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的前期预热,一连串的营销方案,大手笔砸钱的宣传推广……效果不负众望,零点开启订购后十分钟内就挤爆官网。到了上班时间时,走进公司的每一个胧郁员工都面带笑容,在与公司共同度过了半年的低谷期后,终于等到了公司的再一次的发展腾飞。
有这一刻,这半年的陪伴与等待就没被辜负。他们在当时出于对孟知薇和公司的信任,选择留了下来,而今如愿收到了理想的回报,职业前景一片光明,一切都值得。
孟知薇这一天待在公司里,在将新香水的各项第一手数据都认真看过一遍之后,发现自己终于能松一口气,胧郁真的撑过了这一次经年日久的磨难,不会倒在她手里。
时隔七年,她还是将她爸爸一手建立的胧郁,接过,撑住,以后也会好好地继续走下去。
在办公室对着属下时还能忍,等见到贺深时,孟知薇再也按捺不住,犹如倦鸟归林,乳燕投怀,将头埋进他怀里,簌簌地掉眼泪。
说是喜极而泣似乎也不完全准确,开心当然有,但似乎也交杂着强烈的委屈和心酸,像是要将这几年的难捱都哭出来一样。
曾经的她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在泥泞中穿行,而今她走过了那段路,也有了一个可以毫无顾忌抱着哭泣的人。这个人她曾经怀抱着一颗真心,看不到未来地守望了很久,如今柳暗花明,因为她一直从未放弃过努力,所以也终于拥有了那份失而复得的幸运。
会不会表现得太幼稚了,不太符合她近半年来的女强人画风。孟知薇在情绪稍稍平复之后,擦擦眼泪,心里短暂地闪过这个疑问。
贺深衬衫的胸口被她哭湿一片,尽管他本人表现得毫不在意,不过孟知薇还是觉得稍微有点不好意思,不由伸出手,聊胜于无地帮他擦了擦。
结果贺深看她一眼,了然地说:“情绪没那么上头,开始不好意思了?”
孟知薇:“……知道就知道,说出来干嘛!讨厌!”
“在我面前还有什么偶像包袱。”贺深低笑,悠悠地道,“一早就知道你是大小姐脾气,当年不是就自说自话又自顾自决定,你是什么样的人,第一次见面我就很清楚了。”
孟知薇斜睨他:“你要是不再接着说点什么真香的话,这我可要闹了。怎么,刚认识那会儿对我印象怎么糟糕?”
“没有。”贺深摇了摇头,转过眸来看她,说:“是种直视盛夏骄阳的感觉,灿烂,热烈,无法直视,会觉得那个孤僻阴暗的自己有一部分被灼伤到了。”
孟知薇微微一怔,而后弯了弯唇角,不无感慨地说:“盛夏午后的骄阳也会在黄昏时西沉,以这种人设在你的人生里出场,是不是注定了未来要吃苦走下坡路。回头想想,我那会儿的人生的确完全没有烦恼,看在别人眼里应该确实无忧无虑得堪称刺眼。如果是二十多岁的我遇见十六岁的你,可能你的反应就不会那么应激了,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能好好相处。”
她说得发自真心,贺深听了却是摇了摇头,眉眼平静地舒展。
“要在那时候遇见。”他说,“要见过十六岁的你,知道我的公主曾经的生活是什么样的,督促着我拼尽全力地向上走,要让我的公主过比那时候还要幸福的生活。”
车行过七月盛夏,灿烂的阳光一如十一年前。孟知薇看着他,恍惚间好像他们都还是曾经的青葱年少,兜兜转转,一切都从未变过。
孟知薇挽着贺深的胳膊走进包厢时,一天内经历了情绪的数次波动,此刻心情是很好的。结果在里面等着的人一看到她,就是一愣,视线都在她脸上转了转,而后看向了她旁边的贺深。
“吵架了?”谢青率先问,视线落在她身上,关切地微微皱眉。
啊?孟知薇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没有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人嘛,就是这样,不管是白月光还是朱砂痣,得到之后日子久了,就都变成白米饭和蚊子血,不珍惜了,男人的劣根性。”燕楚瑜悠悠地跟上,朝她眨了下眼,饶有兴致地抛去个意会的眼神,“我们薇薇是不是有苦说不出?不要紧,就是现在,赶紧踹了他弃暗投明,你知道的,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愿为你痴为你狂为你守身如玉不当海王,条件优厚,考虑一下。”
孟知薇:“……”
在她关爱精神病患者间歇性发病的眼神中,陆弈舟啧了一声,向她比了比自己的眼睑。
“哭过也不知道遮一遮。”他说,意味深长地看了贺深一眼,“让我们主持公道的话也不是不行,有需要尽管开口。”
孟知薇:“……”
好的,不管怎么说,她终于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了。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有点情绪失控而已。”孟知薇好笑地说,“你们都在乱七八糟地想什么呢——还能是贺深惹我哭?他敢?”
