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直接关机丢在了茶几下。
等何姜收拾完出来的时候，沈舟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何姜给沈舟盖了个毯子，又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之后，这才轻轻出门，给顾林琛打电话。
那边这次接起来却不是往常那么快。
一直在快响停的时候，才被接起。
何姜担心沈舟的情况，一接起就立马强势输出：“小顾啊，怎么沈舟现在就背上债务了，上次不是说慢慢来的吗？”
“现在沈舟这样，我完全没有准备，良心大受谴责啊。”
何姜一通说完，对面却没人接话，只有一声声粗重的呼吸声。
何姜：？
“顾林琛？”
“嗯，我在听，你慢点说，我有点没反应过来。”
声音带了点瑟哑，还有点鼻音。
何姜皱眉，“你怎么了，声音听起来好像不太对劲。”
那边吸了吸鼻子，缓慢道：“有点感冒了，不过没事儿。”
何姜：“是上次淋雨后感冒的吗？”
顾林琛“嗯”了一声，鼻音更加明显，像脆弱小兽的低哼。
何姜：“……”
她本来气哄哄地来找顾林琛要解释，可是现在却有点气不起来了。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是喝了口水，声音清了清。
“这几天我都在家休息，你说的这些我还不太清楚，我现在就让人去查。”
何姜：“……那你查完和我说。”
想了想，她补充道：“你注意休息保暖。”
这一通电话打完，何姜再回到屋里后，沙发上的沈舟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一直皱着眉，还时不时手臂抽搐，这副模样，何姜这个深受噩梦困扰的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在做噩梦了。
噩梦这个东西，只有深陷其中的人才知道那种心悸心慌，想逃却又逃不掉的感觉。
真是造孽啊。
何姜叹了口气，敲了敲系统，【之前完成剧情后得的积分，现在用了吧。】
系统：【你想怎么用？】
何姜：【就帮他织个好梦，让他睡好点吧。】
其余的，她也帮不上忙了。
系统：【什么样的好梦？】
何姜想了想，根据她这段时间对沈舟的观察和相处……
何姜：【就播放他以前在宁城的记忆吧。】
系统得令后，将何姜这段时间攒下来的积分用了一大半。
何姜肉疼了一会儿，一边就靠在墙上，看着系统给沈舟织梦。
这些全是小说里沈舟视角的记忆。
和女主初遇，一起去医院，一起回小区。
两人会花一整个周末在甜品店里待着，就因为女主喜欢吃甜的。
沈舟还会因为女主喜欢吃螃蟹，而特意去学和螃蟹有关的料理，那段时间，沈舟家里时不时还会从角落里爬出一两只螃蟹，然后把女主吓一大跳。
沈舟记忆里的女主，是个古灵精怪的小女生。
喜欢撒娇，脾气倔强，还有很多小心思，有些不太好的生活小习惯，却都被沈舟惯着宠着。
而女主，也对沈舟很依赖。
这样的女主，和何姜完全就是两类人。
何姜想，难怪她这段时间装得那么累。
系统织完梦后，沙发上的沈舟肉眼可见地平静了下来，安安静静地躺在沙发上，就像什么都没发生。
何姜觉得，沈舟这么痴情温柔的人设，即便只是个纸片人，也比很多冷漠薄情的人好。
也就是她现在积分不够，不然等沈舟这里的剧情结束，她就用积分给沈舟幻化出一个女主实体出来。
百分百还原他记忆里的女主，让他们两个苦命鸳鸯成双。
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何姜看了眼沈舟，轻轻回房接通了电话。
是顾林琛打过来的。
虽然何姜很不愿意接受，但事实就是，沈舟负债的事情，真的提前了。
因为之前何姜对顾林琛说过，还是尽快吧，免得她之后会被沈舟看出来破绽，发现她不是女主本人。
所以，之后的计划都是以尽快为标准。
原来说到最后，造成沈舟这样的最终原因，竟然是她自己……
只不过，何姜有些疑惑：“我之前给你发消息的那次，你没和他们说延迟的事情吗？”
