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河水还是冰冷的,紫棠被救上来的时候面色苍白,嘴唇发紫,但总算在吐了几口水之后转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两人,惊讶之余幽幽一声叹息:“是你们啊。”
“二叔呢?紫棠姑娘如何一个人,还……”窈窈扶她坐起来,隐约觉得这件事大约跟他们撞见两人夜游有关。
果然,紫棠闻言垂下头悲戚道:“文淮走了,还说以后不要再见,可我没做错什么啊。”
“他说今日遇见了不该遇见的人,若是再来往下去,我会被当做棋子。”她望向宋子慕,眼神有些怨怼,“只因为身份特殊,会被大做文章。”
宋子慕见她看自己,迎着她的目光说得直截了当:“我从不拿女人当棋子,他的相好什么身份也与我无关,这件事二叔以己度人了。”
“他没有把你公布于众的勇气,早晚要放弃你,今日之事只是一个很恰当的借口。”
他的话直白又扎心,紫棠被他说的面无人色,凄惨的模样任谁见了都要心疼不已。
窈窈赶紧抚她后背:“这人胡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不……宋将军说的极是。”紫棠重又低下头,“紫棠明白了。”
不远处宵夜摊子上的人也闻声跑了过来,有好心人脱了外衣给她,还有人端来了热汤。
窈窈找摊主借来了干净的帕子,帮全身湿透的宋子慕拧衣服,又给他披上外衣:“夫君冷不冷?”
“不冷,回家吧。”宋子慕擦擦耳朵里的水,拉起窈窈向小黑走去。
“等一下——”紫棠声音虚弱地喊住要走的小夫妻,“多谢搭救。”
窈窈回头看她:“不客气,走路要看路,千万别再不小心了。”
紫棠一愣,接着自嘲地笑笑:“是了,一定仔细看好,再不会不小心了。”
她想了想,又去喊宋子慕:“将军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是、若是日后有用到的地方,紫棠定当知无不言。”
宋子慕神色淡然,牵着自己娘子的手,头也不回地走进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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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棠说知无不言,她一定知晓二叔很多秘密。”
两人回到家,窈窈就张罗着给宋子慕换衣服泡热水澡,这会儿一切收拾妥当,香喷喷地在被窝里抱着说话。
“唔,大概吧。”宋子慕忙着偷偷解她寝衣带子,心思根本不在聊天上。
窈窈没察觉,自己还感慨:“真可怜,被抛弃了就要跳河,幸亏我们看到了。”
“而且也幸亏夫君水性好,如果是我自己就糟了。”她想着又好奇起来:“夫君救我那日也是这般吗?”
“不是。”他终于成功解开了衣带,寝衣扔出床幔,香香滑滑的窈窈抱在怀里,然后翻个身,压在下面,“我是把窈窈从水里抱上来的,还给你渡气和按压胸口呢,就这样。”
“呀,你不知羞!”
“我的娘子,什么羞不羞的。”
“那、那时候咱俩不认识!”窈窈最后的小袴也被丢了出去,整个人被拿捏住,眼神都迷离起来,却还是很执着地问,“你救我的时候真的亲我了?”
宋子慕没说话,拿起一旁的鸳鸯戏水枕塞在窈窈身子底下,好看的薄唇落到她最娇嫩的地方,直亲得她抖着嗓子哭出声,身下的鸳鸯当真戏了水,这才重新覆在她身上,宝刀出鞘得意洋洋:“亲了,那日的窈窈如今日一样。”
“一样?”
“唔,湿答答的。”
窈窈不知怎么回应他没脸没皮的话,干脆捂着脸随他折腾。
三月的夜晚已经有了些许小虫鸣叫,绿纱窗透进来的风都带着春日的躁动气息,年轻的将军总是有用不完的力气,爱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一遍又一遍。
窈窈被翻过去又翻回来,满脑子想的都是《动物世界》那句经典台词: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__的季节。
………
……
***
时间一晃过去半月,派去柳家的茂林回报,柳姣姣并不在家:“据说除夕都没有回去,家里人以为她在京城”
李善窈喝过那盅燕窝之后不久,柳姣姣就向李承远和柳氏提出要回家,大家只当是小姑娘想家,给了些盘缠就让她走了。
“继续查。”宋子慕命令道,“多派些人去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茂林领了命令,又禀告道,“将军,修竹说竹香那边都招了,柳姣姣是二房的人,这是口供。”
“好。”
“还有……”茂林欲言又止道,“她要见您。”
宋子慕眉头一皱,“见我做甚?”
