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芜登时笑眯眯的接下了,“奴婢多谢郡主记挂。”说完就拿了东西出去。
这下房内就剩下她一人,薛绾绾独自坐在桌前,脑中不知为何忽地就想到了段时渊的家中人,听闻他们坐船从江州榕城而来,如今离他们赐婚已然过去了好几日,算算路程,没两天应该就能到京城了。
还不知他的家中人是否好相处?
薛绾绾撑起下巴看着镜中的自己,慢慢的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皇祖母必然会多留自己几年,谁知道舅舅会突然如此呢。
这般想着,她在此刻愈发想去见段时渊起来,薛绾绾自认不是扭捏的性子,左右那人就在她临院,如今过去也费不了多少时辰,当下便唤了青芜进来为她更衣。
后者听见她的吩咐虽有些惊讶,却还是很快去柜中为她挑选衣服起来,如今晚间越发冷,青芜怕她浴后不久出门染了风寒,临走前又给薛绾绾套了件兔毛大氅,主仆俩这才打灯朝着清澜院而去。
瞧见段时渊房内的光亮还没淡去,薛绾绾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要是他歇息了,自己总归不好再来打扰,这般想着,她不禁看了眼手中提着的食盒。
无事无由来寻他,爹爹知晓了又会有话说,因此她来之前还特地吩咐厨间煮了碗清肺的汤,临近这里时专门取了来。
不过她与段时渊之间毕竟又有男女大防,所以她站在房门不远处寻觅着文竹,不愿贸贸然往里去,谁料看了两圈都没能看见文竹,还有先前被自己遣来送栗果的青黛,似乎也不见了。
薛绾绾心下正奇怪,下一瞬蓦地听到偏房内传来了一声惊呼,细听下好像还是女子的声音,她的心陡然间沉了下去,随后果断的朝着那厢匆匆赶去。
离得越近那处的喧闹声就越清晰,薛绾绾深吸一口气,脚下步伐渐渐加快,很快两人便到了那处。
就算心中再有所准备,薛绾绾也没能料到如今的场景。
第44章 猜想
屋内雾气缭绕蒸腾, 一时间纷纷朝着大开的房门外溢散,段时渊披着外衫立在屏风前神色莫名,墨发还带着不少水汽, 正滴滴答答的往下落,很快便沾湿了背脊, 而一直不见踪迹的青黛此刻就跪伏前者身侧, 衣衫缭乱,顿显风姿。
乍一见这场景,青芜脸色骤变, 立即向自家主子看去, 待瞧见后者冷凝的脸色后飞快低头,低眉肃色的跟在薛绾绾身后, 进门后又悄声关上了门。
待到关门声响起时段时渊才终于醒过神来, 一抬首就见薛绾绾站在自己两步外, 脸色莫辨, 他心里登时慌了一瞬, 这场景任谁见了难免都会多想, 今日此事要是不好好解决, 日后就成了扎进两人心口的一根刺。
“绾绾……”
段时渊刚开口, 话还没说完,就见对面的人忽然抬起了右手。
却见薛绾绾神色不变, 竟慢吞吞的解下了身上的大氅拢在怀中,而后上前轻轻的披在了段时渊身上, 随后又将后者的湿发翻出归在身前, 寻了个木凳拉着他坐下。
一旁的青芜早在发现郡主动作时就扯来了棉巾, 此时更是眼疾手快的递上, 她亦是面色淡然的接过, 替段时渊慢慢擦拭起来。
其实这般举动已是亲密至极,两人虽有婚约在身,但毕竟还未真正成婚,但屋内现在就他们几人,青芜是贴身侍婢,而薛绾绾不觉得自己行为有悖,段时渊见心上人愿意亲近自己,更是连欢喜都来不及,怎会出口阻止。
所以唯一觉得惊异的便是底下跪着的那人了。
青黛原以为今日自己会对上的是狂风骤雨的责骂,抑或是当场就被郡主唤人拖下去,但不管她最后的下场如何,今后郡主和段时渊之间再不会如同从前一般,自己所谋也就达成了。
可她等了半晌,终于再次抬起头来时,见到的却是两人旁若无人的相处之态,她气的好险吐出一口血来!
未婚夫婿和贴身侍女同处一室,被撞破时两人还各自衣衫不整,薛绾绾怎能如此淡然!就算她是想于此刻隐忍下来事后寻个究竟,也不该是如今这般“和谐”之景。
青黛就是再眼瞎也明白今日的计策没成,如今最好的脱身之法便是即刻向郡主磕头谢罪,含糊着闯入表少爷房内的事,此等桃色绯闻,后者自是也不愿意深谈的,最后将自己发卖出府也就了了此事。
但她咬了咬牙,眼中蓦地划过一丝狠戾之色,却是膝行到段时渊身前,低低开口告饶道,“表少爷,奴婢自知身份卑贱,万不敢肖想您这般神仙人物,也不敢同郡主争,奴婢只想在您身边伺候罢了。”
一番真心衷肠之言说的是柔情百转,那双泪眼也正含情脉脉的看着对面那人,好似他是她心中的天,再配上那美艳的身段,就算不是怜香惜玉之人,也要生出一二疼惜之意。
段时渊早就明白自己今日是被算计了,听了这话他冷笑了下,正要开口之际手中却被塞进了个暖乎乎的汤婆子,顿时就止住了话。
“你自荐枕席去表哥身边?”
薛绾绾缓缓踱步向前,此刻才看清了青黛的衣衫:如此寒冷的晚间,她竟只套了件薄纱罩衣,下身还穿了件绯红的襦裙,衬得她的身姿越发娇柔曼妙,勾人遐想。
薛绾绾越看心里越是轻蔑,青黛侍奉自己多年,深知她的脾性,又不知何时知悉了段时渊洗漱时的习惯,从自己吩咐青黛来送栗果不过才一刻钟,青黛就能妆扮整齐的来清澜院,这要不是早有准备,薛绾绾都不信。
这一环扣一环,可谓心计深沉,将所有人耍的团团转,可青黛没算到的,是自己对段时渊的信任。
“是,表少爷才情上佳,实为谦谦君子,奴婢早就心生仰慕,今晚这才做出此般举措,奴婢一时糊涂,望郡主饶命,今日之事实乃奴婢痴心妄想,与表少爷一丝关系也无。”说完便深深俯首,一副深有内情又不敢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