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首的段时渊闻言心中不知为何一动,脑中似是有什么念头倏忽飘过,却没有抓住,他蹙起眉端暂时站在了一旁,目光不离薛绾绾片刻。
“皇帝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景晏帝抬手让候着的宗越上前给太后把脉,随后开口道,“朕来瞧瞧母后,昨儿听贵妃说您的风寒至今未愈,心里实在忧心,这才下了朝就唤了宗越来,此次太医院也太过怠慢了些,怎么母后的病好几日都不见好?”
太后摇摇头,“同太医院有什么关系,哀家的身体自己知道,再喝两日药也就好了。”
景晏帝没说话,瞧见宗越收了脉枕,这才问道,“如何,太后可好些了?”
“启禀陛下,太后娘娘此次是风邪入体,因着娘娘身子一向孱弱,这才严重了些,不过现下祛了寒气,已然好的差不多了,微臣再开两贴药,不出三日娘娘定会安然无恙。”
景晏帝终于放下心,闻言吩咐他道,“下去开药吧。”太后看了眼齐嬷嬷,后者也跟着慢慢退了出去。
段时渊原本坐在下首作壁上观,忽地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登时抬眼看过去,目光随即就是一凝,趁着殿内人不注意,他也悄没声的出了门。
上首的景晏帝也在此时将目光放在了薛绾绾身上,似是不经意的开口道,“朕听闻这两日桓儿他们搞了个什么诗会,芙儿说你也去了,如何?诗会可还热闹?”
第23章 丸药
这倒是有意思起来,容芙既已回了宫,问她岂不是正好,皇帝舅舅又何必特地赶来长春宫来寻自己?
“诗会很是热闹呢,舅舅您没瞧见,好多学子俱是才华横溢的很,诗作都是几首几首的念,直把绾绾都瞧愣了。”
薛绾绾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又补充道,“画画我也不擅长,好不容易组成队,最后却还是输了。”说完摸了摸鼻子,装作不高兴起来。
景晏帝哈哈大笑两声,指着她垂着的头道,“你呀你呀!你这滑头,朕平日里叫你多读书,你却总是一推三就的,尚书房的太傅们不知在朕面前告过你多少次状,如今你倒是悔起来了。”
薛绾绾吐了两下舌头,耷着头不说话了。
太后不忍见她如此,开口说和道,“好了,那些四书五经就是哀家听了也头疼,何况绾绾呢,再说咱们绾绾也不是处处不如别人的,我看那剑不就舞的很好吗?”
景晏帝笑了笑,“母后说的是,也就随她的意罢。”说完他又转了转眼珠,问道,“那是你煜表兄赢了还是桓表兄赢了呀?”
闻言薛绾绾的脸板了板,似是赌气道,“还不是二皇子殿下,他那队可厉害了!”
“哦?有多厉害?”
薛绾绾就道,“诗念的多,画也画的好看,嘴皮子也厉害。”
“就只念诗作画了?没干些别的?”
薛绾绾有些疑惑,仰头看他,“还能干嘛呀舅舅?诗会不就只能玩些这个嘛,中途我倒是想出去来着,容桓那个烦人鬼却不许,死命拦着我,最后也没能出去逛。”
景晏帝心中就有了数,看来他让祈儿他们出宫是正确的,嘴上却道,“朕瞧桓儿倒是拦对了,你呀,莫要成日里想溜出去玩,这几日你就留在宫里侍奉太后,不许乱跑晓得吗?”
薛绾绾赶忙点头,又说了几句俏皮话,众人就笑起来,正好齐嬷嬷端来了药,她就自告奋勇的上前伺候太后喝药,景晏帝和太后又聊起最近后宫要大封的事来,她略听了两句就没了兴趣,偷偷向下首的段时渊看过去。
哪知下一瞬却看到了个空凳子,薛绾绾脸色不变,心里却暗暗腹诽起来,段时渊这家伙何时溜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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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侧殿,宗越正在给太后开方子,刚写完就见段时渊进来了,旋即起身道,“见过段公子,可是前头郡主有何吩咐?”
虽只见过两面,他却对段时渊的身份了如指掌,太医院本就是察言观色的地,要是消息再不灵验些,有时连死都不知道是得罪了何人,这就太憋屈了。
段时渊笑了笑,温声道,“宗司正勿忙,是我有事要寻您,这两日天气热了,小生身子弱有些苦夏,就想寻两丸药吃吃,不知大人此时可有空?”
宗越松了口气,他最怕的是这些贵人没需求,见他如此客气,他也很是热情,“这又何难,我给公子开两瓶五味丸就行,就是得去太医院取……”说完他却有些为难,此刻开完药他还得在这看着人煎药,没法□□。
“大人,不如让下官陪段公子走一趟?”
宗越看了眼一旁的儿子,这才缓过神来,瞧他这脑子,文旭不就在这嘛!他家是世代在太医院尽值,如今二子宗文旭刚被调进太医院不久,正在他身前学习,这一趟他去最合适了。
“好,就由你陪段公子走一趟,五味丸在北四左上柜子的第三层盒子里,瓷花白瓶的,记住了吗?”
宗文旭深深颔首,“下官铭记在心,请大人放心。”
宗越这才又看向段时渊,恭敬道,“公子就随他去吧。”
段时渊点点头,谢过他就随着宗文旭离去,直到出了长春宫,后者都未同他说过一言。段时渊也不着急,亦步亦趋的跟在那人左侧,等到两人转过半道红墙外,他才听见宗文旭浅浅呼出了一口气。
“许久未见,段公子风采依旧,真是令下官殷羡不已。”
段时渊瞥了眼身侧那人,没搭话,反而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