“说是有事要当面跟您说,跟、跟夫人有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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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这是宋子慕在城外的一处私宅,院墙高筑,戒备森严,是一处连窈窈都不知道的隐秘所在。
“二公子。”竹香恭恭敬敬行了礼,不敢直视的眼神带着卑微的欣喜,明亮耀眼的二公子,俊朗无双的二公子,她日日放在心头的二公子,只有为了另一个女子才会见她一面。
她扯扯自己衣角,垂下头:“竹香知道错了。”
宋子慕坐在椅子上,冷淡至极:“窈窈何事?”
又是她……竹香将头埋得更低,脊背却挺得笔直:“人人都道京城首富李承远家有个嚣张跋扈的掌上明珠李善柔,还有个命苦的长女,后来成了全京城女子最羡慕的人,便是二公子娶回来的二少夫人。”
竹香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双手在身前交叠,右手按住颤抖的左手,继续道:“二公子久不在京城,所以好多事情不甚了解,二少夫人嫁过来前有个全京城都知道的称呼,唤作木头美人,所有见过她的人都知道,李家长女李善窈美若天仙,却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放肆!”宋子慕将手里的茶盏重重放回桌上。
“奴婢没有乱说!”竹香慌忙跪下,“二公子可以派人去打听,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只是碍于镇国侯府还有您云威将军的威仪,无人敢议论罢了!而且我也见了柳姣姣几次,她也说过,二少夫人从小就是傻子,一直到去年夏天嫁给您之前,一直都是!”
她磕了几个头,向前跪走两步,离宋子慕更近些,急急道:“若之前只是街头传闻,那身边一起长大的表妹总不会看错,二少夫人之前的确痴傻,如今却是与常人无异,怕不是被什么妖魔鬼怪夺了舍?”
“奴婢听说,妖狐媚鬼最擅迷惑之术。”竹香又向前跪走两步,突然张开左手,掌心鲜血淋漓,细看好像是画了符咒一类的东西,“二公子快醒醒,不要再被她迷住了!”
她说着猛然向前一扑,想要将左手掌心按在宋子慕额头,却被他迅速躲过,她整个人扑了个空,收力不及撞翻了茶桌,茶壶里还滚烫的茶水浇在身上,发出凄惨的叫声。
“不知死活的贱婢!”宋子慕暴怒,抬脚将她踢翻在地,“来人!”
门外侍卫听到响动跑进来,见到屋内情景皆是大惊失色,连忙上去将竹香摁住,宋子慕见她被制住了,一声不吭迈步向外走。
竹香被几个侍卫死死按在地上,她奋力地抬起头,额头带血面目狰狞,叫声如鬼魅般凄厉:“竹香不会欺骗二公子,那妖女早就找好了下家!就在她的嫁妆箱子里!”
宋子慕脚步一顿,眼睛看向门口难得露出惊恐之色的修竹,沉声:“看好她。”
说罢,大踏步离开了别院。
***
今日是个好天气,李善窈心血来潮,指挥内院的丫鬟婆子把换季的衣服拿出来晒,从早上晒到晌午,等下午收回来的时候,暖烘烘都是太阳的味道
“这是锦云深新送来的几套,都是单薄的料子,适合夏天穿。”晴画捧着一摞衣服给她看,“全都浆洗好啦,小姐试试?”
白色圆领对襟窄袖衫,外罩鹅黄色半袖短衫,配艾绿色百褶裙,皆是轻薄飘逸的面料,穿在身上凉爽透气。
换好衣服,李善窈满意地对着镜子左照右照,觉得这身衣服很减龄,自己看起来像个少女。
她兴冲冲的提起裙摆往外跑,与刚进门的宋子慕撞个正着。
“跑什么?”宋子慕扶住她,眼底闪过一抹惊艳,“这身衣服倒是从未见过。”
“是锦云深新送来的,我正要穿着去门口迎接夫君,夫君就回来了。”窈窈说着转了个圈,“好看吗?”
宋将军点头点的真心实意:“好看。”
“夫君买了什么?”窈窈看到他手里提了一个小竹篮。
他掀开篮盖给她看:“太子殿下给的樱桃。”
“现在就有樱桃了呀。”窈窈很喜欢吃樱桃。
“嗯,这是樱桃园成熟的第一批,总共数量不多,姑母让我尝尝鲜。”宋子慕把小竹篮交给花影让她去洗干净,“我没舍得吃,带回来给你。”
“那等咱们家的樱桃成熟了,也给姑姑送去!”窈窈拉他进屋,拿了宽松的长袍给他更衣,却敏锐地发现飞鱼服衣角处有处暗色污渍,像是——血?
