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错未婚夫之后——蓝艾草
时间:2022-07-01 07:07:05

  他一把年纪,足有三十多岁,胡子拉茬也不怕寒碜,竟敢以言语调戏。
  沈肇肚里窝火,还未冲至那人近前,却见陆微手腕一抖,软剑如同灵蛇一般在那无耻的官兵脖子上游走,刚刚还出言不逊的那名官兵脑袋便从脖子上搬了家,血如泉涌,冲天而起,一颗大好头颅滚落在地,表情还保持着震惊的样子,眼睛瞪得溜圆死不瞑目。
  朱实的三魂都差点震出窍——小丫头原来深藏不漏?!
  沈大人这是从哪里寻找来的小丫环?!
  沈肇更没料到陆微平日脾气乖顺绵软,说话细声细气,惹毛了如斯恐怖,他悬着的心忽然间落回了肚里,想来陆女侠这些年应当过得不错。
  其余官兵皆惊呆了,指向流民的刀*枪不觉收敛,不过愣神的功夫,流民已经窥得生机,跌跌撞撞四散逃命。
  “你们是哪里冒出来的?竟敢滥杀官兵,还不束手就擒!”带兵的百户暴喝,也顾不上再砍杀流民,招呼手下兵卒来抓几人。
  可惜这一行无人回答,只见官就砍,就兵就杀,趁机搭救刀斧之下的流民,已经接连砍翻好几名官兵,一时情势大转。
  陆微的软剑及时架住了一名官兵的陌刀,而陌刀下自以为必死无疑的少年未曾等到疼痛降临,再睁开眼睛之时发现天降少女,手中软剑被陌刀力压,双刃距离他面庞一掌之距,不过是延缓了死亡时间。
  他此时倒卧黄土,连眼皮子都不敢眨一下,眼睁睁看着软剑从陌刀上游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不得了。
  少年眼珠子一动不敢动,时间过得仿佛极慢,却不过是眨眼之间,他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脏咚的一声重重跳了一下,未及跳第二下,少女的剑尖已切断了握着陌刀的手腕,耳边高亢的惨叫声刺得耳膜生疼,砸下来的陌刀在差点贴上他面皮的瞬间被软剑挑开,一道轻柔的声音问:“小兄弟,你没事儿吧?”
  少年双目呆直,灵魂归窍,浑身发软,下意识仰头去瞧,马上的少女伸出纤细柔软的手:“小兄弟快起来!”
  他下意识握住了这只手,少女干燥温暖的皮肤将他唤回人间,他后知后觉才想起来——他到底有多少日子未曾洗过手了?
  然而为时已晚,少女已经将他拉了起来,松开手往前冲去,一句细细的叮嘱萦绕耳边:“小兄弟快逃命吧。”
  同村的夏彪冲过来拍了他一巴掌:“忠哥儿,发什么愣啊?”拉着他飞跑逃走。
  夏忠在逃命的间隙最后回头瞧了一眼,少女提剑冲向官兵,纤瘦的腰身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处于困囚之地的流民窥见生机,如被困罗网的游鱼,有人施以援手割开几道口子,霎时没命的四散奔逃,眨眼间逃走大半。
  城头之上,负责巡防的官兵起先还在看热闹,谁知很快便有十几名官兵丧命。尤其当间一名使剑的女子,被数名官兵围攻,却立于马背之上,剑光所过之处,头颅滚滚,肢体飞断,鲜血横流,令人胆寒。
  场中这帮官兵杀小民百姓顺手至极,轮到自己被收割也终于知道爱惜性命,眼见得同伴丧命,终有怯战后退之意,甚至还有人向城内寻求救援,大声喊话。
  城头之上原本抱臂观战取乐的官兵们没想到变故突起,一边大喊:“有匪徒杀人啦……”一边迅速派人向上官请示剿匪。
  沈肇:“……”
  朱实:“……”
  两人皆是正经的科举出身,天子门生朝廷命官,谁料还有被称为“匪徒”的一天。
  城内官兵开始集结,流民已经四散奔逃,向黑夜更深的地方流窜而去,几人也有不同程度的轻伤,沈肇当即立断招呼众人:“撤!”
  身后官兵眼见得几人要逃,紧随其后追了上去,却因夜色太深援军未至而踌躇不前,错失良机。
  众人一气奔出数里,听得水声便知临河,骑马再行片刻,在河边下马歇息,拾柴点火。幸得陆微出门行走的习惯,随身带着上好的金创药粉,可解燃眉之急。
  护卫们互相清理包扎伤口,沈肇未曾受伤,反是朱实胳膊上被划了一道口子,伤口虽不深,但他忍了一路也疼得够呛,下马之后便哼哼唧唧,叫个不住:“疼死了……”
  待得陆微见到伤口,发现长约一掌深约合她一个指节,对这位公子哥儿佩服之极:“朱大人,您这么怕疼,方才为何还非要跟我们冲过去救人?”
  朱合别别扭扭不肯说,但陆微一把药粉洒下去,他伤口处如同涂了一层辣椒面儿,疼得差点失去理智,眼珠子都要暴出来,心里话脱口而出:“你们都冲出去救人,我若不去,岂非大失面子?”
