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散去,虞肆白打量着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厨房,忍不住感叹:“多乖的……”
她还没说完,就感到两道强烈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虞肆白只能改口:“再乖也没有我现在的两个徒弟好。”
陆南执闻言,上前特别粘人地握住虞肆白的手,乖巧唤了一声:“师尊。”
这声师尊叫得格外甜,虞肆白忍不住伸手要抚陆南执的脑袋,还没摸到,就被一声洪亮有力的呼唤震了一下:“师尊!”
虞肆白:“……”谢辞云这熊孩子自从愿意叫她师尊了,叫得可真是越来越放飞自我。
陆南执视线停留在虞肆白要抚他脑袋的那只手上,眼睁睁看着那只手随着那声突然的呼唤停住,又重新收回。
“你师父我还没聋。”虞肆白忍不住回了一句,然谢辞云却站在她面前,垂着眸一声不吭。
实在是安静得不像话,虞肆白头一次见这么安静的谢辞云,她也安安静静的,她倒是好奇谢辞云能安静多久。
虽谢辞云异常安静,但他的动作可不安静,他右手缓缓抬起,不断朝虞肆白靠近,但是动作又很缓慢,像在做什么极为挣扎的事情。
虞肆白疑惑地看着谢辞云的动作。
谢辞云又看了一眼握着虞肆白手的陆南执,他心一狠一咬牙,不就是撒娇粘人吗,他也会,他抬起的那只手忽然加快速度。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握住什么,他的手指就被捏住了。
虞肆白捏着他的手来回看,越看越迷惑:“也没受伤啊。”
谢辞云一时气噎,猛地一下收回手:“谁说我受伤了?”
“不是吗?”虞肆白皱眉更加疑惑不解,一般谢辞云做出这般扭捏模样,基本都是自己受伤了,想给她看求安慰又不好意思给她看,“真不需要我看看?”
“谁要你看!”谢辞云恼羞成怒,快速找了个理由,理不直气也壮,“我是,我是喊你带我们修炼,下午的修炼该开始了。”
“这么勤奋?”虞肆白微侧头,瞥了谢辞云一眼。
谢辞云特别不服气地重重“哼”了一声,小声反驳:“我本来就很勤奋好不好。”
虞肆白听笑了,忍着笑对陆南执说:“走,我们修炼去。”
“嗯!”陆南执点头回了一声,说着牵着虞肆白的手往修炼场地走。
虞肆白被牵着走,看着这么积极,迫不及待想立刻修炼的徒弟,嘴角的弧度更高了。真是又乖又勤奋的好徒弟,十几个徒弟也换不来。
谢辞云握紧了虚空的右手,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日子,虞肆白除了教陆南执和谢辞云修炼,就是研究她的新结界。有狼妖做实验,她新结界研究的进展很不错。
那十几个弟子回去后,也没很快就来取灯去领奖励,而是过了好些天才来,想来也是知道虞肆白需要这灯,不愿来打扰。
倒是挺有心的,虞肆白将灯交给他们。
他们接过灯,发现灯上面竟然没有禁制的符咒了,所有人一下子浑身绷紧,无比警惕地盯着那盏灯。
虞肆白看着他们万分紧张的样子,微微一笑,安抚道:“别怕,我只是对禁制做了改良改造,禁锢设在了狼妖体内,看不见而已。这样的狼妖你们定能斩杀。”她的提示已经很明显了。
到时当面斩杀狼妖,可以给他们不少助力,能够拜到更好的师父。
十几个弟子相互看看,惶恐不敢接受,想要拒绝,虞肆白却摆了摆手:“我本来答应从你们之中挑选徒弟的,就当我的歉礼吧。”
弟子们感激不已,但还是坚定道:“不过虞仙君斩杀狼妖,封禁狼妖魂魄的事情,我们还是会如实禀告的。”
“行吧,都可以。”虞肆白不在意这些,不过这几个孩子倒是真的挺诚实,没有收成徒弟确实有些可惜啊。
她心中忍不住发痒,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如果你们最后没有……”
她还没说完,鼻下突然一股好闻的茶香味飘来,陆南执双手端着一杯茶,恭恭敬敬地送了上来:“师尊,喝茶。”
同时虞肆白肩部一重,谢辞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听着挺懂事的样子:“师尊,我给你捶背啊。”
虞肆白笑笑,只能把刚刚的话收了回去,鼓励道:“你们一定会成功的,努力!”
