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更可笑的是,她除了欣然接受以外,别无他法。
乔娇的心一寸寸地冷下去,直到把自己冻到无法呼吸,才缓慢地吐出一口浊气。
——“那妾身,谢过王爷。”
除了依附裴湛,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
乔娇离开去寻桂枝,裴湛面前还剩下一道难题,他扫过药盅一眼,对墨仪道:“赏你了。”
墨仪脸上出现片刻的错愕,一句“这可是沈姑娘的心意”险些脱口而出,但身为暗卫的素养制止了他,最后化成一声沉闷的应答声。
“遵命。”
墨仪被迫把药膳吃光,拿着个空碗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决定把东西还给沈姑娘旁边的小丫鬟,就骗她们说,说,是王爷吃完的。
那料在半路遇到墨云,墨云和墨仪同属“墨”字辈,自然是相识的,如今看见墨仪离开裴湛身边,不禁皱眉叫住了他。
“你怎么在这里?”墨云冷声质问,墨仪性子有多跳脱,他又不是不知道。
墨仪视线漂移游荡,被墨云抓了个正着。
“说实话。”墨云道。
墨仪其实是有些怕他这位师兄的,眼见瞒不下去了,也就只能实话实说。
墨仪的少年心思太好猜,墨云一下子变得严厉起来,警告:“记住你的身份,有些东西不该宵想!”
墨仪一下子被戳穿心思,跳脚道:“我心里有数!不会忘记我们暗卫的职责!”
墨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就最好。”
这点,他已经尝到苦果。
……
有了裴湛派来的人手,乔娇这回去绣庄的路上顺顺利利。
赎回乔家绣庄的时候,乔娇拒绝了裴湛把绣庄搬迁到更好的地方的提议,固执地让它留在原地。
由于地段的影响,乔家绣庄的生意一向是平平淡淡。如今掌事的还是原先的掌柜,但由于没了乔家夫妇二人的打理,绣庄的生意比不得从前,已经渐渐有了出不入敷的迹象。
虽然这对裴湛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乔娇固执地不肯让他帮忙,用自己在风月楼积攒下来的银钱补贴。
她想只靠自己的力量,把绣庄保存下来,这是只属于乔家人的,容不得其它外姓人插手的东西。
桂枝则是乔娇特地为绣庄培养的人,一直带在身边调/教,若是成器,今后就是绣庄的主事,若桂枝脑子不开窍,那也是技艺绝佳的绣娘,能让乔家的手艺传下去。
桂枝如往常一般,把自己的功课拿给绣庄的绣娘看。
绣庄绣娘的领头是个四十有余的妇人,膀大腰圆,姓王,乃是掌事的发妻,眼睛已经不好使了。
但当初乔家离散的时候她正值茂年,乔家大半手艺都在她手上,为此,乔娇花了大价钱才把她重新请了回来,让她来教习新的绣娘。
“王婶,您看这匹布如何?”桂枝怯生生地把自己的成品摊到她面前。
王婶眯着眼睛随意地扫了一眼,动作粗鲁地扯着布对着阳光:“啧啧,这可不行啊,桂枝,你瞧瞧这里收尾的地方,婶子教你的都学到哪里去了。”
王婶扯着布一点点地挑着毛病,把桂枝说得泪眼汪汪。
乔娇刚查完帐,账本上好有好几处明显的不对劲,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主事老神在在:“大小姐啊,您说您白费那功夫干嘛,还不放心老奴吗?”
乔娇无声地捏紧了账本,主事贪得并不多,左右不过一百两白银罢了,但却实实在在地让乔娇心里直犯恶心,这真的是吃准了自己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吗?
主事半合着眼睛,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再睁开的时候,乔娇已经放下了账本。
主事心里得意,果然,就算明知道他中饱私囊又如何,乔娇根本不敢对他怎么样。这乔家绣庄根本离不开他们这些老人。
从后房出来,桂枝眼睛通红地快步走到乔娇,低着头一言不发。
乔娇知道她挨欺负了,看了一眼,问王婶:“桂枝的考核可通过了?”
“远着呢,”王婶立马挂上忧愁的模样,“不是婶子藏私不肯教,桂枝根本就没有天赋,你看看,这里……”
王婶指着一处告状,其实根本没有问题,但仗着乔娇离家的时候小,根本不懂这些事,随口乱来。
但这回乔娇却冷笑一声:“这绣法可是宫中出来的姑姑教的,连贵人都挑不出错处的东西,怎么到婶子这里就一文不值了?”
王婶被噎了一下,气急败坏,“既然小姐觉得那宫里的姑姑好,那让她来接管绣庄便是,我们这些老人除了这些过时的手艺一无是处,免得拖累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