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这小子给自己下迷-药了!
她愤愤地又加重力道,语气中带着威胁之意,“别烦我了,让我先把正事做完,听到没有?”
宿荼乖顺地点了两下头。
宗政蔓这才放下手,她又将湿润的手在对方黑衣上蹭个干净,才解气般又坐了回去。
但不知为何,刚才柔软的触感像刻在她手中一样,宿荼那双墨色的眸子,也反复在她脑海里浮现,根本挥之不去。
她烦躁地回头,刚好对上宿荼望着她的视线。
“你别坐这儿了。”宗政蔓下了逐客令,“很影响我。”
她今天必须把金鸣笔给炼好了,对方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很打扰她的状态。
宿荼一脸无辜,“可我没有再说话了。”
“……你的呼吸声吵到我了。”
“好吧。”
宿荼屏住呼吸,朝她眨眨眼,身体力行地证明自己真的不会打扰到她。
……行,算你狠。
宗政蔓捏紧拳头,侧过脸不再看对方。
此刻七星鼎中的花汁与灵石液已经融为一体,混合成浓郁的朱红色。宗政蔓将金鸣笔取出,她用灵力引着鼎中汁液而出,小心翼翼地裹住金鸣笔。
‘呲——’的一声,金鸣笔外壳骤然化开,透出明金色的内里。
包裹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汁液全然融进金鸣笔中,在其上形成了朱红纹路,好似古老图腾一般刻在其上。
宗政蔓听到识海中传来一道稚嫩声音,“你便是我的新主人?”
一个身着红纹金袍的小童出现在她识海里,她盘着腿坐在地面,一脸高傲地抱臂,估计她便是金鸣笔的笔灵了。
“没错是我。”宗政蔓笑眯眯地看她,“听说可以用你在虚空中绘符,是真的吗?”
小童脸颊稚嫩,表情却颇为自得,“呵,若是你有能力,我可以做到的不止这些。”
她脸蛋粉扑扑的,好可爱!
宗政蔓越看她越喜爱,感觉像养了个小粉团子一样,她捧起对方,“既然如此,那我便先露一手吧。”
小粉团子好奇地看她,“请便。”
宗政蔓手握全新的金鸣笔,转身看向宿荼时,她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就你小子刚挑衅我是吧?哼哼——
宿荼抬起眉眼,一脸疑惑地望着她。
然后他便看到宗政蔓握着笔在空中绘出了复杂图形,好像是符咒的形状。她手掌轻轻一推,那符咒便落到自己身上。
宿荼:“?”
顿时他便觉得自己浑身被定住了一般,连眼珠都无法动弹,僵直地立在原地仿佛一尊雕像。
宗政蔓笑着走过来拍拍他的脸,“小师弟长的如此好看,不如就待在院子中让大家欣赏一个时辰吧。”
她踮起脚尖凑近对方耳廓,“试探我?师弟你还是年轻了。”
看见对方发愣的眼神,宗政蔓顿时更为得意,她潇洒地甩袖离去,被留原地的宿荼在心中无奈一笑。
她这个不吃亏的性子啊。
*
第二日宗政蔓打开房门,庭中早已没了宿荼的身影。
不过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大师姐!听说玉衡门的弟子全死了!”
宗政蔓:……曹。
第65章
一听说是关于玉衡门的事情,宗政蔓便心中了然。
用脚想也知道是宿荼干的……他可真是没闲着。
不过她面上还是得表现出一幅疑惑惊讶的模样,“怎么可能?玉衡门入塔的共有二十余人,除去那些意外死亡的,也还剩下大半,为何会全部死光?”
她看向褚宁,板着脸告诫道:“师弟你莫要在这种大事上开玩笑,人命关天。”
“大师姐你怎么不相信呢?”
见宗政蔓明显不相信的模样,褚宁抓耳挠腮,急的简直像是山上的猴子,“这可是玉衡门那个死里逃生的首席弟子亲口说的啊!”
“她到城主府门口的时候满身是血,连手臂都被咬掉了半条!”褚宁轻拽她的衣袖,想让她眼见为实,“师姐你随我去看看就知道了,真的相当可怖。”
宗政蔓这才信了三分似的,“玉衡门首席在哪?你领我去看看。”
她跟着褚宁走了片刻,来到了一处厢房门口。
此刻房门大开,不少面熟的弟子围坐一团,玉衡门的那位首席弟子奄奄一息地躺在榻上,正气若游丝地说着些什么。
“这、这是什么情况?”宗政蔓睁大双眼,微微启唇,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刚刚得知消息的外人模样。
“宗政姑娘。”周洵起身,走到她身边解释起了事情缘由。
“玉衡门的这位姑娘说他们在石井中遇到了人面蛛群,剩下的十几名弟子全部被吞噬,她死里逃生才从洞中逃出来。”
“这?”宗政蔓这下是真的有些不解了。
她不是把破裂符都卖给玉衡门了吗?对方这么一大帮子人,直接用破裂符层层破开石壁即可,怎么会遇上人面蛛了?
