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随口一说竟然让沈砚之这狗东西给坑了，整个人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
她死死拽住沈砚之的胳膊：“卧槽，你别赶鸭子上架啊，前几天不是还说好好合作？怎么现在还不顾合作方意愿强制执行，亏我把你当兄弟！”
沈砚之有些粗糙的手指覆在了她柔软的唇上，她立刻闭上了嘴，两颊有些发烫。
她恶狠狠的瞪向沈砚之，对上他那双幽黑好似深井的瞳仁，心中的怒火瞬间沉静下来。
他的眼神深情且认真，让人辨不清真假却又下意识想要相信他。
“放心念念，交给我就好。”
第8章 舞池如战场
余念战战兢兢的被沈砚之架到了空旷的舞池中央，感受着铺天盖探究和好奇的目光，觉得四肢都快不听使唤了，只有那双脚趾还有知觉。
它正在自己的岗位上兢兢业业的劳动着，按照它工作的效率来看，余念今晚就能住上这座靠脚趾抠出来的秦始皇陵。
“沈……砚之，你可真不是人，哪有这么坑人的……”她的声音染上一丝颤抖，一半是因为羞怯，另一半则是因为生气，落入沈砚之的耳中则更像是近似讨好的撒娇。
“别怕，有我在。”沈砚之笑道。
这一刻的他眼中好像没了那些算计和勾心斗角，和平时看起来有些不同，脸上虽然只是淡淡的笑意，但却比平时要纯粹的多。
余念见他信誓旦旦的样子，暂且决定放他一马，略微僵硬发抖的身子也渐渐舒缓下来，沈砚之的示意下，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长舒一口气，眼神坚定地看着沈砚之，颇有几分舍生赴死的意味：“来吧！”
沈砚之被她的表情逗乐了，笑意更甚。
他的左脚前踏一步，余念的右脚立刻后撤一步。
“没错，就是这样。”
余念全神贯注地盯着脚下，听从着沈砚之口中的指令。
虽然她本人没有学过跳舞，但是原主的记忆中是有学习跳舞片段的，这其实并不算她第一次接触华尔兹。
只是她的惯性思维，让她不断地暗示自己还是从前那个跳舞废物。所以在还没开始前，余念心里就下意识先打起了退堂鼓。
摆脱了最初的僵硬与生疏，加上接连踩了沈砚之好几脚之后，余念的舞步总算是熟练了许多。
沈砚之看着她微蹙的眉头，以及忐忑不安又格外专注的面庞，听着她小声重复的“1234”，心里好像被一抹清风吹拂，驱散了他长久以来的阴霾。
他的脑中蓦然浮现起前世的记忆。
同样也是在傅家的宴会上，余念想让他同她跳一支舞。但是明明应该讨好她的沈砚之那一刻却还是拒绝了。
他看着傅如安的从容自信、司玥飞扬的裙摆，只觉得聚光灯下的他们就像太阳一样刺眼，让他不敢靠近。
他们从来都是被老天爷所偏爱的那一群人，不需要花费多大的气力，就能轻轻松松的得到一切想要的东西。
而他自己，则像是生活在阴影中奋力求生的灰毛老鼠，拼尽全力地挣扎着，利用着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和事，只是为了让自己这个私生子可以得到其他人的认可。
但是到头来，所有的努力终究化为灰烬，葬送在那一场大火之中。
他有些失神，一个不慎踩到了余念的脚。
“卧槽，沈砚之你是故意的吧！”余念吃痛，精致的小脸皱成一团，也将沈砚之的思绪唤了回来。
她好像确实和前世不一样了，那样生动鲜活，鲜活得不像这个腐朽恶臭的世界中应该存在的人一样。
明明她也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人，却并没有因为这样戴上厚厚的伪装。
一颦一笑，都展露了她的所有情绪。
沈砚之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他的语气有多温柔，轻声说道：“抱歉，我走神了。”
余念刚深埋心底的火气噌的一下冒了出来，甚至愈烧愈烈，快要将她的理智蚕食。
好啊，坑她来跳舞就算了，说好放心让他教她跳舞，结果自己还走神了，这不就是借机故意踩她泄愤吗！
余念咬着牙，不怀好意的抬头瞟了瞟沈砚之这张俊美到人神共愤的脸庞，只可惜因为身高的原因只能看见他的下巴。
这个死亡角度看过去，也并不显得滑稽可笑。反而更是印证了他外貌上的无可挑剔。
不过余念看的多了，也就麻了。
她趁着沈砚之抬脚的时候，假装一个不慎跳错舞步，一脚踩了上去。
“哎呀，不好意思哦，我不是故意的。”余念夸张的说道。
沈砚之看着她这副样子，有些好笑。
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没想到心眼儿这么小，还真是睚眦必报啊！
兴许是夜晚的气氛很好，沈砚之竟然鬼使神差的也故意走错脚步，轻轻在余念的脚上蜻蜓点水一般掠过，挑衅道：“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的。”