顾林琛哑着声音道：“都是我这段时间生病，把公司的业务都暂时交给陈助了，这件事特殊，没往外说，我……忘了。”
何姜有些懊恼。
事情到今天这一步，才发现根本没有可以怪的人。
原来都是她自己搞出来的。
听见何姜叹气，顾林琛道：“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更重要的，是要按照剧情继续往下走。”
“只要剧情走得够快，沈舟负债的事情很快就能翻篇。”
顿了顿，顾林琛道：“这样，沈舟不会痛苦太久，你也不用担心了。”
何姜点头，“你说的很对，接下来的剧情是得尽快接上了。”
何姜缓了缓心神，在沈舟这里确实耗费太多情绪了。
这对她来说，是消耗。
于是，何姜跟顾林琛两个人用电话，定下这之后几天的进程后，时间已经大半夜了。
何姜出来喝水的时候，客厅里的沈舟还在喊她的名字。
哦不，喊女主的名字。
唉。
何姜摇了摇头，真是个情种。
不过，她刚才安排进程的时候，发现小说里并没有详细描写女主被男主带走时，男二的内容。
这是值得庆幸的。
因为这样的话，她就可以想方法模糊掉部分剧情。起码不让沈舟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带走，自己却无能为力。
……
沈舟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见蹲在他面前的何姜。
“你可终于醒了，你都睡了一天了。”
沈舟缓慢起身，这才发现窗外漆黑一片。
要不是何姜说，他还以为他刚来这里没多久。
一天的时间过去，沈舟也精神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就算他不想面对，现在也不得不面对了。
“何姜，”沈舟有些艰难道：“我负债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就像找到了倾诉的对象，也像找到了情绪的抒发口，沈舟再也绷不住了。
“我家那群吸血的亲戚，趴在我爸妈身上没吸够，现在还找到我身上了。”
“我从小努力学习，认真读书，就是为了逃离那个家庭，来宁城是我新生活的第一步，明年就可以把我爸妈也一起接过来了，结果那群……”
“王八蛋。”沈舟掩面咬牙切齿，说着最狠的话。
沈舟这么温和的人，就连骂人都只能想到这些……
何姜安慰沈舟，其实也没说多少。
沈舟这样的人，自己坚强惯了，即便没人安慰没有人照顾，他也会自己成长得很好，甚至还有多余的心来照顾别人。
外界的磨难根本就打不倒他。
*
之后的这几天，沈舟向公司请了假，白天跑律所找律师咨询，晚上就开始给家里打电话搜集证据。
凭什么他要背这么莫名其妙的一笔债。
然而，这笔债，除非顾林琛主动暴露，不然沈舟是不会找到关键性证据的。
这几天里，何姜也没去公司，一等顾林琛有空就约着到外面来商量剧情的事情。
甚至因为太过频繁，还差点和沈舟面对面撞上。
何姜微微低头，一直等着沈舟离开咖啡店，她才刚抬头。
顾林琛：“你就这么怕见他吗？”
何姜收回视线，看向对面，“不是怕，是心虚啊。”
不地道的事情做多了还是有点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顾林琛视线落在对面的人身上，随即垂眼低头搅了搅手边的热饮。继续刚才的话题道：“所以，你决定用自己的积分去帮他？”
何姜坚定地点了点头。
从进小说这一段时间以来，除了顾林琛，沈舟就是和她走得最近的人了。
虽然不该过多和纸片人产生情感联系。
但何姜发誓，沈舟绝对是最后一个。毕竟，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像沈舟这样真诚又纯粹善良的人了。
就像暗夜的宝石一样，即便被黑暗包裹，也会借着月色闪闪发亮。
就像何姜喜欢漂亮人一样，沈舟身上这样纯粹的感情，她也格外欣赏和珍视。
所以，她要用自己攒下来的积分，帮沈舟一把。
沈舟欠债后的剧情，主要就是女主去找顾林琛求助，从而卖。身的烂俗桥段。
然后顾林琛带着女主回家收拾东西，正好撞上了在家等着何姜回家的沈舟。