况且玉衡门出发的还早些,宿荼怎么有时间召来人面蛛的?
不过如今木已成舟,宗政蔓也没兴趣替玉衡门申冤抱不平。她面上满是惋惜,对周洵道:“没想到这第三层竟有人面蛛,玉衡门弟子们才出虎口,又入狼窝,灵力难以维系也是正常,就是可惜……唉。”
周洵的面色也颇为沉重。
毕竟是他们流云门主办的宗门大比,来的弟子出了什么事都与他们脱不了关系。虽说往届也会有弟子伤亡,但都还只是正常范围,像这般一个门派几乎全员殒命的情况从未出现过。
“人面蛛并非第三层该出现的妖兽。”周洵眉头拧起,越想此事越觉得其中蹊跷,“或许有人从中作梗。”
话刚出口,周洵便意识到不该在旁人面前说出此话。
“是洵多言了。”他抱歉地笑了笑,“我先过去看看玉衡门首席的情况,先告辞了。”
“好。”
待到对方离开后,宗政蔓才不紧不慢地进了这厢房。
她目光在房中逡巡一圈,怎么也没找到宿荼的身影,宗政蔓拉过身旁的褚宁问道,“你师弟人呢?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见他出来。”
他不是最爱看这种玉衡门的惨状吗,怎么自己做出来的成果,反倒不敢看了。
那榻上女子面色苍白,一看便知失血过多,周洵贴了些聚灵符在她周围,帮助其恢复灵力养伤。
门派中最为优质的一批苗子,就这么全员折损在流云门,想必此刻玉衡门的掌门长老都要气疯,应该已经赶来的路上了。
宗政蔓内心叹气,她没想到宿荼竟如此大胆,居然敢在九转轮回塔中,直接召人面蛛群攻击玉衡门弟子。
她看向褚宁,想知晓那位罪魁祸首到底人在何处。
谁料对方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大师姐,师弟生病了你不知道吗?”
宗政蔓:?
她一脸狐疑,“生病了?什么时候?”
分明昨天那小子还生龙活虎地过来讨骂呢,怎么一个转眼就生病了,难道他是想靠装病来洗清嫌疑?
褚宁表情略微扭曲,一幅‘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的模样,“嗯,那个……”
宗政蔓最烦别人讲话卖关子,当即给了他一个爆栗,“赶紧说!”
“宿荼师弟说!你昨天晚上固定住他手脚!玩的太晚了他没休息好!所以起不来!”
褚宁大声重复了清晨师弟告诉他的理由,随后便发觉厢房内外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目光里满是听到八卦的好奇,连榻上的病人都不顾了。
褚宁:……气氛怎么有点怪怪的?
他后知后觉地降低了音量,小心抬头时,只看到面前的大师姐怒火中烧,气的头发都要直立起来,“你再胡说毁我清誉!”
她怒点褚宁两个穴位,将对方那张不知遮掩的嘴给彻底堵死。
解决掉这笨蛋师弟后,宗政蔓缓缓凑近榻边,加入名为关切实为吃瓜的群众之中。
一位散修询问着玉衡门那位首席弟子,“姑娘啊,你现在感觉如何?可还有什么不适?”
“没有大碍了。”
首席面无血色,但还是强撑着看向一旁的周洵,“人面蛛分明是高阶妖兽,就算出现也不该出现一群,我门下二十余位弟子皆丧命于此。”
女子胸前的玉兰刺绣此刻还沾着鲜血,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战,她眼含怒火,语气咄咄逼人,“现如今,九转轮回塔设置出现此等失误,流云门少掌门打算如何处理?”
“抱歉,是我流云门行事不周。”周洵眉眼低垂,歉声道。
“呵,行事不周?”女子说着说着便止不住咳了两声。
她拭去唇角溢出的血痕,一把掀开被子,露出自己被咬伤的断臂,“在这九转轮回塔中,玉衡门弟子齐齐殒命,我失去手臂成为废人,少掌门轻飘飘的一句‘行事不周’便想了结吗?”
