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总想和离(重生)——茶瓶花
时间:2022-06-30 07:07:46

  聂府的首座,能坐的,只能有一人。
  *
  聂怀嵘处理完军务,心里记挂着小公主,匆匆赶回了家。
  谁知,到了阑风院,院门又关上了,他再次被关在了门外。
  “翠微,殿下这是何意?”
  翠微敷衍地笑着,回道:“殿下心情不好,想自己静一静。”
  聂怀嵘不解:“殿下为何心情不好?”
  好不容易关系有点突破了,怎么一下又变回去了。
  “那就请国公爷去问问国公府的大小姐了。”
  翠微进了院,又将门给关上了。
  紧闭的院门让聂怀嵘有些焦躁,他妹妹又做了什么事了,怎么每一回他觉得跟小公主的关系有所变化了,就会被他妹妹给重新弄回到原点去?
  他隐隐觉得聂家人和小公主之间的隔阂好似越来越大了,而这种隔阂一不留神,就会成为破坏他和小公主关系的隐患。
  家人和小公主,哪一个都是他放不下的,他秉公处理后,似乎问题还是没能解决。
  聂怀嵘烦闷地转身,一回头就见到了他母亲身边的芳莲嬷嬷。
  “国公爷,太夫人要见你。”
 
 
第三十八章 
  檀香味萦鼻, 聂怀嵘到了景福院正厅,给李太夫人请安。
  “母亲安康,儿子给母亲请安。”
  李太夫人笑得很慈祥, 感慨着:“怀嵘,快坐着说话, 母子间不必见外,今日让你来, 也只说些家里长短的小事,你也别嫌我这个做娘的啰嗦。”
  她三个儿子, 就只有聂怀嵘活下来, 中年丧子,老年了,又丧夫丧子, 自她嫁进这聂府来,不幸是一件接着一件的。
  六年前,李太夫人的夫君聂弘武、长子聂怀翰,不幸牺牲, 国公府的两大顶梁柱一夕之间坍塌, 李太夫人一夜间白了一半的头发。
  好在聂怀嵘一力撑起了聂家的天, 聂府才没有倒下。
  整个聂府, 以及李太夫人心里,唯一能依仗的就只有聂怀嵘了。
  而李太夫人心里着唯一的依仗, 打小就不是在她身边长大的。
  聂怀嵘对李太夫人更多的是敬重,而不是母子间的亲近。
  一如眼下, 李太夫人有难解之忧, 聂怀嵘首先想到的就是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来, “母亲只管说, 我听着,若有不顺心的,交给我来办就是了。”
  至于宽慰、体贴之类的话,聂怀嵘说的少,也不是他不亲近李太夫人,只是他本身性格所致。
  遇事,首先想着怎么解决,一种办法解决不了就换一种,他总会找到解决之道的,而提出问题之人是何种态度,何种感情,与问题本身无关,聂怀嵘便下意识地忽略了。
  李太夫人欲言又止,片刻,她长叹一口气,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样子,“别的也都好,就是你妹妹,太胡闹了,禁足不好好禁足,又冒犯了云素公主,她这样可怎么得了?这都是为娘的没教好她,你的兄妹们,就她一个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她一无父亲管教,二无兄长陪伴,又孺慕她的父兄,整日舞刀弄枪,要是你父亲还在,她也不是这副骄纵的样子了。”
  说起聂琼滢的父亲、兄长时,李太夫人拿着手帕在眼角摸了摸泪。
  聂怀嵘亦是动容,父兄不在,就该他来管教,便回道:“母亲放心,明日我就派人守在妹妹院子前,不让她胡闹,再请一个宫里的嬷嬷来,好好教教她,舞刀弄枪是好事,可这并不等同胡作非为。”
  李太夫人一时说不出话来了,她说了一堆聂琼滢大的不易之处,聂怀嵘就只听进去了,没有好好管教这一条。
  聂怀嵘已打定了主意,李太夫人求情的话自是说不出来了。
  也罢,她这女儿也该好好长长性子了。
  李太夫人转动着手里的佛珠,聂琼滢所说的,聂怀嵘将私库交给云素公主一事,她已证实。
  不过两个月,云素公主和聂怀嵘已从针锋相对,变成了聂怀嵘的示好。
  李太夫人灰雾雾的眸子变得更加幽深了,像,很像,无论是眼里的傲气,还是受人喜爱的气质,都太像了。
  像极了年轻时的她。
  因为太像,所以云素公主最好不要留在聂府里。
  佛珠一停,李太夫人关心聂怀嵘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既然和公主殿下感情变好,也该早点要个孩子了,跟你同龄的,孩子都好几个了,怀嵘啊,你该上心了。”
  聂怀嵘尴尬地偏了偏头,“我与殿下尚有未解之结,母亲所说,还为之过早。”
  李太夫人便已然明了,她儿子和云素公主之间还有很大的横沟,这倒也是个好机会,若真让她儿子一步步陷进去,将来整个聂府怕是也要拱手相让了。
  情深不寿,深情并非好事。
  太在乎一个人,那人一句话,兴许也能为此丢了性命。
  李太夫人拨弄着佛珠的力道不自觉地变大,啪,线断珠落,恍然回神。
  “母亲?”