贺深没表示他敢不敢,他在她身边坐下,八风不动地直视对面,双方大眼瞪小眼。孟知薇看看其他三人,又看看自己的男朋友,纳闷道:“看什么呢?”
贺深波澜不惊地说;“看我的三个吉祥物情敌无能狂怒。”
其他三人:“……”
“过分了啊贺深,想打架是不是?”燕楚瑜率先拱火,装模作样地撸袖子。陆弈舟哼了一声,面露嫌弃地扭过脸,显然感觉自己和他们搅在一起有点丢脸。
谢青倒是没管他们,他三个月前在节目里出道,现在已经是人气爆棚的新生代偶像,正是工作通告多的时候,忙得脚不沾地,今天还是要跑的通告录制地点就在附近,才有时间和他们出来小聚。
“还好吗?”他问,看着孟知薇,话音落下,自己先笑了起来。
“应该是很好的。”他说,“孟孟,你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孟知薇好奇地问,摸摸自己的脸。
“变得像是十六岁的孟孟长大了。”谢青简单地说,没有更多的修饰和形容,但孟知薇已然明白他的意思,眨了眨眼,也笑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我终于要迟来地实现自己十六岁的梦想了吧!”她开心地说,眉眼弯弯,“十六岁那会儿我觉得,世界多美好啊,等以后长大了一定要经常出去走走。现在胧郁的发展步入正轨,我也差不多终于可以圆梦了。等年底一切彻底尘埃落定,我就请个职业经理人管理公司,和贺深出去周游世界,挥别眼前的苟且,奔赴诗与远方!”
话音刚落,陆弈舟就诧异地挑起眉毛,有点不可思议地看过来。
“现在这么好的局面,你放心交给别人来管?”他皱着眉问,“最好还是你来把控大局,现在胧郁已经是你的班底了,接下去的发展肯定会很顺利。”
“我知道。”孟知薇点点头,而后耸了耸肩,笑眯眯地朝他摇了摇头。
“但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呀。”她说,“我小时候就不喜欢我爸爸成天工作不着家,每次我都等他很久,总是等不到,我不想我以后的孩子也这样。”
“贺深那边也没问题?”燕楚瑜问,看了眼神色平静的贺深。
孟知薇转过头,眉眼弯弯地看向自己的男友。
“是我提的。”贺深平静地说,“之前本来也就已经在做转型,缩减拍戏的数量,相应提高质量,保持一两年一部高质量作品的产出,这次做制片比较成功,以后的路线更灵活,最主要是时间上自由支配的余地大。她一直都不喜欢现在的生活,我以为你们也都知道的。”
……知道是知道。
但是。
陆弈舟看了他一会儿,只朝他们两个举起酒杯。
“有事说话。”他说,“一切顺利。”
贺深举杯回应,孟知薇同样将酒杯举起来,其他两个人也是一样。五个人的酒杯碰到一起,孟知薇和他们每个人都碰了碰杯,笑眯眯地说:“谢谢各位未婚夫的祝福,心意我收到了!”
嗯?贺深侧过脸,朝她看了一眼。
孟知薇眸光流转,将酒杯收回来时,又和他单独轻轻一碰。
“你看,曾经有这么多人抢着对我好,现在只有你一个了。”她轻声说,朝他眨了眨眼,“——所以今后你要对我格外好,将别人所有的好都补偿给我,知不知道?”
在其他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声里,贺深莞尔。
“诚邀各位未婚夫长期监督。”他说,“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满足你所有愿望,让你成为最幸福的人,一言为定,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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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写上上本谈总郑总的时候就说了这会是写过最短的一本,比想象中长了一点,不过依然顺利地写完啦~
这个月会开新文《予我启明星》,大可爱女明星和她的大魔王经纪人,感兴趣的话还请支持一下~
放个接档文的文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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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档文:《予我启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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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所有人都说我珍贵夺目,闪闪发光,可我这颗星星也曾被踩进泥里,用漫长的时间等一个奇迹,最后终于在你的掌心里重新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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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瑶夕十五岁因一部电影配角爆红网络,想签她的娱乐公司抢破头。所有人都说她即将走上一条璀璨夺目的明星花路,只有当时初出茅庐的经纪人齐允,看了她一眼,说,走歪了。
八年之后,齐允和自己带的艺人反目成仇,搅动娱乐圈半边风云。宁瑶夕却成了一个早已过气多年的三十八线糊咖,身负巨债,公司明确通知不再与她续约,即将回归素人。
拦住齐允毛遂自荐的时候,齐允上下打量她两眼,漫不经心地问:“怎么,因为我刚摆脱了一个自作聪明的势利眼,所以看起来愿意签天真傻白甜?”
