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林惊呆了。
一阵寒意爬上脊椎骨,叫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的鼻子忽然一阵阵发酸,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她扑上去,抱住了烟云过,声音都在发颤:“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
“为什么?问问你的好母亲为什么!”烟云过说话的口吻几近癫狂,他伸出手想推开牧林,可另一只手却死死地摁住了这只手,好像两个灵魂在撕扯争斗。
他的□□而剧烈,每一下都像是破了的鼓,呼哧呼哧,粗哑沉重。
自我斗争了一会儿,他终于松开了手,颓废地往河岸上一靠,绝望地闭上眼:“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反了天了还!居然叫她走!
她找到这里容易吗?
牧林非常生气,再次扑上去,把人直接搂在怀里:“不走,除非你跟我一起走!”
烟云过没动,身体却在剧烈地颤抖着。
他的眼神变得陌生而模糊,他的表情忽而狰狞忽而邪佞,亦正亦邪,又痛又爽。
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复杂的感觉,而牧林看在眼里,只觉得窒息,觉得心痛。
她不明白,好好的怎么忽然会变成这样。
只能强行用降缚草把烟云过捆了起来,起码他不再伤害自己了,她才能好受一点。
她催动体内的灵力,又是给他种花种草地止血疗伤,又是给他细心周到地清洗按摩。
等他的身体终于恢复完好的时候,她体内的灵力也消耗一空,疲惫地瘫在了烟云过身侧:“你有什么心事就跟我说,我不会坐视不理的。”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烟云过又重复了一遍他的逐客令。
牧林很生气。
从水里站起来,收了降缚草,扭头就走。
刚走几步,又不甘心,转身跳回水里,抱住烟云过,狠狠亲了上去。
唇齿相依的瞬间,烟云过剧烈挣扎起来,他甚至用牙去咬牧林的舌头,直到那腥甜的血液在口腔里蔓延开来,他才如同被雷劈了一下,愣怔在了那里。
他停顿了片刻,忽然绝望地放弃了抵抗,舌尖一卷,将血液的气息全部吞下,随后紧紧地箍住了牧林,一转攻守之势。
“是你逼我的,牧林!”烟云过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疯狂过,在水里,在岸边,在石壁旁,在石头上,在那凹凸不平的地面上……
他知道,牧林肯定受伤了,那地上都是小石子,那石头特别硌人,那石壁虽然可以支撑她的身体,却让她更加无处安放,只能紧紧地攀住他的脖子。
到最后,他不忍心继续了,只能狠心推开她:“你走,走得越远越好!”
“如果我说我偏不呢?”牧林将从他身上汲取的力量转移到每一个伤口,很快又是一个毫发无损的健康的人了。
她陪着他一起滚落水中,在水里,继续把疯狂的报复欲释放。
到最后,他终于泄了气,像生无可恋的咸鱼,趴在了她肩上。
“你不应该来找我。”他的声音依旧在发颤,吐气如丝,像个即将干死的鱼。
牧林轻轻抚摸着他已经看不出伤口的后背,叹了口气:“谁叫我没出息,见不到你就心里发慌。”
也许,这份慌乱,就是她真正在意他的开始吧?
她不清楚。
她只知道,他索要的每一下,看似是报复,实际上,是浓烈到呛人的感情在喷薄宣泄。
她不明白他的这份感情到底是爱还是恨,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爱也好,恨也罢,她已经深陷其中,不想挣脱了。
如果是恨,那就恨死她吧。
如果是爱,那就爱死她吧。
怎样都好,别离开她的视线就好。
她在山洞里陪了烟云过整整七天七夜。
饿了渴了,都是虎妞出去觅食,不是找几只山鸡野兔,就是拖一整枝的果子回来。
像个勤勤恳恳的保姆。
牧林非常愧疚,决定回去后好好补偿一下虎妞。
不过,眼下她最需要弥补的,还是这个胃口越来越大,姿势越来越疯狂的金发美男子。
离开山洞的时候是白天,烟云过抬手当着头顶的阳光,忽然问了一句:“我怀了吗?”
