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七也不甘示弱,一个翻身,又将郭志远压住,抬起拳头,就揍向他的脸颊。
宋云凝一声轻喝:“住手!若是再打,我就去请张公公了!”
卓七听见宋云凝提起张霖,这才住了手。
夏知恩连忙将他拉开,郭志远这才得以喘息。
卓七恶狠狠地看着郭志远,怒道:“你这疯狗!今日姑且放你一马,下次还敢动手,咱家扒了你的皮!”
说罢,气冲冲地走了。
少数几个看热闹的太监,此时也吃完了面,三三两两地走了。
宗良赶忙去扶郭志远,只见郭志远原本斯文的面颊上,多了好几处淤青,衣袖也被扯破了,看起来灰头土脸。
宋云凝见状,连忙掏出手帕,用凉水沾湿,递给郭志远,低声道:“赶快冷敷一下,不然明日会肿的。”
郭志远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夏知恩却帮他接过来,一把敷在他面上。
“你也真是的,何必与他动手!”
夏知恩见郭志远满身狼狈,忍不住数落道:“手帕固然重要,但哪有你的安危重要?她若知道你为了条帕子,被人打成这样,难道不会伤心?”
一提到“她”,郭志远面色颓然,与方才那血气冲顶的样子,判若两人。
夏知恩见郭志远神情恍惚,也不忍心多说他了,只得对宋云凝和宗良道:“志远丢的那条帕子,是他未婚妻赠的……如今两人天各一方,那帕子是唯一的念想了,所以才这般着急,给两位添麻烦了。”
宋云凝了然。
她低声道:“无妨,夏公公还是先带着郭公公回去处理伤势罢。”
夏知恩点了点头,拉着魂不守舍的郭志远走了。
宗良看着他们的背影,小声道:“没想到这郭志远,还是个情种啊……”
宋云凝没说什么,低下头,收拾桌面。
这郭志远虽然对她态度不善,但似乎也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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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后厨附近,有一个院落,专门用于安置厨子和杂役。
宋云凝也被安顿到了这里。
石大婶为宋云凝掌灯,将她送到一间厢房门口,道:“你便先住在这儿罢,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再叫我,我就在隔壁。”
石大婶古道热肠,宋云凝对她也很有好感,点了点头:“多谢石大婶。”
然后,她便接过了油灯,自己进了房间。
这房间与学士府自然是没得比,里面陈设简单,唯有两张床榻,一张简易的桌子,和放脸盆的木架子,但好在还算干净。
虽然是双人房,但目前只有她一人入住,也算是得了间大屋子。
宋云凝这几日为了王博的事,四处奔波,去了诏狱之后,又连夜来了东厂,直到现在,差不多两日没合眼了。
宋云凝匆匆打了些热水,沐浴完毕,便上了床榻。
脸颊一沾枕头,她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一夜,她睡得很沉,梦到了很多人。
前世,她生活在一个大家族。
家族里人丁兴旺,从祖父那一辈起,便开始经营餐厅,到了她父亲这一辈,在全国已经有几百家分店,生意做得如火如荼。
宋云凝自小在吃食一事上,格外有天赋,她不但跟着父亲耳濡目染,长大之后,更是潜心学艺,对于国内和国外,大多主流菜系的烹饪方式,几乎都有涉猎。
就在她学有所成,打算替长辈分担一部分家族生意之时,却忽然出了意外,来到了这动荡不安的大云朝。
她穿越过来时,只有七岁,但一直没有见过原身的父亲,便只能跟王氏相依为命。
王氏身体不好,整日都病恹恹的,家中败落之后,小厮和侍女们也相继散去。
王氏带着宋云凝苦熬两年之后,不得已才带着她去投奔了王博。
这一住就是十年。
十年间,王博对她们母女还算厚道,在闲暇之余,也会过来看看她们,若发现吴氏欺辱她们,也不会有失公允,愿意站出来主持公道。
但王氏一贯软善,不愿因自己而让王博夫妻为难,若有委屈,便隐而不发。
时间久了,王博也就以为相安无事,不再管她们姑嫂之间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