  聂怀嵘关切的声音停在耳了,李太夫人喉中一紧,略显慌乱,“无碍,应是年份久了。”
  她对一旁的芳莲吩咐道:“换一串新的佛珠来。”
  多年来,佛珠不离手,离了,心便不安了。
  换了佛珠,心逐渐静下来,李太夫人敛了神思,继续说道:“还有一事,淇玉那孩子病了,她跟你妹妹不一样,自小受苦,身子骨弱,跪了三天祠堂,已经是一病不起了,她是个可怜的,她的禁足就免了吧。”
  如今正是她发挥用处的时候。
  聂怀嵘犹豫着,处罚已下,岂可轻易改之,“母亲,我会请太医去看淇玉妹妹的,只是这禁足,是当着殿下的面处罚的,如若撤销,如何向殿下交代?”
  出尔反尔,不是大丈夫所为
  “娘听闻云素公主是个大度之人,应是不会计较这等小事的,事情我也都听说了,淇玉那孩子也没错,全是你妹妹给连累的,为了给琼滢说请,头都磕破了,她也不容易,娘知你也不好给公主交代,这样吧,淇玉的禁足加在你妹妹身上,也别太苛责一个病人了。”
  李太夫人好生劝着,其实这才是她把聂怀嵘给叫来的目的。
  “可处罚一出,不能撤销,撤销就失了信用了,这件事……”
  聂怀嵘话未说完,李太夫人就打断了他,“你要是在公主跟前不好交差,便说这是我的意思,也不好让你夫妻有隔阂,娘来担公主的责问,不管怎样,我养了那孩子这么多年,早把她当做是自家人看待了,实在不忍心她病着了,还受你妹妹拖累,她可是无辜受罪的啊。”
  李太夫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快要被过错往身上揽了,聂怀嵘隐隐觉得不对,又说不出反驳的理由。
  最后在李太夫人的坚持下,聂怀嵘无奈松口,解除了许淇玉的禁足。
  聂怀嵘离开景福院后,木鱼声又响起来了。
  梵音佛香里,静不了人的心,洗不掉隐藏的罪。
  *
  席云素将聂怀嵘挡在阑风院外,挡了一天,以为聂怀嵘会有所反省,看清他的家人是什么面目。
  她是没想到,聂怀嵘办事,一半靠谱一半离谱。
  聂琼滢那个冒失的丫头,他知道好好管教了,许淇玉那个心机深沉的,他却把人给放了出来了。
  席云素冷着脸,睥睨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聂怀嵘,讽刺道:“本公主竟不知你们聂家禁足的花样如此多,随意跑出来不说,还能说撤销就撤销了,聂怀嵘,你是觉得本公主好糊弄是吗?”
  一边是母亲的请求和劝服,一边是小公主的质问,聂怀嵘再次进退失宜了,他明白不该撤销的,军令一下,怎敢随意撤销,可他母亲又是心疼又是请求,甚至她还想主动承担小公主的指责,只求他将解除生病的许淇玉的禁足时,他实在没办法拒绝了。
  “殿下,我知错了。”
  是他的错,聂怀嵘除了认错,说不出其他了,他总不可能说这是他母亲百般请求的,小公主本就和聂家人关系不好,他更不能说出实情了。
  席云素将手边的茶盅摔了出去,砸在聂怀嵘的脚边,她气不过许淇玉在她跟前耍手段,更气不过聂家人对许淇玉的包庇。
  就是聂怀嵘以及聂家人对许淇玉的纵容,才让许淇玉一个小小的孤女,前世屡屡在她跟前挑衅,她甚至被那个女人气哭过好几回。
  席云素咽不下这口气,怒道:“你就只会说你错了,错了,你改了吗?不知悔改的认错,除了来惹本公主生气,就一无是处了,你简直让人失望。”
  “殿下,收回去,收回你说的失望这种话。”
  聂怀嵘听不得失望这种词,像是一根刺,刺在他的心里,拔不掉,一碰就疼的那种。
  他不是梦里的聂怀嵘,也不是让小公主失望的聂怀嵘。
  “只是她病得厉害,才撤销禁足的。”
  李太夫人亲自求情,他拒绝了但是拒绝不掉的这些话,聂怀嵘没能说出口,他不想恶化小公主和他家人之间的关系了。
  “有什么好收回的,你就是让本公主失望。”席云素冷哼着,“许淇玉病了,你就可以无视本公主,将来许淇玉要是快死了,是不是要你娶了她,你也娶啊?”