周洵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我已通知掌门先行暂停试炼,姑娘所需的灵药我们拱手奉上,一定竭尽全力弥补损失。”
“可笑。”
可能是过于愤怒,玉衡门首席‘啐’了一声,她恨恨地看着周洵,“弥补?拿什么弥补?你把手臂砍下来还我吗?还是把你流云门的弟子也全数屠尽?”
站在一边吃瓜的宗政蔓有些看不下去,“姑娘说这话就过激了吧。”
明明是宿荼那小子搞的鬼,冤有头债有主,现在一个劲儿对周洵发难算什么?
谁知这一发话,火就引到了她身上。
“对!还有你!”女子指着她歇斯底里地怒吼着,“若不是你那劳什子破裂符,我们门派至于沦落到此等境地吗?!”
“我们门派若是好好待在石洞内部,也不会遇到那人面蛛!”
回想起那炼狱般的一幕时,女子的身体还是会微微颤抖。
他们玉衡门手握大把破裂符,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那石头洞穴,本来门派众人纷纷欢心雀跃,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到达第四层的门派。
谁料他们还没走两步,便莫名落到一个漆黑的井中,井深数十丈,墙壁还光滑无比,一群人以为这是什么机缘,便沿着井底行走,结果下一秒,就看到一对对猩红的双眼幽幽盯着他们……
回忆起师弟师妹们的惨状,女子身体还是止不住地打颤,她伸出还残存的手掌挡住面容,‘呜呜’的哭泣声压抑着传来。
“……”算了。
宗政蔓沉默片刻,终是不忍心再留在此地了。
*
宗政蔓心情莫名有些沉重。
她慢吞吞地走回千山宗休息的庭院,一路都在思考着剧情下每个人的既定命运。
自己的小命虽然保下,但除了某些细微情节略有变化外,大的方向根本没有改变。宿荼复仇的动作从未停下,宗政家父子俩的计划也顺利进行,一切环环相扣,就像盘无解的棋局。
她是观棋人,但也囿于其中当着棋子。
除了努力飞升,她再也没有别的法子来改变这一切了,宿荼……或许也会死在男女主手上。
不知为何,幻想对方殒命的场景,宗政蔓的心脏就仿佛被揪住一般,莫名的酸涩。
在她发呆之际,刚才脑海中的人突然走到她面前。
黑衣少年马尾高扎,逆着光走来,他长睫被阳光染成金色,一脸笑意道:“大师姐回来了?”
看到宿荼的一瞬间,她当即便想到褚宁说的话。
宗政蔓气不打一出来,她踮脚揪着对方的耳朵,“今天你又跟褚宁瞎说什么了?!你下回再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我就把你耳朵揪掉!”
宿荼握住她的手,侧着头眨眼看她,“疼疼疼——”
为了救回自己的耳朵,他手指轻轻搭住宗政蔓手上,“大师姐别气,师弟错了。”少年眼睛明亮,看向她的目光中分明全是调笑,根本没有半点悔改的意思。
宗政蔓手背被对方包裹,犹如过了电一般感觉奇异,她愤愤地甩开手,“你最好是知错了。”
“嗯,真的知错了。”宿荼眉眼弯弯,他是知错了,不代表会改啊。
他捏了捏不知是因害羞,还是被捏才泛红的耳垂,“大师姐一大早出门,是出了什么大事?”
明知故问。
宗政蔓眯眼看他,“是,玉衡门在第三层遇到了人面蛛,现如今除了他们的首席弟子外,其余人全部丧命,就连那个首席弟子也丢了半条胳膊。”
“哦?”宿荼惊讶地睁大了双眼,但眉角眼梢分明写满愉悦。
他一脸‘困惑’地看向宗政蔓,“怎会如此,玉衡门不是一向实力强劲吗?怎么会遭受人面蛛围攻?”
宿荼歪了歪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多行不义必自毙?”
宿荼唇角翘起,漆黑的眼瞳中荡漾着笑意,对于报复玉衡门一事,他的愉悦简直溢于言表。
宗政蔓顿了顿,“……或许是吧。”
第66章
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宿荼缓缓收住笑。
他眉目扬起,自顾自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玉衡门的长老们定然忧心万分,或许正在赶来的路上罢。”
宗政蔓轻点脑袋,“好像是如此。”
她刚才在那厢房门口隐约听到了什么“禀告师门”“师父已经启程了”之类的话,再结合原著的时间线,估计过不了几天,玉衡门的那群长老们便会赶来。
想到原著中的剧情,宗政蔓有些犹豫地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