宋子慕也看见了,那应该是今日不小心沾到的竹香的血:“那是血。”
窈窈手一抖,急急扒开他衣服看:“夫君受伤了?”
“没有,厨房今日杀鸡,不小心甩到的。”
“说话大喘气,吓我一跳!”窈窈松了口气,重新给他把衣服整理好,顺便把换下来的衣服交给端了樱桃进来的花影,“送去后院洗了吧,衣角那里仔细搓搓。”
“是。”花影放下樱桃,接了衣服又出去了,晴画也跟着一起出去,在门口守着。
窈窈倒了杯水给宋子慕,又拿起一颗樱桃喂给他:“太子殿下今日去了龙骧卫?”
“嗯,有些事情要当面商议。”
“哦。”窈窈没多问,只觉得这樱桃味道当真不错,没有酸头,又甜又脆,她忍不住吃了一个又一个。
“过几日就到姑母生辰了,太子殿下说今年生辰还是与往年一样在府里过,还说要你也去。”宋子慕把她额前一绺乱发别到耳后,“应是会去很多女眷,苏小姐跟左小姐都去。”
窈窈点头笑,调皮地把吐出来的樱桃核弹到小碗里,发出叮当一声:“好呀,我去!”
“窈窈今日做什么了?”
“今日天气好,我把衣服啊被子啊都翻出来晒了晒,蓬松松软乎乎,可舒服呢!”她拉着他去卧房看衣柜里晒过的衣服,“你闻闻,都是阳光的味道。”
宋子慕看她打开衣柜,一柜子花花绿绿的衣服最下面,是一个做工不算精致的红木箱子,红的扎眼。
那是窈窈的嫁妆,亦是今日竹香说的秘密。
他努力压下心头疑惑,控制自己不去看,伸手去捏她耳垂的小红痣,窈窈被捏的痛了,缩缩脖子疑惑道:“夫君有心事?”
“没有!”
“否定得那么快,一定是有。”她按住他的手,“轻一些,疼……”
两人在一起久了,总会了解对方一些习惯,比如宋将军总是喜欢捏她的耳垂,高兴的时候,不高兴的时候,或者如现在这般紧张焦虑的时候,李善窈本就是个敏感细腻的性子,宋子慕刚刚进来她就觉得不对劲,这会儿捏上了她的耳垂,更是确定了这一点。
宋子慕低头望着她:“没什么,想吃樱桃了。”
“那就吃呀。”窈窈把手里的樱桃捧给他,小酒窝笑得甜甜,“都给你。”
“不是这个。”他别扭的样子像个小朋友,说出的话却是没羞没臊,“我要吃窈窈的小樱桃。”
窈窈的脸一下红到脖子根:“大、大白天说什么呢!”
他不说话,拉着她衣角,眼神执拗而炙热。
他是驰骋沙场的常胜将军,却是这场感情里绝对的弱者,患得患失,终日惶惶,一点风吹草动便会方寸大乱,做出失去理智的傻事。
窈窈被他盯着,脸红的倒是真像个熟透的樱桃,她小声嘀咕了几句,拉他坐在床上,自己站在对面低头解衣服:“若是夫君吃了就会开心,那、那就给夫君。”
胭脂色的小樱桃,在雪白雪白的团子上颤啊颤,散发着属于窈窈的馨香,宋子慕想也不想,一口咬上去。
窈窈被他咬的呜咽一声,接着温柔地抱住他,小手抚上他僵硬的脊背,“乖啊,怎么就闹脾气了呢。”
“窈窈是我的。”
“嗯,是你的。”
“谁也抢不走。”
“嗯,谁也抢不走。”
“这辈子都是我一个人的。”
“好。”
“下辈子也是!”
“嗯,下辈子也是。”
她柔声细语的回答抚慰了将军焦躁不安的心,冷静下来的他看着亮晶晶微肿的小樱桃,把脸埋在那里不肯起来:“疼吗?”
“哼,你说呢?”
见他恢复正常了,窈窈板着脸叉起腰想要好好批评一下他这种说来就来的臭脾气,谁知话还没说出口,肚子倒是先咕噜噜叫了好大一声,耍赖趴在她胸前的宋子慕忍不住笑出声:“窈窈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