“我不是你以前带的那些艺人。”宁瑶夕说,“五年前你在采访里说,你的梦想是亲手带出一个登顶娱乐圈的绝世巨星,我觉得这个人应该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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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肩同行,彼此成就,烽火硝烟自此生,今天开始做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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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宁瑶夕功成名就,接受采访时,被问及和齐允的关系。
宁瑶夕笑言:“我是唯一一个能把齐允卖了,还让他操心我卖得值不值的人。”
在她旁边坐着的齐允凶残强势鬼见愁名头响彻圈内外,此刻在演播厅所有人如同见鬼的诧异打量中,面不改色,装没听见。
“从他成为我经纪人的那一天起,他就成了我的自己人。”宁瑶夕说,“是我的骑士,也是我的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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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我披荆斩棘,也为我所向披靡。这一生灿烂前程,与你并肩同行才算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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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番外:有情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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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听见父亲去世的消息时, 贺深觉得自己其实没有太特别的感觉。
他爸爸在湖水里挣扎浮沉的时候,他正在身手敏捷地翻过学校的围墙,轻盈地在校外落地。这所高中围墙修建得比较低, 算是他翻过的学校围墙里最好翻的一个。整个学校无论是校风还是教学质量, 都和他低矮破旧的围墙一样,从里到外都透着无药可救。
高一还没结束,这已经是他换的第三个高中, 这所学校没嫌弃他, 他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嫌弃学校的。所以他翻墙时心平气和,没有破坏这个破败不堪的围墙半点,甚至还顺手帮忙把墙根底下一个显眼的垃圾袋捡了, 拿了一路, 直到走到巷口的时候才在旁边发现一个垃圾桶, 把包装袋扔在里面,朝巷子里看了一眼,发现人已经在里面了,粗粗扫过去大概六七个人,每个都表情不善。
目见他当着弟兄们的面扔垃圾,没人觉得他是在爱护环境,都觉得他的潜台词就是「来和你们约架如同清理垃圾」,于是一个个都像是受到了奇耻大辱, 二话不说,张牙舞爪地朝他直冲过来, 一副要把他原地打残废,让他知道这个街上谁是爹的样子。
可惜这群人对自己的实力, 以及他的实力, 都有着极大的误解。一番拳脚相加后, 对面的人七零八落地躺了一地,贺深单脚踩在领头的龙哥身上,鞋底按了按他的脸。
“服不服?”他问。
龙哥紧咬着牙关,不愿出声面对现实,贺深踩着他的太阳穴向下压了压,龙哥发出一声痛嚎,恐惧之下终于面子里子都不如鞋底子,屈辱地说:“……行,技不如人,你厉害,我服。”
“服了就行。”贺深移开自己的脚,稍稍俯身,拽了他一把,将人从地上拎起来,平静地问:“现在能不能好好听人说话了?”
龙哥被这种莫名其妙的展开弄得一脸茫然:“……啊?”
“听人说话能要你们命一样。”贺深很轻地呼出口气,疲倦而又无趣地说,“我再说一遍,我对你们学校那个所谓的校花没兴趣,你们的恩怨情仇你们自己处理,你想罩着谁也跟我没关系,我未必能在这儿待多久,你们自己怎么折腾没人管,别来烦我。”
他上周刚转到这个学校,来的当天就惊动不少人挤在班级门口看他,其中就包括了在这个学校里很吃得开的校花。对方第二天就放出话来说要倒追他,引来更早放话说校花是他的人的龙哥的打击报复。在贺深连校花名字都还不知道的时候,情敌就已经对着全校宣称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长得过分好,又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过分出挑的皮囊就会成为一种难以承受的负担。他在十六年的人生里能拿起的唯一的武器就是自己的拳头,深知有力量才有被人正视的资格。
把表情恍惚的人随手扔下,贺深转身走出巷子,看了眼日头,发现已经临近傍晚,于是思考了一下要不要回学校上晚自习,时间还来得及。
最终的决定是不去上了,新租的房子离这儿稍微有点远,如果下了晚自习再回家,回去就有点太晚了,好几段路都有点黑,昨天刚下过雨,今天说不上哪脚就会踩中新鲜泥水洼,浪费他这双去年买的还算新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