余念瞬间炸了，什么围观的人群，什么丢脸不丢脸，统统被她抛诸脑后。
“沈砚之，你、完、了！”余念一字一顿狠狠说道：“再被你踩到一次，我就是你儿子！”
沈砚之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女生说出这样的话来，短暂的惊讶过后，被她挑起了斗志。
“你说的是真的？输了可别不认账。”
“笑话！我余念说一不二，我要是输不起，头剁下来给中国男足当球踢！”
沈砚之勾起唇角：“这可是你说的。”
于是原本欣赏着这四人翩翩舞姿的围观群众顿时愕然，只见司玥和傅如安从始至终都是那副赏心悦目的优雅，沈砚之和余念这边不过是眨了个眼的功夫，忽然就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两个人都不再去顾及什么节奏和步伐。
两个人交叠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余念的右脚向后躲，左脚又不停地向着沈砚之发起进攻。
沈砚之也是如此，只是即便这样滑稽可笑的样子，他做起来反倒是游刃有余赏心悦目，看上去要比余念轻松许多。
两个人的动静也引起了旁边傅如安还有司玥的注意，二人先是有些疑惑，随后有些慌乱着躲避着余念她们的误伤，就像落荒而逃的孔雀，丝毫没有了先前的高贵。
钢琴家很有眼力见，看清旁边的风波后，非但没有停止。反倒是立刻转变成另一首节奏轻快且激昂的曲子，配合着她们的步伐，就像上演的一出戏剧。
来来回回不过短暂的两分多分钟，本就手忙脚乱的余念就有些吃不消了，一个不慎，沈砚之的脚就要覆在她的脚上。
眼看着她快要落败，也来不及收回右脚，沈砚之的脚就在距离她脚面还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沈砚之收回左脚，明亮的眼眸让余念片刻失神：“你输了，念念。”
余念呆滞几秒回过神来，说时迟那时快一脚踩到了沈砚之的脚上，露出胜利者的姿态：“不，你输了。”
沈砚之瞪着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余念，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这是仗着自己的绅士风度，所以在耍赖？
余念得意洋洋地咧嘴笑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为了胜利，人有时候总得抛弃一些重要的东西。”
“比如说脸面，比如说……节操。”
她踮起脚凑到沈砚之面前，那张出尘绝艳的脸映入沈砚之的眼中，他的眼里只有她一人。
她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沈砚之的胸脯：“沈总你还是太年轻了，以后长点心哦。”
说罢，她转身就朝着休息区的座位走去，留给沈砚之一个自认为很帅的背影。
她拿了个冰淇淋坐回了刚才的位置，就听到之前那几个女生神情激动的在讨论着什么。
“妈呀，磕到了磕到了！沈总和司家小姐是真的呜呜呜呜！”
“没想到沈总这么宠妻，最后一脚我看就是故意放水的。”
“什么放水？明明是放海好吗！这就是真爱吗？慕了慕了。”
余念呆呆地坐在原地似乎是悟了些什么，手里的冰淇淋顿时不香了。
草！沈砚之这个狗贼，是故意输了趁机坐实宠妻人设吗？他的竞技体育精神在哪里！
小丑竟是她自己！
心情大好的沈砚之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余念对着他怒目而视，一双眼睛可以喷出火焰来。
“沈砚之你太让我失望了！”
“嗯？”
第9章 现在后悔还不晚
余念气冲冲地走到空旷的角落，找了个周围没人的位置坐了下来，摆明是不想理沈砚之。
沈砚之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知道余念是个小心眼的性格，懒得和她一般见识，坐在她旁边要了杯香槟。
“我的小祖宗，你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余念刚想斥责他这个心机boy，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她好像没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
于是余念挺直腰板，斜睨着他说道：“你没有体育精神，刚刚故意输了比赛。”
“总不能我赢了，你真的喊我爸爸吧？”沈砚之有点哭笑不得，只知道她的心眼儿比针尖还小，没想到她得了便宜还卖乖。
“算了，那就当这事没发生过，打假赛的感觉真是膈应。”余念闷闷的说道。
她嘴上这样说着，心里还纠结着被沈砚之利用着作秀的事情，手里的冰淇淋顿时也不香了。
