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宋箬和领头的红药走进来时,才打破了凝滞安静的场面。
宋箬拿着记录的红色纸张,含笑打趣的念了起来:“林公子可真文采飞扬!笙笙你来品鉴一下他的这两首催妆诗。”
她摇头晃脑念了起来:“宝车辗驻彩云开,误到蓬山顶上来。琼室既登花得折,永将凡骨逐风雷……”
宋箬念完,故作遗憾的叹息:“真是好诗!既然挡不住他!那笙笙你就只好乖乖上花轿了!”
旁边丫鬟也笑着纷纷道好,气氛一下子喜气高涨起来。
莫玉笙抿唇笑了笑,眼神也从崔思道身上移开了。
崔思道默默听完那诗文,这才跨进门槛,走到莫玉笙前面蹲下身子,道:“既然他来迎亲了,那我背你出去。”
莫玉笙平静而有礼的道谢:“好,有劳师兄了。”
丫鬟连忙取了一旁的红盖头来,遮住了莫玉笙艳如桃李的小脸。
她往前走了两步,趴在了崔思道背上,手掌虚虚放在他的肩膀上。
崔思道勾住莫玉笙的小腿,轻而易举的背着她站了起来,迈步朝前走去。
摄政王虽为县主师兄,但他权势滔天,如今他竟然肯背着县主出嫁,纵使他冷着脸,一路上的人也觉得莫玉笙实在是有福气。
莫玉笙微微趴在崔思道背后,她被红盖头遮住了视线,不能看到旁人的表情。只能在走动造成的微晃里,感受到崔思道脊背手腕处的坚硬骨感。
并且她还敏锐的嗅到他身上的松香,以及轻微的酒气味。
师兄他好像瘦了许多,他还喝酒了。
这念头一闪而过,林渊便笑着走了过来打招呼,而她也被小心的放到了花轿里。
崔思道朝一身红衣喜服的林渊颔首,他嗓音不疾不徐,却显得十分坚定有力:“本王今日将自己的师妹平乐县主交给你林家,交给你林渊了。”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往后你定要好好待她,纵使本王日后有所疏忽,但陛下亦将县主当成亲姐一样尊敬,你万不能欺了她去。”
莫玉笙本以为师兄厌烦了她,只想快速摆脱她这个包袱,这才快速而决绝的将她嫁了出去。
只是听到他这些维护她的话,莫玉笙眼眶不由自主忍不住泛酸,心里酸酸胀胀的。
轿子外,林渊并未把这含有敲打的话忽略,他目含喜气的看了眼轿子的方向,认认真真朝崔思道作揖道:“殿下放心,县主是我林家,我林渊都喜爱的姑娘,往后我们定然尊她爱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崔思道点头:“你心里有数便好。”
分别在即,他忍不住走到莫玉笙轿帘门口,淡漠的嗓音好似哑哑的。
莫玉笙听他低声嘱咐:“师妹去了林家,便将心思放在林家,其它一些杂念就此罢了,往后你就好好过你的日子。”
今日他说的话最多,这一字一句正如他所言,都是为她好了。
盖头之下,莫玉笙眼睛越发酸涩了,她嗓音也些哽咽:“我知道了。这些年来,辛苦师兄照顾我了。”
轿子外一时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说话。
莫玉笙以为崔思道已经走了,结果下一刻,他又开口道:“之前你不要的木匣子,我放在你的嫁妆里,作为压箱了。我话已经说完,便不再多话了,以免误了吉时。”
莫玉笙忽然反应过来,那个她不要的木匣子,里面虽然是给她的嫁妆,但是装的却是王府七成的家底。
她不由有些焦急不解,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哪家的嫁妆会这样给呢?便是公主下嫁,也没有这样快将家底掏空的嫁妆。
莫玉笙想要拒绝那些过于丰厚夸张的嫁妆,但
崔思道却转身远离了轿子,站在一旁受宾客的恭维谄媚。
他神色淡淡,眼神一直停留在轿子上。
众人见状纷纷说他有情有义,待自己师妹疼爱非常,又说县主福气满满,日后生活一定顺遂美满。
崔思道听到这里,略有苍白的唇才向上勾了勾。
吉时已到,再不能耽误,林渊朝众人抱了下拳,然后翻身上马。
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起来,轿子被人抬起,开始晃动的朝前行去。
前几日下定已经晒过聘礼了,今日便要晒嫁妆。
路上看热闹的百姓,以及王府门口送亲的人,看着排成长龙一样的嫁妆,不由啧啧出声,觉得自己真是见了世面了。
那昂贵的金银玉器晃得人眼花缭乱,一箱箱上供的布料绫罗,彩缎袅褥,好似天边晚霞。年轻英武的男子挑着黄花梨、紫檀木打造的各种家具,平常时日再珍贵不过的物件,如今却好似平常一般,数量多得惊人……
有识货的商人紧紧盯着那火红艳丽的珊瑚树,惊艳道:“这珊瑚树怕是价值连城吧!听闻这是先帝送与摄政王观赏的,今日得此一见,我真是不枉来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