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伤得这样重,一定很疼吧?战场凶险,你该万分小心的。我知道你心里着急回家,可你也不能不顾危险就去拼命,你要真有个好歹,你让我怎么办?”
旁人都说摄政王文武双全,用兵如神,才不到半年就将之前还疯狂叫嚣的北漠人,打得哭爹喊娘,东逃西窜。
这样的不世之功,简直少有。
莫玉笙却知道,崔思道心里对如何布局用兵是有成算,但他仗也确实打得有几分急躁。
他真的迫切的想要把仗打完,就回来同她成婚。
正因为如此,她心里越发不好受了。
不世之功又如何?她只要他平安康乐就好。
崔思道感觉有一滴冰凉的水珠落到了他的背上,他身子陡然一僵,被湿润的那一点儿皮肤好像被烈火灼痛一样,疼痛的错觉过于深刻。
他立即转身,抬手无措的抹去莫玉笙脸上的眼泪,只连忙道:“这回是我错了,我心中有了完全之策,但到底有些心急,害得笙笙为我担心流泪,是我的不是,往后师兄再不敢这样了。”
那泪落得更快了,掌心触到一片冰凉后又烧了起来,灼得崔思道心急又心痛。
他如同败军之将,只能低声祈求宽恕:“笙笙莫哭,莫哭了,都是我的错,我再不敢了……”
莫玉笙一下子拍开他的手,气势汹汹,红着眼瞪了他一下:“师兄有什么错?师兄从不会错,你是有本事,能立下这滔天的功劳,引得人人都夸你赞你,你有什么错呢?错的只会是我这个知道儿女情长,眼无大局的师妹罢了。”
她嗓音甜软微哑,便是赌气说话,也显得惹人心怜。
她说着话,却怕崔思道着凉,受伤轻柔的将他的衣裳穿好,又拿过帕子细细的替他继续擦头发。
她脸色却依然紧绷,时不时还会抽泣一下。
这便是责之深,爱之切了。
崔思道心里又爱又怜,软成了一片。
他不想让她为自己哭泣,又觉得她的眼泪是为了他流的,责备的话也是对他说的,她心中有他。
因此也越发觉得自己混账,竟害得她为自己如此伤心。
崔思道只觉得她眼泪太多了,哭得他的心也好像碎缝隙。
他只好讨饶:“下回不敢了,下回有事定同笙笙商量,若是事情严重也会告诉你,不隐瞒你。往后你我一体,我们一道面对好不好?”
莫玉笙闻言,心里才好受不少,她将帕子重新扔给了崔思道:“这才像话。”
她踮起脚尖,将他的发丝拨弄整理了一下,嗓音微哑道:“晚上有晚宴,你又一路风尘仆仆的,不如吃点糕子喝点水,去床上睡一会儿,养好精神晚上才好去宫宴。我回去了,你好好歇息。
崔思道不舍的拉住她的手,问道:“师妹不与我一同小睡吗?”
莫玉笙笑了笑,轻柔道:“不了,我怕扰了你。你让人来替你打理完头发后,便好好睡一会儿吧,等会儿我们一起赴宴去。”
她说着要走,崔思道只好不舍的看着她离开。
可他确实非常乏困了,崔思道没有叫人,他自己把擦干的头发迅速梳好,又吃了三块山药枣泥糕,喝了小半碗乌鸡汤后,便乖乖躺到了床上。
莫玉笙说要走却并未离开,等他睡熟后,她才慢慢走回自己的院子。
其实方才她同师兄一起小睡也不是不可,但往日她与师兄亲热都是因为合欢蛊。如今他身上的合欢蛊一解,她总觉得他们再单纯的亲密亲热,就好像不太合适了。
莫玉笙心里叹气,或许是因为她知道,她和师兄终归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在没有了合欢蛊这个作为亲近的理由后,她就做不到毫无芥蒂的与师兄亲近了。
第49章 第49章
当夜便是庆功晚宴,莫玉笙因崔思道全须全尾的从战场回来,她心中感到无比的欢喜。
所以她同崔思道前去赴宴之时,面上的笑容便没有消失过。
摄政王的马车一路从王府驶向皇宫,莫玉笙不经意间,竟然瞧见路上好多的男子,都身穿一身黑色绣云纹的劲装。他们头发并不像以往一样用簪子束好,也没用惯用的幞头扎着。
现在他们都用一条绣了如意纹的发带,将头发随意挽着。
而且一路上的男子,只要是做了这样打扮的,他们无论高矮胖瘦,都将自己的脊背挺直得如同青松一般。
那脸上也没有露出笑容,倒很有几分故意做出来的严肃感。
莫玉笙轻笑一声,因为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样的穿着是崔思道今日回京之时的打扮。
特别是他们用来束发的发带,同她送与他的那条一模一样,都是如出一辙的如意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