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总想和离(重生)——茶瓶花
时间:2022-06-30 07:07:46

  聂怀嵘不说话了,只死盯着车窗。
  他盯着车窗,席云素就不安了,上回他弄坏了她一辆马车的事,她还记着呢,也不知他没事生什么气,她分明是这可是在为他省钱,为聂府省钱。
  “你这身长袍因陪本公主出行而毁,要不本公主送你一件新的?”
  看在他今日又是保护她,又是拔草祭拜的,欠了他的人情,总不好让聂怀嵘心情不好地回去,而且万一这个蛮力将军又毁她一辆车,她就真的不好回去了。
  于情于理,她服个软送个礼,都是应当的。
  聂怀嵘从车窗上收回目光,转向席云素,“殿下亲手做的吗?不是的话,殿下就留着钱,以备不时之需好了。”
  一模一样的说辞,聂怀嵘还给了她,席云素这才回过味来,他生气原来是因为她的拒绝,不喜欢她拒绝他,跟他强逼着她刻字一样霸道。
  蛮夫就是蛮夫,不通道理,还不通人情。
  “本公主是看在周嬷嬷的面上,就答应亲你手做的,但你得承诺要好好爱惜,不能像你身上这一身衣服一样糟蹋了。”
  终究是聂怀嵘那一跪,让她动摇了。
  聂怀嵘笑了,承诺道:“当然,臣会万分珍视的。”
  *
  这几日,席云素忙着缝制她约定要回礼给聂怀嵘的长袍,而聂怀嵘则是白天在安化大营办公,晚上赶回府中休息。
  头几晚,聂怀嵘都有到阑风院找席云素,然而她在忙着做针线活,他也还没找到跟她相处的法子,他也只好徐徐图之了。
  这日,在安化大营里,等公务和日常练兵都做完了之后,聂怀嵘备了好酒,邀请韩叔郓和萧聿在大帐中一聚。
  美酒相邀,萧聿自是乐呵呵的,韩叔郓则是似笑非笑着。
  聂怀嵘叫他二人来,是为了小公主的安危,梦境中那一小段有关刺客的事,让他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梦中小公主母子是被人害了的,他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这些刺客。
  聂怀嵘问起了刺客一事:“可有从自裁而亡的刺客身上找到什么?”
  扈从席云素出行那日,聂怀嵘贴身保护她,而萧聿则带了人去他梦到的有刺客的那条路上,伏击那伙试图行刺小公主的刺客。
  那伙人相当谨慎,察觉到萧聿他们后,立马撤退了,萧聿出手抓了几个,结果一时不查,那几人都服|毒|自裁了,动作迅速,丝毫不犹豫。
  韩叔郓神情严肃,正色回道:“没有,他们身上的东西都调查过了,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不过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是没有任何证据的猜想,将军要不要听?”
  萧聿刚端起的酒杯就放下了,没好气道:“韩老三,你怎么总是喜欢故弄玄虚,你都这样说了,我们还能不听吗?赶紧说,说完了事,老爷我还等着喝酒呢。”
  韩叔郓手中折扇一停,得亏萧聿是他表哥,不然就他这张嘴,他坑不死他,就算他无能了。
  聂怀嵘明白韩叔郓的意思,“你只管说,说什么我都不会迁怒你的。”
  有了这话,韩叔郓就放心了,“我们提前做了准备,萧聿的本事虽远比不上将军,但抓几个刺客的本事还是绰绰有余的,可那伙刺客不仅能在萧聿眼皮子底下溜走甚至自裁,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不是,韩老三你什么意思,你是我能力不行?”萧聿刷地一下起身,这话他就听不下去了,没抓到活口是他的错,可经不起韩叔郓这么讽刺呀。
  “你闭嘴,别打岔,我不是说你不行,我是说那伙人不是简单的刺客,背景怕是不简单的。”
  韩叔郓把萧聿按了回去,见聂怀嵘听进去了他的话,又说:“刚被发现,那伙刺客就组织撤退了,背景不简单,身手也不错,还相当的谨慎,这样的人兴京城应该不多,而且动了小公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跟皇上作对,跟将军你作对,无论是皇上,还是将军你,谁都不是好惹的,尤其是皇上,全莘国都知道小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动了小公主,基本上是诛九族的罪了,可他们还是做了,你说小公主身上会有什么呢,值得他们冒这么大的风险?”
  聂怀嵘心中一紧,他回想了一下他的梦,梦中刺客的隐蔽做的相当好,要是小公主没被栀子花香吸引,安危难料,而且刺客还知道她每年都从那条路上经过。
  “去查一下,最近一年里,公主她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知道她每年都从那里过,为什么会选在今年动手?
  韩叔郓回道:“好,这事我会详查,不过,这年最大的事,就是小公主成亲了,如果这件事是跟将军有关的,那小公主身上的东西也就只有那个了,虽说可能性不大,可就以皇上对小公主的宠爱,也并非完全不可能的,若真是那个,将军你会如何做呢?”