“没有。”牧林不想在这个时候孕育生命,两个失了智的疯子,不合适。
尤其是他们索要彼此的时候,更多的时候是在辱骂对方。
他骂她是个永不知足的贪婪鬼。
她骂他是个花样百出的变态。
这种状态下孕育的生命,很有可能是个魔鬼,还是算了。
烟云过显然有点不开心:“我想怀。”
“那就回去。”牧林牵着他的手,恍惚还能看到七天前刚找着他时,那血肉模糊的样子。
心里一阵阵发紧,她下意识握紧了烟云过的手:“跟我回家。”
“如果你只是可怜我,那就松手。”烟云过忽然低头看着她,表情严肃,态度坚决。
牧林无语至极,反手掐了他一把:“有完没完?我不可怜你,我只想草哭你!”
“胡说八道,哭的明明是你!”烟云过嗤笑一声,视线在她脖子上划过,那里全是吻痕,深的浅的,浓艳的,素淡的。
每一口,都是不一样的心思。
也许是爱,也许是恨,也许……都有。
牧林笑了:“你没哭?彼此彼此。”
他的脖子上也没好哪去,他咬她,她就咬回去咯。
公平!
烟云过终于还是放弃了坚持:“我跟你走。”
“好。”牧林露出略显疲惫的笑,再不走,她也吃不消了。
他太能折腾了。
这还是没学会召唤灵植的时候,要是学会了……
牧林后背发凉。
忽然不想教他了。
教他干什么?
变着法子让她求放过?
算了吧,她还想下床做点别的事,谢谢。
两人回来的时候,慕枫显然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烟云过居然还是被牧林带回来了。
在众人嘘寒问暖的关怀声里,慕枫默默选择了离开。
回到地下室,他给一个备注为“未知”的账号发去了消息:抱歉,我没能力阻止他们在一起。
【未知】:那就找机会,带他到下面实验室来,重新改写。
【慕枫】:明白。
*
距离末世爆发一整个月的这天早上,牧林从烟云过怀里钻出来,摸了摸他的肚子:“我把娃娃种进去了,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烟云过的指尖缠绕着她的头发,一圈一圈地把玩。
牧林趴回他身上:“那走,去冲个澡,一身汗。”
冲澡也不是那么好冲的,因为烟云过有点变态。
他磨着牧林,用降缚草把他自己吊在了墙壁上:“来,非礼我,我会哭着喊着求放过,你不要心慈手软,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牧林哭笑不得,这人真的很奇葩哎。
动不动就要角色扮演。
明明刚刚才扮演了山大王和被抢走的压寨夫人。
现在又要扮演什么?
女土匪和落难的文弱书生?
有趣!
那就等着吧,小闷骚!
等她非礼完,太阳都晒P股了!
牧林忙冲了冲,换上一套宽松的冰丝连衣裙,出去了。
今天天气很好,她在别墅外面种的小树林已经长到一米多高了,她得趁着太阳好,多用灵力催一催。
不过,她才准备打开院门,就听慕枫在身后喊她:“少主,我这边有个研究员感冒发烧请假了,可以过来帮我打个下手吗?”
牧林忙着催生树木呢,没有功夫,一口回绝了。
慕枫便转身,笑着向烟云过发出了邀约:“那你可以帮我打个下手吗?你要是不愿意也没事,毕竟你是少主的人,没有少主的命令,你不能擅自行动。”
这话触雷了,不偏不倚,触在了烟云过的雷区。
他冷笑一声,扭头就往地下室走去:“没那么麻烦,要做什么,说吧。”
慕枫得逞地笑了:“很简单,帮我记录一些数据就好,走吧。”他打开实验室的门,没有注意到跟进来了一只雪白的猫团子。
等他招呼手下用□□把烟云过放倒的一瞬间,小白猫就给地面上的虎妞发出了感应信号。
虎妞原本守在牧林旁边在打盹,此刻却忽然惊醒,警惕地看着地面,发出一声紧张的虎啸。
牧林跟她心意相通,一听就知道她的意思——地底下有情况。
她便丢下这里没催化结束的树木,匆忙赶回了别墅里。
而此时,烟云过已经被固定在了一台可以调整角度的电击椅子上,身上被各种各样的管子连着,周围摆满了数据检测仪器。
就在慕枫调好了各项基础数据,准备对烟云过动手脚的时候,牧林忽然踹开了大门,进来了。
她看着一脸惊慌的慕枫,再看看那些做贼心虚的实验员,忽然一阵烦躁。
降缚草唰唰唰地往外丢,片刻后,只剩慕枫,还在那里奋力挣扎着。
牧林走过来,将烟云过解开,随后架住他的胳膊,把他往门外搀去。
在她身后,慕枫提出了疑问:“少主,你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她和烟云过,已经心意相通到这个程度了?