  陆微“噗”的一声笑出来,只觉得朱大人虽然一路派头十足,爱面子胜于爱自己的性命,但肯冲出去救流民也算是年轻热血,在他惊觉失言恼怒的瞪视之下,她口不应心的安慰:“朱大人真爱开玩笑,分明不耻于梁有道滥杀无辜的不义之举,却来哄我,当真是高风亮节!”
  沈肇:“……”
  她这是……在哄朱实开心?
  疼痛是暂时的,片刻之后也不知道是疼麻了还是药效上来了,只觉得伤口处热热的,反而有点发木。朱实侧过头,感受到少女低头替他包扎伤口,气息指过他胳膊上的皮肤,反而不似往日急吼吼要挖墙角的样子,矜持的点头:“我等为官,便要为天下黎明百姓谋福祉,你知道本官是开玩笑便好。”
  沈肇深恨自己未曾受伤,不惜拆台:“朱大人方才疼的鬼哭狼嚎,难道也是开玩笑?”
  朱实:“……”
  姓沈的自从进入大理寺,数年如一日的惹人生厌。
  待得天色拂晓,几人回营地与胡常存会合。
  胡常存等了半夜,生怕他们有所闪失,待得见到众人安全归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回肚里。
  厨娘埋锅造饭,众人换下带血的衣裳烧毁掩埋,侍卫们去休息,沈朱胡三人重新商议对策,外加一个旁听的陆微。
  自陆微在宁城外出手杀人,又替朱实包扎了伤口,还替他解围,朱大人对她的态度陡然转变,不似过去般视她如可赠送可买卖的小玩意儿,竟还带了几分敬重,体贴道:“微儿姑娘也累了一夜,不如先去歇着?”
  陆微站在沈肇身后,婉拒了他的好意:“多谢朱大人,我家大人未曾休息,做丫环的怎好提前去歇息?”实则想听听他们下一步的打算。
  朱实感叹:“微儿姑娘不知,沈少卿出了名的不近人情,跟着这样的主子,也是辛苦你了。”
  沈肇恨不得找根线缝上这货的嘴巴,只能板着一张冷脸道:“朱大人再扯不相干的事,就不必再商议了,大家各自散伙算了。”
  “大人息怒。”胡常存连忙出来和稀泥:“朱大人说说怎么办吧?”
  经过昨晚一事,众人心中对梁有道的认识更上一层楼,在宁州城盘上行事,更不敢轻忽了。
  作者有话说:
  二十一号入V,入V当日三更,并有小红包掉落。
  还有两章公共章节就要正式入V了,写的太卡了,更新不及时,本章掉落小红包以示歉意,晚安。感谢在2022-03-16 23:53:52~2022-03-18 21:11: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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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州牧府里,梁有道大半夜被手下吵醒,一肚子火气:“怎么回事?”
  幕僚庄无为上前禀明城外发生的事情,一脸焦色:“城外的流民死的死逃的逃,原也不足虑。只是……冲出来救人的不知道是哪方人马,派人出去寻,大半夜一时也难察其踪,这才不得已吵醒了大人,还请大人定夺。”
  梁有道盘踞宁州多年,在先帝手下日子过得滋润快活,君臣相得,但新帝登基之后他也曾回京,感受却已大为不同。
  新帝倒也不曾说过什么,且待老臣子一如既往的宽厚,连赏赐也比照着先帝朝的来,言语之间对朝中老臣也颇为敬重,但不知为何,梁有道内心总有些不安,大约还是生疏之故。
  他也曾派人打听过新帝的脾气秉性,但所获不多,只得时常派人往京中送礼,探听消息。
  “也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匪徒作乱,抓到之后定斩不饶。”
  梁有道不怕宁州地盘上的百姓作乱,怕只怕消息传回京里去,徒生波澜:“都警醒着些,按照时间算,京里派的人也快到了。”
  当夜,宁城派出几路人马四下查探,但遇道旁逃命的流民皆痛下杀手。不过梁州牧在宁州一手遮天,手底下的兵只知有州牧而不知有天子,平日横行霸道惯了,自不觉得行事有多狂悖残忍,更不觉得那突然冒出来救了灾民的一行人有何可怕之处,半夜出来胡乱转一圈,各个人困马乏,对上官抱怨不已。
  “那帮贼人冲出来虚晃一枪,生怕被咱们兄弟捉住,恐怕连夜跑出宁州了,难道还会留在本地束手就擒不成?”
  “大人真是胆小,在宁州地界上,谁人不知咱们州牧大人,这些人恐怕早吓破了胆子,钻回老鼠洞里去了。”
  “大半夜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哥几个不如回去休息?”
  巡查的数队人马皆作如是想,皆在宁城左近胡乱转悠一个时辰便打道回府。
  天亮之后,梁有道听下面人来报,说是那帮贼人自知惹上了官府,已经连夜离开了宁州。
  他久居高位,难免有些骄狂自大,打着哈欠吩咐下去:“些许小事,扰人清梦,往后遇事不必大惊小怪,在宁州地界上,谁还敢找老夫的麻烦不成?”