  席云素始终记得,在她怀着孩子时,许淇玉是如何来她跟前刺激她的,要不是当时被下了药的聂怀嵘撑着一丝清明砸坏了一整面墙,许淇玉就得手了。
  聂怀嵘在那种情况下,表现得还算勉强可以,可是许淇玉都做了这种事了,聂家人都不把人赶出府去,还是以许淇玉丧夫无处可去的理由仍旧将人留在了聂府,席云素就呕得慌。
  她见不得许淇玉得意,她恶心这个人。
  “殿下不要胡闹,她只是我妹妹,除了殿下,我没有对其他任何女人起过念头。”
  聂怀嵘也急了,许淇玉是和聂琼滢一起长大的,两个都是他妹妹,他怎么可能对当做妹妹看待的人有什么想法。
  席云素毫不客气,当即嘲讽他:“你还有脸说妹妹?你亲妹妹不是被你派人看守,十足十地禁足了吗?许淇玉一个不知道哪里的妹妹,你倒把人放出来了,你这是把人当做妹妹看的态度吗?”
  小公主很生气,聂怀嵘又被赶出阑风院了。
  在冷清的客房了,窗外,月明星稀,久已不至的梦境再次来临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桃花依旧笑春风小天使,第二份半价小天使的霸王票,真的不用了,嘤嘤嘤,真是被小天使们感动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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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梦始**
  无月的夜, 飘零的雨丝夹杂着寒意。
  聂府客房之内,若明若暗的烛火,将熄未熄。
  聂怀嵘合上公文, 起身关窗。
  掩着的门,被轻轻推开, 案桌的烛火又暗了几分。
  “妹妹深夜来此,可是发生了什么紧要之事?”
  聂怀嵘皱眉, 她擅自进入,于理不合, 恐是发生了大事。
  许淇玉将手里的汤盅端到聂怀嵘跟前, 弱弱地道:“太夫人忧心三哥太过操劳,让我送补汤来,还特意叮嘱一定要看着三哥喝完, 太夫人才能放心。”
  聂怀嵘不疑有他,接过汤盅,也不用碗,直接一口全喝了。
  “日后莫要如此了, 要送日间送来就行, 你是我妹妹, 也该留心男女有别才是, 汤已喝完,我差人送你回去。”
  他话音一落, 房门被关上了,还有落锁之声。
  “许淇玉!”
  聂怀嵘动了怒, 如此场景,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心怀不轨, 着实可恨, 他爱护之情被人糟蹋至此。
  许淇玉袅袅一跪,抓着他的衣角,“三哥说过,会一直照顾我的,如今我先夫已亡,夫家不容,许家也早已不管我了,这里是我唯一的容身之所了,我不会跟殿下争的,也不会奢求三哥的喜爱,但求一个遮风避雨之地,请三哥成全。”
  热意弥漫,很快涌上全身,聂怀嵘衣裳被汗水浸湿。
  他咬牙撑起清明,挥开了许淇玉的手,厉声道:“你以国公府小姐的身份待在府里,不嫁人,也能保你一生无虞,怎么就遮不了风挡不了雨了?”
  聂怀嵘一手撑着书桌,一手指着门,吼道:“现在,滚出去,本将军还能当什么都没发生。”
  许淇玉不走,反是越发朝聂怀嵘走近了,“三哥,你知不知道,我从来都不想当你的妹妹,我看着你这么多年,你当真一点也看不出我对你的情意吗?”
  “无耻,你称我为三哥,我就是你兄长,你却生出此等龌龊心思来。”
  聂怀嵘力气开始流失,许淇玉进一步,他便退一步。
  “是你要我叫你三哥的,我想要的,根本不是这个。”
  许淇玉愈发逼近了,聂怀嵘已经贴着墙了,她柔柔地笑着:“嵘哥,你就照顾我一辈子,好不好?”
  聂怀嵘脸色已经比浓黑的夜还要黑了,捏碎的玉玦刺入掌心,痛意唤起力气,他提拳,用力砸向墙体,十来下后,整面墙轰然倒地。
  他望着已然呆住的许淇玉,额角青筋毕露,眼中红丝尽显,愤怒气盛如地狱修罗,寒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这世上没人能逼得了我。”
  *
  景福院中,地上跪着的是泣不成声的许淇玉,身边劝着的是李太夫人,聂怀嵘黑着脸,不为所动。
  “你把她赶出去,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活,这不是要逼死她吗?”
  李太夫人甚是心疼,好说歹说地劝他回心转意。
  聂怀嵘冷脸不答,许淇玉起身,一头撞向了木柱,而一旁的芳莲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她身子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李太夫人眼中有泪,急道:“你就当真要逼死她?她是你父亲全手足之义而带回府中收养的,你这么做,对得起你父亲吗?”
  谈及当年为了救他而遭人暗算的父亲,聂怀嵘眼中凶光一现,“母亲非要留着她是吧,好啊,从今日起,封了她的院门,令凿一道门供她出入,不许她在聂府其他地方走动,她敢踏入一步,不管她是谁领回来的,聂府都容不得她。”
  **梦终**
  起身开窗,窗外一轮明月,梦境与现实,界限已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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