连对方陷入危险都能第一时间感知到?
牧林看了眼躲在角落里的猫团子,准备演一出戏:“怎么知道的?心有灵犀都不懂?”
慕枫有些挫败地笑笑:“好,是我疏忽了,原来少主已经对他情根深种了吗?”
“不然呢?”牧林反问一句,见慕枫无话可说,这才把烟云过扶了上去。
到了卧室,她才脱了烟云过的鞋子准备去开空调,就被烟云过忽然扯住了手,拉到了怀里,倒在了他身上。
“你刚说的是真的吗?”烟云过非常期待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没昏迷?”牧林却更惊讶,□□居然对烟云过无效?
烟云过无奈地笑笑:“没昏迷,不过我还是配合着昏迷了一下,我就想看看,他到底要对我做什么?”
第34章 强取豪夺(一更)
牧林有些怀疑慕枫了。
从烟云过提供的信息来看,慕枫显然知道些什么,故意不告诉她。
加上那天晚上慕枫居然把烟云过一个人扔在了外面,牧林更是对慕枫多有不满。
以至于她都把烟云过扶上楼去了,也没有松开那些降缚草。
因为离得近,所以这些降缚草依旧在她的控制范围之内,她生气,气得还不轻,就一直维持着降缚草的作用,一直到晚上。
等烟云过睡下了,她才换下睡衣,穿上衬衫和西裤,去了地下实验室。
她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扒拉着试验台上的器具,沉默不语。
慕枫被吊了一天,四肢有点麻了,不过他没有求饶,一副铁骨铮铮的样子,格外的叫人生气。
牧林打了个响指,把他挪近些,穿肠草伺候。
那草从慕枫嘴巴里长出来的瞬间,慕枫就痛得五官扭曲,险些叫出声来。
不过,严苛的军事训练,早就练就了他异于常人的忍耐力,他居然不喊不叫,一直撑到那穿肠草长到十厘米的长度。
“呵,你可真是个狠人。慕枫,你当初言之凿凿要跟我共享权限的时候,是不是就在算计我了?其实你共享权限是假,入侵我的手环随时监控我才是真吧?”牧林就算再不情愿承认,也意识到自己是被利用了。
被慕枫,被牧天阁,被这个实验室所有的人。
不光是她,还有烟云过,那个宁可自己躲起来自残自伤的傻子。
她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要去折磨一个不相干的人?
烟云过犯了什么错,要遭受这种非人的对待?
她很快得到了答案,在穿肠草朝着十一厘米长去的时候,慕枫终于撑不住了,求饶。
“我说,我说,你快收手,求你了!”慕枫已经痛到面色惨白浑身战栗,冷汗如瀑,把他脚下的地板都打湿了。
牧林止住了穿肠草的长势,神色冷漠:“说!”
“少主……元帅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你。你在昏迷的那段时间,被雪停云做了手脚,脑电波被分离,丢失了其中的一半,我这么说你可能没法理解,我换个说法,你的灵魂被撕裂了,一分为二,一半保留了理智和警惕性,一半却失去了理智只懂花痴。这是雪停云故意这样做的,就为了彻底毁掉你的人生。等元帅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你的另一半不见了。元帅这些年为了找回完整的你,不得不以牧氏的所有科研发明的署名权为代价,交换了一个人来做实验……”
牧林忽然握紧了拳头:“这个人就是烟云过?”
“是……是的。不过,实验失败了,烟云过自主意识过剩,无法被撕裂,最后只能转换思路,在他的基因里刻下保护你的本能,只要他出现在你身边,就会很快检测到你需要什么,并不惜一切代价满足你成全你。所以他其实是一个失败的试验品,被二次利用了而已……”
“这一切,都是我妈参与的?授权的?”牧林有点窒息。
为什么要这样做?
自己的女儿是人,别人的儿子就不是人了吗?
太过分了吧?
慕枫呕出一大口鲜血,神智开始模糊:“是……是的……”
“那她现在在哪里?”牧林忽然站了起来,打了个响指,穿肠草再次扭动起来。
可就在慕枫即将崩溃供出牧天阁的位置时,右后方一个被降缚草困住的实验员忽然喊了一声:“慕枫,你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