十几个弟子受到了虞仙君的鼓励,各个兴奋得不行,有力整齐地回:“好!”
虞肆白嫌弃地伸出食指和中指两指,把肩膀上的那只手捡开,谢辞云要给她捶背?她怕她的胳膊脱臼了。
肩膀得到自由,虞肆白极其自然地接过了陆南执的茶,陆南执泡的茶还是很不错的。
谢辞云盯着眯着眼,享受喝茶的虞肆白,对着虞肆白捏了捏自己手指指节,同时重重“哼”了一声。
虽气势汹汹但“哼”字尾音里,竟然有那么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虞肆白赶紧喝了一口茶压压惊,感觉自己不让谢辞云捶背的举动,实在是太明智了。
她又教了两徒弟一些功法,便让他俩自行练一会儿,她研究的新结界基本完成了,准备真正在肆梦院上用起来。
虞肆白配合钥匙,手指快速翻动捏诀,肆梦院四周渐渐有了一层薄薄的结界,钥匙也亮光起,繁复的符咒正要散开。往四周薄薄的结界上而去,外面突然响起来响声,紧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有人撞到结界上来。
虞肆白动作微顿,皱眉看去,发现一个弟子要进来,被撞了以后,恼羞成怒竟然要拔剑砍结界。
虞肆白结界完成还要一些时间,在此过程中最忌讳有人捣乱。
她瞬移过去,来到那弟子面前。那弟子见到她来也无所顾忌,上举长剑就要朝结界砍去,这结界现在还只有薄薄的一层,他有信心这一剑绝对砍得断。
虞肆白静静看着那把剑从上空落了一会儿,才伸手,修长白皙的食指中指准确轻松地夹住了那长剑。
弟子手握长剑,却再也不能砍下分毫,他抬眸看向虞肆白,对上虞肆白冰冷威严的眼睛,这才有了些后怕。
紧跟着他虎口一阵剧痛,手中长剑被震得脱离手,再抬眸一看,他的长剑竟然已经完全在虞肆白的手中。
虞肆白手指一弹,那长剑便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弟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这么近了看,虞肆白才发现这弟子原来是江梵手下的。
虞肆白挑了挑眉,轻笑着问:“掌门手下的弟子竟然是这么没规矩的。”
那弟子听到虞肆白连掌门也一起讽刺了,壮着胆子上前,冷“哼”一声:“规矩礼数?那虞仙君你倒也该配得上才行。”
“你说什么呢?!”谢辞云听到这话,举着长剑,长腿迈开,走路一阵风,直往那弟子而去。
那弟子浑身紧绷但又努力站着不动。
陆南执也出来了,他看向那弟子,眼神冷得可怕。
那弟子被看得一阵寒颤。
“让掌门出来说话。”虞肆白缓缓开口。
那弟子赶忙道:“掌门已经来了,本来要进肆梦院,结果虞仙君倒是把这里占为己有了,堂而皇之地开始设结界。”
虞肆白上前几步,直接走出来结界,手中钥匙上的符咒还在,正慢慢悄无声息地飞向四周的结界:“有什么事在外面说就行了,肆梦院还未收拾好,不便招待掌门。”
那弟子又不屑看了虞肆白一眼,转身去找掌门了。
很快掌门江梵过来了,但来的不仅是江梵,还有白炀派的各大长老,及时那眼熟的十几个弟子,自然还有常在江梵身旁的林宓,林宓身旁跟随着一个少年。
这么大的阵仗?虞肆白自然知道江梵和林宓想要这肆梦院,闹这么大一出,她倒要看看,江梵和林宓要用什么办法把肆梦院要回去。
虞肆白嘴角微弯,笑着问:“师尊是特地带各位长老,来庆祝我搬新家吗?”
