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
华幼安悠悠一笑,“如何不喜欢呢?”
傅书新脸上更热了。
他有些不敢去看少女的脸,四目相对之际只会把自己的青涩局促显露无疑,他不喜欢这种处处被拿捏的感觉,明明自己是客人,却被对面的人三两句话便反客为主。
应该他做主导才是。
“这道菜叫鱼跃龙门。”
傅书新深吸一口气,向华幼安介绍道:“先吃烤鱼,待鱼吃得差不多了,再添些水煮了吃。”
“县君且尝一下,看是否合县君的口味。”
他一边介绍,一边示意华幼安的侍女给华幼安布菜,可等他抬起头,才发觉华幼安的侍女早已退了出去,偌大客舱只有他与华幼安两个人。
他的示意无人认领,寂静客舱却响起少女温柔声音,“六郎不给我布菜么?”
他侧目瞧去,入目的是华幼安柔情似水的眼波,莲花灯盏在她眼底盛放,她的眼眸像是聚了一汪春水,只一眼便能让人深陷其中。
傅书新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布菜?
这不是他该做的事情。
太亲密,也太......取悦。
“六郎?”
像是没有得到他的回答,少女又柔声唤了一声。
轻轻的,柔柔的,像是羽毛划过人的心口,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个称呼,却被她唤出旖旎情深的荒唐来。
傅书新无声叹息。
——眼前的这个人,太知道如何拿捏男人的心。
傅书新放下自己的筷子,抬手拿起了公筷,夹了一块鱼眼下面的鱼肉,轻轻放在华幼安面前的碟子里,“县君,请。”
她天生就是他的克星。
“唔,好吃。”
鲜美的烤鱼入口,华幼安弯起了眼。
鸣鹿酒早已斟满,她吃完鱼肉,便端起酒盏,“六郎,吃酒呀。”
天蚕纱的料子薄如蝉翼,少女执杯伸手,一截皓白如玉的手腕便露了出来,傅书新饮酒动作微顿,一双眼睛无处安放。
他可以确定少女并非有意,似这等低级的勾引手段她根本不屑于使用,那是她再随意不过的一个动作,漫不经心才越显撩人。
更要命的是撩人不自知。
——这样的身段,这样的风情温柔,偏生却长了一张懵懂稚嫩的脸,对上她的那张脸,总让人生出一种亵渎神灵的罪恶感。
傅书新慌不择路收回视线。
他不敢去看少女的脸,掩耳盗铃似的转移话题,“其实我并不赞成县君的赶尽杀绝。”
“县君出身大家,不知底层的民风彪悍,更何况此地是真源县,沛国朱家的地方,若是将他们逼得狗急跳墙,岂不是白白惊扰县君?”
男人生硬的转移话题颇有些欲盖弥彰的青涩,华幼安放下筷子,弯眼瞧着傅书新,“我不喜欢养虎为患。”
——书里的朱家,可是举发她长嫂谋害裴妃的家族,长嫂辩无可辩,长兄杀禁卫女官带着长嫂夺宫门而出,父亲丢了司空职位,阿翁亦是上书自贬,曾经威威赫赫的华半朝,自此一蹶不振,再不复旧日荣光。
她既得了机缘知晓未来之事,又怎会留这样一个祸患去陷害长嫂威胁家族?
当然,这种话是没办法对傅书新说的。
说了他也不会信。
华幼安轻轻一笑,抬眸笑看着傅书新,“怎么,六郎嫌我太过狠辣?”
“这......”
傅书新眉头微不可查蹙了一下。
然而就在这时,船身陡然一晃,华幼安是旱鸭子,不会水,也很少坐船,船身颠簸时,她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不受控制般向一旁倒去。
她倒的地方是炭盆。
她几乎能够想象得到,自己的脸栽在炭盆上的场景。
——纵然不毁容,也会磕出几道伤痕来,十天半月都要鼻青脸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