  韩叔郓轻摇着手里的黑折扇,眼中闪过的是想要掀起风浪的光。
  他的暗示,聂怀嵘看懂了,却绝不会那么做的
  聂怀嵘警告意味十足地瞪着他说道:“叔郓,她是我夫人,不要把阴谋算计牵扯到她身上。”
  “知道了,将军之命,自然听从。”
  韩叔郓不得不放弃他所想的念头,虽然值得惋惜,但将军说不做,他就不会做的。
  三人之中,就萧聿一头雾水,他听得云里雾里的,“你们说的那个,是什么东西?我怎么听不懂?”
  韩叔郓浅酌了一杯,笑道:“听不懂才好,你要听懂了,就你这头脑简单的样,明天别人就都知道了,你要听懂了,我就该头疼了,头疼怎么杀人灭口了。”
  “韩老三,我是你哥,你能不能尊重我点。”
  “你能在我手里活到现在,我就已经够尊重你了。”
  那两兄弟拌着嘴,聂怀嵘的心是一点点下沉了,从第一个梦境起,他就放不下小公主的安危,听韩叔郓这么一说,他已经隐隐觉得韩叔郓所说的,有了七八分的可能,所以梦境中的他妻儿会被害,梦中的他对妻儿的置之不顾给了暗处的人最好的下手机会。
  如果不是嫁给他,皇上不会将那东西交给小公主的,他要是跟小公主和离,皇上大概也会将东西收回去的,那小公主知道她有那东西吗?
  她应该是不知道的吧,她若是知道了,她就不会给他失礼于她的机会了。
  以他的猜测,梦里的小公主不知道,现实的小公主也不知道,她恐怕是听了皇上什么话,将东西藏好了,却不知道她自己藏的是什么东西。
  而皇上不告诉小公主那东西究竟是什么的原因,大概也是因为信不过他,怕小公主知道后告诉了他,再被他给骗走了。
  聂怀嵘自认他不是那种卑劣之人,也极讨厌别人质疑他的品性,可他多少能体会到皇上的苦心,那是一个父亲对女儿拳拳爱护之心。
  梦也好,现实也好,总是不如意的,处处充满了阴差阳错,他和云素小公主错过了很多,如今想把错过的补回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而聂怀嵘先前的设想,全部都猜中了,他的梦能够预知未来,小公主跟他和离,将来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场被强迫的亲事,一旦圆满,他会是最获利最多的那个人,云素公主的嫁妆未免太丰盛了,丰盛到他茫然无措,丰盛到他痛心无比。
  那东西是半块虎符啊。
  半块虎符,在小公主手里,另外半块在他手里。
  这意味着整块虎符都在聂府里,他手底下十万西垂大军,全在他夫妻二人的掌控之下。
  聂怀嵘踉跄着从大帐中走了出来,心底一片冰凉。
  小公主已经在准备跟他和离了,她要知道了此事,更加会想着跟他和离的,真要证实了此事,他也是不敢跟她说的。
  虎符在小公主手里的事情已经泄露了,所以有刺客要杀她,所以梦境中他和小公主的孩子,幕后之人不会允许孩子生下来的。
  有了孩子,无论梦境中的他喜不喜欢小公主,他跟小公主之间就有了连接在一起的纽带,那块虎符迟早会合成一块的。
  虎符合成一块,西垂十万大军又是他聂家父子带出来的,到那时,皇帝都奈何不了他,都要忌他三分了。
  聂怀嵘一拳狠狠地砸向地面,鲜血淋漓,他已经恨上了梦里的那个他了,梦里的他对怀孕的小公主不够上心,把他和她的孩子全留给小公主一个人,她一个人承担了一切的风险,他和小公主的孩子成了西垂十万大军掌控权争夺的牺牲品。
  眼下该怎么办,为了确保小公主的安全,他应该是要同意和离的,可在他确认了自己的心意之后,要放她离开他,这对他太残忍了,他做不到的。
  如果让皇上收回半块虎符呢?
  他要如此请求了皇上,那皇上必定是认为他担心小公主威胁她,他不喜欢小公主,那等待他的可能就是降圣旨和离了。
  他不能接受这种结果,
  皇上将调遣他手下西垂十万大军的半块虎符交给小公主,是给了小公主一层保障,保障小公主不会被他欺负,也是保障皇上百年之后,小公主仍有自保的能力。
  聂怀嵘牙根咬的紧紧的,他确定了自己心意,他是心悦小公主的,他不会跟她和离的,他不是梦中那个护不住妻儿的聂怀嵘。
  他会将小公主护得好好的,谁敢来伤害他的夫人,他必定叫那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
  席云素忙活了几天,把藏青色的长袍给做好了。
  从她开始做衣服起,就不是很放心而一直陪着她的王嬷嬷都吃惊了,她家小公主什么时候学会了针线活,又是什么时候学会了做衣服,她居然完全不知情,要知道她家公主几个月前是连荷包都不会缝的人。
  王嬷嬷心疼又自责,公主成熟了太多,也变了很多了,她竟然没有察觉到,太不称职了,她该反省,她又有几分好奇地问道:“殿下是何事学会的针线活?”