江梵的脸色一下冷了下去。
林宓突然叹了一口气,叹气中隐含着失望:“师姐,你想要肆梦院直说就好了,何必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呢?”
各大长老也同时看向了虞肆白,等待虞肆白的回应。
虞肆白根本就没搭理林宓那后半句凭空捏来的话,她像听到了一个大笑话一样,好笑地笑了几声,反问:“请问我母亲留给我的院子,我想要,想住进去,还需要跟谁说?”
准备好一大堆质问理由的林宓登时一噎,被反问得无话可说,脸色一白。
各大长老也发觉自己被带偏了,林宓之前控诉的什么,虞肆白为了得到肆梦院,不惜威胁,抢弟子任务功劳的事,根本逻辑就不成立。前掌门留给自己女儿的东西,女儿用了还需要使手段,还需要跟谁请示,得到谁的同意不成?
他们又纷纷看向林宓,眼神意味深长。
林宓被各大长老看得又是脸色一白,她暗暗咬牙,偷偷拉身旁江梵的衣袖。
第十四章
江梵垂眸,看向受了委屈的林宓,心中心疼得不行,他冷眼看向虞肆白,声音低沉威严,带着审讯:“肆梦院的事情暂且不谈。虞肆白,你作为前辈,竟然做出强抢后辈功劳的事情,你知不知错?”
这几句话基本就把虞肆白定罪了。虞肆白只感觉这句话实在是熟悉,仿佛梦回来林宓弹琴,手被毒针刺到底那一天,当时江梵也是这样质问她,问她知不知错。
当时的虞肆白情绪激动,只怕被江梵误会,只顾与江梵解释,结果江梵抱着林宓而去,连她一句解释都不愿听,之后更是在心里定了她都罪,见她一面都不愿意。
看着眼前端得一副铁面无私,手又悄悄握住林宓的江梵,虞肆白自嘲地笑了笑,忽然觉得以前努力解释的自己是多么可笑。
“你笑什么,虞肆白你当真没有一丝悔过之心?”江梵冷声怒斥。
“悔,我真后悔我怎么没有早些做抢功劳的事情。”虞肆白一步步走近江梵,深深看着江梵,嘴角微扬,问,“徒儿跟这些后辈抢有什么意思,跟师尊抢才有意思。我若是与师尊抢功劳,师尊会生我气吗?”
江梵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步步逼近的虞肆白,虞肆白竟然敢说出这种话,他口中一句“放肆”就要说出口,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么多年来,他带着虞肆白出任务时,基本都是虞肆白在卖力,但最后任务功劳奖励,虞肆白一个都没要过。
他若是把“放肆”两个字说出来,闹笑话的人反而是他。
江梵将口中话收了回去,他面色放柔和下来,无奈叹了一口气,声音也不复之前的冰冷,带着隐隐的温柔宠溺:“为师说过了,那些东西都只是暂保管在为师这里,你想要,随时都可以拿回去。”往常他只要用这般温柔的语气说话,虞肆白定然都会全依他的。因此江梵就算已经用了这些东西许多,依旧能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句话。
他看见虞肆白跟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嘴角弯弯,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江梵内心更加坦然,就等着虞肆白说不必,理应继续让师父保管的话。
虞肆白确实开口了,却是简单利落的几个字:“即使如此,现在还我吧。”
江梵浑身一僵,他一直看着虞肆白,仿佛一直没办法接受虞肆白这句话的意思。
林宓在一旁看得干着急,眼看着江梵已经完全派不上用场,她快速看了身旁的少年一眼。
少年心领神会,上前一步,轻笑一声:“虞仙君想用以前的种种功劳,来掩盖这次强抢小辈们功劳的事情,实在有些欺负人了吧。”
虞肆白理都没理那少年一眼,只继续注视着江梵,等待江梵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