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绾绾美滋滋的对镜自揽,今日她穿了身银红色骑马装,及腰长发用一根睛红缎带高高束起,腰间戴了个珊瑚玉佩,明眸皓齿,英姿飒爽。
看了半晌,薛绾绾凑到了青芜面前,眨着眼睛问道,“好看吗?”
青芜无奈将人扶正,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好看,郡主月貌花容,今日这一身尤为妍丽。”
薛绾绾高兴的又拿起了镜子,翘着嘴角道,“那今日肯定是我赢啦。”
青黛看了眼欲言又止的青芜,直接说道,“郡主,青芜她是不想您去。”想了想她又补充说,“不过郡主此行要是带着我去,我肯定让那群小娘子没甚闲话说。”
青芜被气笑了,“郡主要是带你去,明日御史台的折子就能把将军府淹了。”
“好了,今日四表哥他们俱在,又早早的邀了我,我怎能临阵脱逃?”
青芜明显想的更多些,“那将军回来……”
“爹爹今日去西山大营巡防去了,短时间回不来。”
青芜还要再说,薛绾绾径直道,“再说我就只带青黛去了。”她赶忙闭了嘴,要是自己不去看着郡主,万一又起了乱子,将军回来后郡主又得受罚。
“这不就好了。”
薛绾绾将偷偷拿回来的鞭子系在腰侧,欢喜的出了门,穿过游廊后却是一惊,只见段时渊立在一侧,不知在那站了多久,瞧见她淡然笑道,“郡主是要出府吗?”
薛绾绾没想到会在这瞧见他,唔了一声开口,“你身子好啦,怎么不在屋里躺着?”昨日脸色那样苍白,今日又出来吹风作甚。
“已经好多了,整日里闷在屋里也不适,不如郡主带我去京城四处逛逛,也能放松些?”
薛绾绾一怔,立即摇头道,“不成不成,你身子还没大好,爹爹要是知道我带你出去,回来还不得即刻就要抽我两鞭。”
段时渊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神情显而易见的低落下来,“咳咳,也罢,郡主先行去罢。”说完就让出了位置。
薛绾绾本来还抗拒的很,瞧见他这样却很是不自在,莫名的想到他昨日因为自己躺在床上的样子,又忆起太医院司正的话,神情就带了些犹豫。
段时渊心下微松,见此又开了口,“郡主快去吧,误了时间就不好了,今日是时渊着实打扰了郡主。”说着就转身欲退。
“等等。”
薛绾绾别扭的瞥了段时渊一眼,“好了,你随我一起吧。”想了想她飞快补充,“先说好,爹爹若是知道了,你就自己同他去说。”
段时渊眸中溢满笑意,温声回道,“谢郡主,舅舅那里自由我来禀告。”
薛绾绾应了一声,示意他跟上,段时渊随即跟在了她身后,文竹放缓步伐,同青芜两人走在了后首,青黛没理,倒是青芜好奇的瞥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何会答应段时渊外出。
文竹只觉得心累,他哪里拦得住,卯时初少爷就起了,随后草草收拾了之后就等在此处,他还能不知是为了谁,想着这两日的种种,只怕日后还多着呢。
府门前,马车早就等在了那,只是不同于往日,今日将军府门前过于热闹了些,薛绾绾兴致缺缺的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率先上了马车,段时渊看着不远处跪的摇摇欲坠的那人,还有越来越多围过来的百姓,轻笑了一声后也上了马车。
文竹瞧见少爷进了薛绾绾的马车,他只能认命的坐在了车厢外,薛绾绾倒是没多想,瞧见段时渊进来,还朝内挪了挪给他腾位置,段时渊此趟就是为了盯着薛绾绾,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昨夜回去后,段时渊盯着窗外夜色看了许久,眸中一片茫然,不知过了多久才回神,胸口处的闷痛时不时的提醒他,自己是真的回来了,舅舅还在,薛绾绾也没有摔断腿,右手苍健有力,他还能科举。
而最大的变数,段时渊的视线缓缓落在薛绾绾身上,便是眼前这人了,舅舅唯有这一女,他昨夜思虑到半夜,却始终没想到什么法子能一劳永逸,从此杜绝掉围绕在薛绾绾身边的阴谋。
她是太后唯一的嫡亲外孙女,得当今陛下亲封嘉裕郡主,是定北大将军嫡女,宠爱万千,尊贵无比,段时渊怎么也想不明白,最后她怎么会落到曾经的那个地步?
是皇权变更倾轧,抑或是嫡亲的阴谋算计?
还有舅舅的伤,定北大将军府的败落,都如一团团迷雾挡在他眼前,使得他怎么也看不清事实真相,段时渊心中长叹,看来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薛绾绾的安危,她一日无事,舅舅就能安心一日。
“喂,你这样盯着我作什么?”
薛绾绾刚用完一块云片糕,就发觉有道强烈的目光盯着自己,抬首就见段时渊支着手臂直愣愣的在瞧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连她凑到他身侧都没发现。
离得近了她才发现面前这人肤白如玉,眉似新羽,长长的睫毛因为陷入思索低垂,直看的人心痒痒,薛绾绾脑中忽地冒出一句‘莫君江南佳公子,才华秀拔春兰馥。’* 下一刻竟鬼使神差的轻轻摸了一把。
段时渊一惊,回神后正对着一双灵动眼眸,以及脸颊上的温热触感,他下意识地就往后退,直至脊背抵着车厢板还没反应过来。
薛绾绾早在段时渊发现后就立即撤回到原来的位置,就着桌上香茶抿了一口,掩住心中的想法,见他一直愣神,薛绾绾眼珠子一转开始‘恶人先告状’:“段时渊,我同你说话,你为何不理我?”
段时渊对上她的视线,轻声回道,“是我分神了,望郡主谅解,郡主方才在说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