你爷爷最惦记的就是你的婚事,你今天给我交个底,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我看乔伊就不错,你爷爷也提到过她,要不等你爷爷回了,叫她到家里吃个饭。”
闻言,沈时钧总算有了点反应,掀了下眼皮笑笑。
沈慧怡看侄子这笑容就窝火:“成不成,你给个准话啊。”
沈时钧不在意道:“我看二叔他们对乔家也有意,沈时韫不更好。”
“你是长子长孙,当然先考虑你。”沈慧怡是又急又恼,这孩子怎么就油盐不进了,为他好的事,他也不理。
“我倒觉得新时代了,嫁娶随意,谁先谁后,并不要紧。”沈时钧不紧不慢地陈述他的观点。
沈慧怡是离过婚的人,自然也不拘泥这些,但是老一辈就不一样了。
“你去跟你爷爷讲,看他怎么说。”沈慧怡管不了,劝不动,干脆就让他自己去谈,别总让她在中间传话。
沈时钧点头:“是要说。”
然而话落,再无别的。
沈慧怡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发作,忽而外头响起几下敲门声:“沈科长,您在不在?”
是陈伟民。
沈时钧没应声,也没动。
沈慧怡瞪他一眼,同事喊你呢,怎么不应,没礼貌。
沈慧怡起身把门打开,陈伟民陡然见到沈慧怡也是难掩诧异,女人衣着讲究,容貌精致,瞧着二三十岁的样子,又独自出现在沈时钧家里。
一看男人的神色,沈慧怡笑笑:“我是他小姑姑,你找时钧有什么事?”
原来是小姑姑,陈伟民神色稍缓,但又有别的惊讶,没想到沈时钧的姑姑这么年轻,看着跟他差不多大。
果然是富贵人家的女儿,保养得好。
陈伟民面上露出笑容,看着沈慧怡道:“沈科长今天走得早,没接到通知,我们单位这周末组织看电影,可以带一个家属同往,沈科长不是有对象吗?正好这回一起去,也能增进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