虽然沈砚之之前就告诉过她，两个人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但这种掺杂着算计的感觉让她十分反感。
她胸口堵得发慌，只能叹了口气纾解心里的膈应。
“你要是真的这么讨厌我让着你，那明晚一起吃个饭，然后再和你比一场？”
沈砚之看她情绪突然低落下来，还以为她纠结着自己故意输给她这件事，于是向她提议道。
“算了，明天又没人看着，比了没意思。”
“嗯？”沈砚之哑然：“你还想要观众？”
余念一双杏眼瞪得老大，骂人的话到了嘴里又咽了回去，冷哼一声没再理他。
沈砚之这个人实在是太坏了，果然是为了作秀才表现得绅士大方，私底下就露出本来面目。
都怪她余念没有防人之心，又被他给装到了。
沈砚之快被她给弄懵了，余念的沉默在他的理解中算是默认了，现在生着闷气不说话，意思是真的想要观众？
不过是想要借着司家的势，所以才做了许多事情来讨她欢心，可他不知为什么，看着余念冷着脸不搭理他，他的心里没由来的涌上一股慌乱。
他还是第一次因为别人而产生这样的情绪。
“明天我喊几个朋友一起吃饭，吃完由他们见证我们的胜负，怎么样？”这是沈砚之能想到的最完美的解决办法。
余念自我开导了一番，此时情绪稳定了许多，没再纠结于这件事情，只是暗中将这次这事当成一场教训。
“明晚开始要直播了，最近晚上都没空出来。”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想去直播了？”
余念沉吟片刻，低声说道：“你那天在医院说的那番话，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打算靠自己的力量，强大到没有人可以控制我。”
“如果你想趁着年轻多加尝试，你可以挑个好点的剧本，然后作为演员出道。”
沈砚之替她分析道：“直播终究还是比不上进娱乐圈。”
“我又不会演戏，进什么娱乐圈哦。”余念将嘴上的冰淇淋奶油擦掉：“我直播打游戏，靠技术吃饭。”
“而且我不会直播很久，也许下个季度就有战队会找我签约了。”余念信心满满，嘴角噙着笑容，眼睛亮晶晶的，就像一颗流光溢彩的明珠，让人无法忽视。
“你的意思是想把打游戏当成主业？”沈砚之沉默了半晌，这才开口问道。
“是暂时的主业。”余念解释：“等我拿了大满贯就退役，回来继续读书。”
她这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实在是太过耀眼，像一团热烈的火焰，明明不是太阳、不是月亮，却靠着自己绽放炫目的光。
不只是光，她还有自己的温度。她的温度很暖，暖到靠近她的人快要随之融化，却又忍不住贪恋这抹温暖。
沈砚之有些晃神。
“司爷爷不会同意的。”沈砚之将今天晚上奇怪的心绪抛诸脑后：“我能感觉到他很喜欢你，以后有可能会将你培养成司家的接班人。”
“打游戏在他们老人家眼里，就是不务正业的事情，我觉得你倒不如歇了这门心思。”
沈砚之这番话，简直是在余念的雷区疯狂蹦迪，反复横跳，余念的脸“唰”的一下就垮了下来。
她严肃的看着沈砚之说道：“如果打游戏是不务正业，那为什么演员就不算呢？”
“电子竞技靠的是技术，演员靠的是演技，都是靠各自本事吃饭罢了，分什么高低贵贱？更何况，在百年前，现在听起来高贵的演员，也不过是戏子，那是最低级的职业。”
“电子竞技，胜者为王，我要是拿不了冠军，那就是废物；如果我拿了冠军，谁有资格来说我余念做的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余念噼里啪啦像炮仗一样，将这一大串话说出了口，说完之后心情好了许多。
沈砚之薄唇轻启，一方面感叹她这番年少轻狂的言论，另一方面心里又暗暗羡慕她这样的肆意洒脱，没有负担。
余念良久没有得到他的反馈，端坐着身子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是因为爷爷偏爱我，所以才想要和司家联姻。不过我们还没订婚，如果你现在后悔的话，还不算晚。”
沈砚之没有看她，余念想要透过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窥探他心中所想，只可惜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她无法看透他。
他许久没有出声。
余念虽然早就料到了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但依旧是不可避免的有些伤感。
她脸色苍白，有些勉强的对沈砚之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说道：“我知道了。”
说完，拿着手包站了起身准备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