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妒忌她。”乔娇沙哑的颤音弥散在耳边。
没头没尾,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那个红颜薄命,却让两辈子盛余容都真心相待的女人。
我只喜欢你,前世今生,唯独一人。
京城彻底迎来了秋老虎,城外火红的枫叶像把天空点着一般。
小英每每走在街上,都能听见周围人的议论声,明明是每年都有的景色,可在酒楼的文人墨客嘴中说出,好似今年的就格外不同似的。
小英听了心动,但随即手上沉甸甸的药包拉回她的注意力,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回府后,她先是将药材往后厨送去,然后再偷偷去看望小姐一趟。
自从上次小姐去诗会淋了雨回来,就一直病着,直到今天都还未好全。
想到那天的场景,饶是明知道自己千不该万不该把怒气牵连到盛余容身上,可心底总归憋着一股闷气。
如果不是他拒绝了小姐,小姐又怎么会大病一场?
听着房门重新被关上的声音,乔娇睁开了眼睛。
她是故意装睡的,只是因为现在她连应付人的力气也没有。
阿满知道乔娇醒着,却只是静静地等候在一旁,不敢出声擅自做主。
“阿满。”乔娇忽然叫了她一声。
“奴婢在。”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装睡?”
阿满皱紧了眉头,她想像小英姐姐一样听出小姐话语中的深意,但她的脑子注定让她永远转不过这个弯来,纠结了一会儿,只得实话实说。
“奴婢不知。”
“因为我累了,”乔娇难得任性,“查账很累,敲打管事很累,跑货很累……撑起乔家很累,赶走裴湛很累,重新振作起来……也很累。”
她很想把一切都撒手不敢,却又不能。
自己不再是上一世那个只需要保全自己小命的花魁,如今,她有满身的牵绊和责任。
阿满听不懂乔娇的话,只能顺着她的意思,绞尽脑汁:“要不……小姐今日就赖床吧。”
乔娇勾了勾嘴角,坐起身子来,让阿满靠在自己的腿上,一手玩着她的头发:“还是那么傻……若我以后走了,你该怎么办?”
阿满听成了另外一个意思:“若小姐嫁人了,奴婢也跟着过去伺候小姐。”
她这话说得真心实意,无缘由地,就像第一次见到乔娇,就认定她了。
乔娇没有回答。
只是漫不经心地想着,原来大限将至的时候,人是会有预感的,过了冬,就又少了一年。
她死在冰雪初融的那天。
阿满被乔娇哄得昏昏欲睡,总归是个刚及笄的孩子,不经闹。乔娇如今还宠着她,暗自给她长了不小的胆子,竟然靠着乔娇打了个哈欠。
朦朦胧胧之间,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小姐,今个儿我出去采买的时候,发现京城戒严了,说是有个……有个什么国的公主来和亲!”
阿满迷迷瞪瞪地想起来,瞬间睡意全无,“听说书的人说,那边的姑娘都美若天仙,公主更是艳绝天下,也不知道是哪位皇子有福气。”
“也许是皇帝呢。”乔娇漫不经心地开口,看见阿满震惊到了极点的表情,好笑:“天子是真龙天子,自然是第一人选,若不出意外,那就没有什么可选择的余地了。”
“可是……”阿满支吾着不肯相信,“陛下是不是……”
她憋红了一张脸,还记得应有的忌讳,没有把年纪太大几字说出来。
虽然她从未见过皇帝,但阿满见过裴湛啊,听说啊,那公主的年纪比裴湛还小,这、这也……
阿满有些不解,就算是平民百姓,左右年纪也不会差太大,这是只有当继室小妾才会有的情况,可偏偏那是一国公主啊。
乔娇看出阿满的疑惑,只不过现在她连乔府的事也懒得思考,自然就歇了调—教阿满的心思,只是点了点她的脑门,叫她不要多想。
“反正,与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无关。”
护送伽罗古国公主入京那日,万人空巷。
伽罗古国说得好听,其实不过是边陲小国之一,在两大国之间夹缝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