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晏帝点点头,“好,拟旨于他,朕已知悉夷族异动之事,望汝暂且按兵不动,静心刺探夷族目的,若有不对,立即再报,让信使快马加鞭赶回去,务必要在十日之内送达。”
“奴才遵旨。”
“何爱卿、裴爱卿也退下吧,朕同薛将军还有要事商谈。”
两人对视一眼,俱是明白了陛下接下来要说的话,恐怕就是密令用兵一事,赶忙起身道,“臣等告退。”
等到其余人退却,景晏帝才看向下首那人,过了半晌悠悠开口道,“若是朕有心同夷族用兵,你可愿意为此次的先锋将军?”
……
于此同时,长春宫内,太后正在同齐嬷嬷问话。
“此事可当真?”
齐嬷嬷挥退替太后捶腿的侍女,又指了心腹守在门外,这才轻声回道,“启禀太后娘娘,错不了,报消息的小东子是凌泉新收的徒弟,且今日他就在殿内伺候着,是他亲耳所听。”
太后慢慢直起身子,思忖道,“皇帝不会无缘无故问出这话来,恐怕是真有了此心,哀家一向不问朝事,但也知晓如今北境是夷族盘踞着的。”
“皇帝的算计,哀家看的清清楚楚,”太后深深的叹了口气,平淡道,“哀家就怕陪不了绾绾太久。”
“娘娘说什么丧气话,您是要长命百岁的。”
齐嬷嬷瞧着太后鬓边的白发,不由得心生酸涩,娘娘不爱染那些劳什子护发之物,也不爱点朱戴翠,有了白发就藏于发间,如今两鬓银发渐生,终于也都藏不住了。
太后释然一笑,捻着佛珠道,“哀家的身子自己知道,太医们再怎么粉饰太平也没用,如今哀家唯一挂心的就是绾绾那丫头,她如今还未及笈,连亲事都还曾未许。”又想到今日之事,她不由得道,“要是北境真的打起仗来,薛峥免不了又要被皇帝起用。”
说到这,太后目露愁思,“若是将来有个万一,绾绾下半辈子能靠谁?”
齐嬷嬷不忍太后如此丧气,赶忙安慰道,“那娘娘不若此时就为郡主相看起来,等到明年郡主及笈,再请陛下降旨赐婚,岂不是两全其美?”
太后摇摇头,毫不迟疑道,“哀家与你皆在深宫,外面那些人传来的话又有几分可信?不说远的,前些日子苏家那孩子来,哀家才知晓原来传闻中粗悖张狂的人,竟是那般模样,可见谣言有多误人。”
“别的还好,此事若是哀家一时看走了眼许了婚事,岂不是要毁了绾绾一辈子。”
“这……”
齐嬷嬷这下为难起来,“那娘娘就细细的挑,左右离郡主及笈还有一年多的功夫呢。”
“不。”
太后闻言收起笑意,忆起前程往事,她了然,“若是薛峥一旦出征,皇帝为了安他的心,势必要予以恩宠,如今没着落的,不正是绾绾的婚事吗?为了避免那起子小人算计,哀家还是要尽早谋划的好!”
“罢了,齐嬷嬷,你现在去寻汪贵妃过来,就说哀家要见她。”
“是。”
那厢等到薛峥出宫门时,天色已然黑沉的厉害,直到坐在马车上时,他还在想着御书房内景晏帝的那番话,彼时他正要回答之时,就见景晏帝忽地亲自下来扶起了自己,还言及方才的话不过是一时戏言。
薛峥苦笑,哪有什么戏言,看来此次陛下之意已决了,他叹了口气,不知之后该如何同自家闺女言说此事。
“将军,您终于回来了,郡主已经等了您许久了。”
薛峥听见薛福的声音猛地一拍脑袋,“坏了!”他就说自己忘却了什么事,他答应着宝贝女儿要同度仲秋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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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来了京城后,段时渊最忧心的就是前世薛府一夜破败之事,舅舅带伤上阵已是反常至极,更别提之后薛绾绾的那场糊涂婚事了。
难道现下边境又起了战事不成?
还没等他想明白,薛绾绾就将他又按回了床上,没好气道,“你想做什么?戚大夫的嘱咐又忘了吗?是不是以为自己的身子是金浇银筑的?”
段时渊闻言顿时有些讪讪,顺势就躺了回去。
薛绾绾盯着他侧脸,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你整日到底在忧虑愁思何事?”
段时渊一愣,他仍记得先前同薛绾绾闹的矛盾,此时犹豫了片刻,终是问出了口,“郡主不担心舅舅吗?”
薛绾绾颇有些摸不着头脑,扁扁嘴回他,“爹爹是被皇帝舅舅宣进宫商讨朝事,又不是赴的鸿门宴,我为何要担心?”
段时渊恍然,是啊,在外人眼中舅舅目前还是陛下最爱重的臣子,那到底是因何原由才成了最后那般结局呢?
薛绾绾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蹙眉道,“你是说爹爹此次进宫或有祸事临身?”
“并无。”
段时渊立即反驳,如今宫中形势不明,还是不同薛绾绾讲得好,后者却狐疑的盯着他,“那你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