  席云素暗道一声遭了,她因为聂怀嵘忘了其他了,解释是解释不了了,她瞎编道:“就是看着翠微做衣服突然开窍了,可能本公主很有天赋吧。”
  “可是殿下的针脚怎么看着不像翠微的,而是有几分像我的。”王嬷嬷继续问道。
  席云素只好随意糊弄王嬷嬷,针脚自然是像王嬷嬷的,都是她一针一线慢慢教会的,只不过是前世的嬷嬷罢了。
  她担心嬷嬷又问出什么不好答的问题,就找了个借口将王嬷嬷给支开了。
  席云素将做好的衣服放在软塌上,细细看了一下,还行,手艺没退步。
  她正想将衣服收起来,外头院子里吵吵闹闹的,好不烦人,她有些生气,衣服也不收了,把翠微叫了来,“怎么回事,哪个不知死活的在本公主的地盘如此喧哗,翠微你是怎么管事的?”
  翠微也是没办法的,她低着头,呐呐地回道:“殿下,是国公爷和他带的人,我等拦不住他。”
  席云素按着额角,聂怀嵘真的一点也没有听进去她的话,她都说了,不要未经通传随意闯入,他听了跟没听一样,压根没放在心上。
  “他来干什么的?”
  翠微打量着席云素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回禀道:“国公爷说他要改一下书房的结构,要加一张床,今后就住在书房了。”
  “什么?”
  席云素都惊讶了,这都是些什么事,聂怀嵘反复无常也不用反复成这样吧,他当阑风院是什么了,他想住就住想走就走?
  她气冲冲地跑到书房,聂怀嵘正在指挥下人们般东西,席云素黑着脸,怒道:“都停下,谁准你们进来的,这儿是本公主的地盘。”
  聂怀嵘他想干什么,她还没和离呢,就想明里暗里地赶她走吗,她可以走,但她不允许聂怀嵘如此轻视她。
  面对怒气冲冲的小公主,聂怀嵘很冷静,他好生哄道:“殿下,此处灰尘多,我们换一处说话可好,臣可以解释的。”
  书房里的下人们搬进搬出,确实有挺多的灰尘,席云素这才不情不愿地把聂怀嵘带回了她的卧房。
  一进卧房,聂怀嵘一眼便看到了软塌上藏青色的长袍,他径直走了过去,拿在手里细细端详了好一会,高兴地说道:“这是送给我的吗?”
  必定是的,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一下。
  见席云素点头,聂怀嵘又说:“我很喜欢,我能穿上试试吗?”
  席云素本来是很生气的,可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聂怀嵘收到她的礼物如此开心,像捧着个珍宝一样,她的气一下子就消掉了。
  她什么名贵的礼物都给聂怀嵘送过,那么多次不懈地尝试,就是希望有一次聂怀嵘能像现在这样收到礼物后,笑得这么高兴。
  重来一世,她曾经苦苦不得的东西,如今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她百感交集,可也得到了几分释然,因为什么都在变,人在变,命运在变,或许将来是会变美好的。
  “非常合适。”
  聂怀嵘乐道,这不是恭维话,是真的很合适,无论是黑漆顺水山文甲甲胄还是这身长袍,都很合身,小公主对他的身量熟记于心吗?
  他愈发不想放她走了,已经成亲了,就是夫妻了,夫妻不就是一生都会相伴相随的吗。
  席云素也很欣慰:“能合你的意,也就还了我欠你的人情了。”
  “欠?”聂怀嵘敏锐地听到了一个让他不舒服的字,她送他衣服只是因为觉得欠了他,而没有其他的感情在其中吗?
  她亲手做的长袍在身,她应该也是花了心思给他的,聂怀嵘不愿相信这其中没有感情的存在的,他回道:“夫妻之间,何谈‘欠’字,殿下不欠我什么,我亦不需要殿下欠我什么。”
  席云素没接他这话,她是还他跟她一起祭拜周嬷嬷的人情,他对她好,她就还给他,泾渭分明,谁都不要越线才好。
  夫妻之间确实不需要谈欠不欠的,然她和聂怀嵘不是,在不是的前提下,没什么好争论的。
  遂转移话题道:“你说以后要住在书房是什么意思?”
  聂怀嵘答道:“我把我的随身物品都从安化大营搬回来了,书房里床正在搭了,以后我都住在家里,办完公事就回家。”
  “也就是说你现在要跟我和离?”
  除此之外,席云素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没想到她还没提,聂怀嵘就先提起了,也好,她也早日了了一桩烦心事。
  聂怀嵘急了,也不知她是怎么想到和离上去的,他明明是要避开谈及此等话题的,赶忙解释说:“我何时说过要和离了,我只是回家而已,不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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