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峥动作轻巧的转身,想从储物袋里找一些丹药先稳住华阳的伤势,不料想,臂弯里的华阳突然睁开眼睛,她双眼赤红,浓烈的爱意和铺天盖地的伤心绝望几乎要满溢出来,她扑上来紧紧的抓住赵铮的手。
“二郎!”恨不得嚎啕大哭,把别后的委屈尽情宣泄。
赵铮是宣德帝与元后次子,在宣德帝诸子中行二,二郎,正是旧日夫妻闺房夜话,妻子对自己的昵称。
赵铮又惊又喜,一把搂住华阳安抚:“姐姐,你想起来了?”
华阳只清醒了不到一秒,紧接着又昏死过去。
华阳意识昏昏沉沉,整个人像是被煮熟了的螃蟹,白玉一样的肌肤蒙上了一层鲜艳的粉色。恍惚间,这个昏暗的山洞和记忆中那个诡异的血雨中的山洞重合了:闷热、潮湿、绝望和压抑充斥着整个山洞,
血,到处都是血,连天染成了血红色,尸体堆满了整座皇宫,无数枉死的魂魄在尖锐的哭泣哀嚎,绝望和难过的情绪充斥着整个空间,无处不在,如影随影。
华阳再次陷入了这个困扰她三十多年的噩梦里。
华阳拿剑的右臂被诡异的鹰爪狠狠撕裂,喷涌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绿罗裙,还是那个低矮的山洞,她神色空洞麻木,毫无生气的躺在一堆枯草上。
每次都是同一个地方,她似乎被封印了,除了躺着哪里也去不了,这是因为她残破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耳畔传来幼崽恐惧的小声哭泣。
全身上下的骨头不知道碎了几遍,华阳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白皙的手指在石头上胡乱抓挠,渗出一道道血痕。
华阳似乎走在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上,她在人流里逆行,无数熟悉的陌生人亲切的和她打招呼,他们的怀抱是那么温暖,让人忍不住想沉醉其中,可他们最后一个一个都消失了,他们闪着光,最后化成点点星光消散在空中。
不!华阳扑上去想留住那些星星。
不知为何,这些陌生人让她十分熟悉,仿佛是她的亲人一般,每消失一个,华阳的心就像是被撕裂了一遍。
整条星子铺满的路最后只剩下华阳一个人,无数鱼龙在星海中飞舞,走马灯一样的人流最后定格成一个身穿盔甲的男人。
准确的说,是将军打扮的赵铮。
华阳看着身后的赵铮,满腔的委屈和难过似乎都找到了发泄的对象,她一把扑了上去,抓住赵铮的袖子。
看着双目赤红,再度昏迷过去的妻子,赵铮的心像是被一柄尖刀来回搅弄,鲜血淋漓。
昏迷的华阳也睡不安稳,似乎被噩梦困住了,两道秀气的柳叶眉眉心紧蹙,口中断断续续的看喊着人:“兄长……嫂嫂……嫂嫂,快跑啊!……”
眼看着华阳双目赤红,血色红唇,周身灵气紊乱,似乎连身体也起了某种异变—这是典型的入魔之兆。
凡人皆有心魔,修士修炼,修修为、磨炼心性、渡心魔劫、被心魔所困的修士最终只有堕入魔道走向死亡一途。
心魔,是人心里的执念,过不去的门槛。
不能再磨叽了,再磨叽华阳就彻底救不回来了,赵铮当机立断,从锦袍上撕下一段长条蒙住自己的眼睛,他把华阳扶正,两人一前一后盘腿而坐,摆出了修真界入门指南上标准的运功姿势。
赵铮喉结滚动,连着深呼吸了两口,缓缓的拉下了华阳的大袖衫。
浓郁的金色灵雾忽地弥漫了整座洞府,很快什么都看不见了,一室静谧,天地间只剩下雨打芭蕉的滴答声响。
……
良久,弥漫洞口的浓雾一层层散去,露出了被包裹在其中的一对男女。
赵铮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水,身上仅着的单衣也被浸透,紧紧的贴在身上,健美的肌肉、结实的腹肌和宽肩细腰的完美倒三角身材依稀可见。而靠在他怀里的华阳,脸色红润,颊飞彩云,呼吸绵长,正沉睡在安稳恬淡的梦想中。
充斥着苦难和绝望的夜晚已经过去,等待她的是阳光和希望。
一夜无梦,华阳睡得很香,自从她醒来之后,夜夜噩梦缠身,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难得能睡个好觉,华阳几乎幸福的要落泪,早起脑子还不太清醒,华阳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幸福的在被子里随意翻滚。
这一动作之下,她才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身上的白色上衣宽松肥大,袖子能塞下她的大腿,明显不是她的衣服,肩背和腹部的伤口也被人细心的包扎好了,还颇有艺术感的打了个蝴蝶结。
华阳惊愕之下,立刻翻身从床上坐起来,警觉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山洞,剧烈的动作牵动了腹部的伤口。
“嘶!”华阳痛呼一声,再次跌倒在枕头上。
在洞口熬药的赵铮听到里面的动静,知道华阳醒了,立刻大步走了进来。
“姐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赵铮体贴的把华阳慢慢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头,墨色长发从赵铮肩膀铺泄而下,如一副意境深远的山水画。
“我没事,”华阳摇了摇头,接过赵铮递来的药碗,急忙问道:“许泽他们呢?玄姬呢?”
赵铮暗中观察着华阳的神色,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脉象看着确实没什么大问题了。
“许泽传来消息,他已经按照原计划带队进入了云中洞天,玄姬那里出了点意外,我们和玄姬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