  庄无为跟着梁有道多年,凡事养成了替主君考虑的谨慎性子,还是有些不放心:“大人,要不……别把人全撤回来,留两队暗中查访可好?”
  “庄先生的胆子是越来越小了,还是全撤回来吧。”
  正午时分,手下来报,宫中派出的宣谕使进城,请梁有道备香案接旨。
  梁有道收拾齐备迎出来,发现这次朝廷竟然派了两个小年轻,打头的是大理寺少卿沈肇,他曾有过一面之缘。
  新帝登基之后他进宫晋见,在百官列队之中发现少年郎姿容出众,下朝之后问过交好的官员:“家中未婚女儿好几个,想挑个可心的女婿,方才打眼一瞧,站在大理寺卿身后的那位少年郎是谁家孩子?”
  相熟的官员笑道:“老大人好眼光,那位是沈阁老继室生的儿子,别瞧着年纪轻轻,连先帝都赞过他的学问,为人也正派,做女婿倒是不错。”
  另外一位竟然是朱驸马宠爱的孙儿,上次更是在朱府见过一面。待得叩头接旨,一颗心便落回了肚里。
  皇帝的旨意上说明两人前来宁州查实吴江知府陆安之渎职之罪,着令地方配合而已,并无别事。
  梁有道起身之后便亲热的笑道:“真没想到陛下此次派了沈大人跟朱七郎前来,倒是难得来宁州,老夫今日定要让家里那帮不成器的来见见京里面的少年英才,也好向两位讨教讨教。”
  沈肇在外一贯公事公办,客气道:“梁大人谬赞,下官不敢当。”
  相比之下,朱实倒与梁有道还熟悉三分,笑道:“祖父常说我最不成器,正该出门历练历练,梁大人教子有方,听说府上几位公子可都有官职在身,更别说府上的小郎君们,定然也是学有所成,您老这番话可羞煞我了。”
  梁有道朗声大笑,指着他打趣:“上次在你祖父处就发现你这孩子最是聪慧,没想到几年不见,越发伶俐了。两位小大人快快请进,府上备了薄酒,招待不周。”
  他打眼一瞧,两位年轻官员前来宁州办案,竟还带着丫环婆子,侍卫各自带了两人,行李却有好几车,也不知是出公差还是出门来玩的。
  沈肇与朱实跟着梁有道去赴接风宴,侍卫随侍在侧,而陆微跟朱实的丫环婆子则一起被安排在州牧府一处僻静的院落里,收拾行李。
  州牧府待客甚是周到,她们住进客房之后,自有丫环婆子送来洗漱的热水跟午饭过来,还陪在旁边殷勤道:“几位姑娘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奴婢们还有一把子力气。”
  朱实的两名丫环,一位唤青娥的笑道:“我们姐妹也是郎君们身边的使唤丫头,大家都是奴婢,不必如此客气。”
  另一位唤红叶的给梁府几名仆从塞了荷包,才将梁府下人打发走。
  陆微怀疑沈大人平日都不怎么打赏后院的丫环婆子,不然为何连半点准备也没有。她出门之时,身上银子倒带了不少,可惜没准备赏人的荷包。
  青娥红叶见她傻愣愣的模样,连赏人都不懂,更加不明白自家公子犯的什么毛病,三翻五次往她身边凑。不过她们也不好嘲笑陆微不懂礼节,便好奇问道:“姑娘……以前没在后宅侍候过?”
  说这位微儿姑娘是粗使丫头吧,可她平日在沈大人面前的模样倒又不像,久做粗活的丫头们在主子面前无不战战兢兢,她与沈大人说话无比自然,沈大人注视着她的目光倒透着些说不出的亲昵,她们起先还猜测过这位说不定是沈大人的通房丫头,凭姿色上位。
  可再细瞧却又不像,众人一路同行,她们倒是侍候郎君贴身之事,可微儿姑娘起居皆不与沈大人同在一处,连沈大人贴身之事都是护卫在做,真是瞧不透二人的关系。
  陆微教行家瞧破行藏,连忙掩饰:“两位姐姐有所不知,我最近才做丫环,郎君临出门才挑了上来侍候,哪里懂侍候人,还要向两位姐姐请教呢。”
  青娥与红叶见她说得可怜,问及身世听说是好人家的女儿,近来家中遭了变故才做了沈少卿的丫环,想来家境不错,难得她跌落尘泥竟也全无傲气,还懂得虚心求教,当即传授职业心得。
  陆微长这么大,都不知侍候人还有这么多门道,只听得头大如斗,又不好走开。好不容易天色全黑,沈肇与朱实醉醺醺互相搀扶着被梁府下人送回来,当日的教学课才算结束。
  青娥与红叶极为自然的上前去,一左一右扶住了朱实,并且用鼓励的目光看着她。
  陆微:“……”
  先生太热心,还想当场验收教学成亲,陆微硬着头皮上前去,扶住了左右摇晃的沈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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