接下来的修罗场面，其实就是男主用自己的权势，把沈舟按在地上摩擦而已。
少年意气被人随意践踏和磋磨。
何姜有些看不下去。
正好小说里面描写这整个场面的时候，是从男主视角开始描写的。
【男人长腿迈进仓库似的小屋里后，视线落在角落里被保镖反剪压在地上的人身上，冷笑了一声，随即看向面前惶恐无措，红着一双眼的女生，嘲讽道：“怎么，这委屈的神情，是想勾引我吗？”
闻言，角落里的男生开始躁动，可是才反抗了一瞬，就被力气大的保镖压回了地上，肩膀重重砸在木地板上，声音沉闷，令人绝望。
男人眯了眯眼，“这就是你相好的啊，沈舟是吧？”
“你别动他！”
男人脸上的笑意全无，瞬间掐住了何姜的脖子，冷冷道：“你还没资格命令我。”
转瞬，他又松了手，何姜摔在了地上，眼神却一直在角落里，男人冷哼一声，“走吧，别让我请你。”】
这段剧情里，全程都没有沈舟的台词，也没有特别需要沈舟做的。
何姜打算用系统的积分，模糊一下小细节，让整个剧情就这么过去。
而沈舟，她打算到时候想办法让沈舟睡着，无意识就把这段剧情给走了。
要不是系统没有换人的空子可以钻，何姜都能花钱找人来演一下沈舟的替身了。
顾林琛垂眸，看着杯子里冒出的热气，语气轻飘飘道：“你对沈舟可真好。”
“你对小说里的人都这样吗？”
何姜：“没有，沈舟特殊一点，他这个人设，真的很难让人不心疼。”
“如果你是沈舟那样的，我也会心疼的。”
想到什么，何姜补充道：“不过小顾，你凭这张脸，就够让人心疼的了。”
顾林琛：“真的吗？”
何姜点头，“真的。”
*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着。
沈舟来敲门的时候，何姜才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
怕被沈舟发现，何姜没敢打包太多东西，只装了几件换衣的衣服，然后把行李箱藏在了衣柜里。
一开门，她就被沈舟抱了个满怀。
时隔多日，沈舟的脸上又再次展现了笑容，明媚又阳光。
“何姜，债务的事情解决了！”
何姜满意地看着沈舟，老母亲般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解决了就好，我就说一定会解决的。”
“吃饭吧，我又做了一桌子菜，上次你肯定没尝出味道来，这次好好尝尝。”
沈舟点点头，这次坐到饭桌上后，整个饭桌的氛围都变了许多。
沈舟一直在给何姜说以后的计划。
“经过这次事情，我爸妈终于愿意来宁城和我一起住了，我得用我剩下的钱去给房子里添置点家具，再装修一下。”
何姜一边听着点头，一边给沈舟夹了块没怎么被烧糊的胡萝卜。
“尝尝这个。”
“还有，上次说的那辆车，我已经定下来了。”
说着，沈舟就将车钥匙放在了桌子上，崭新的，在灯光的照射下，一闪一闪的。
沈舟放下筷子，喝了口水，随即看向何姜，眼神无比真诚。
“何姜，经过这次事，我才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我不求大富大贵，也不想游戏人间，我就想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和我一起，我……”
沈舟话还没说完，就被何姜打断，“先吃饭吧。”
语气是极其稀有的温和。
就连系统都有些惊讶，【你这是转性了？】
明明之前骂它没脑子骂的可起劲了，虽然它真的没脑子。
*
沈舟到最后还是没说出那句话。
等他清醒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肩膀上有着点点酸涩的感觉，除此之外，身体也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何姜？”
没人回答。
沈舟坐直身体，视线却落到了茶几上。
一个墨青色的戒指就那么孤零零地待在那儿。
*
何姜坐在车上，看着一路倒退的建筑物，突然有些感慨。
“顾林琛，你说这小说世界，要是呆惯了，不回去是不是也挺好的。”
有的吃，有的穿，反正都是要死的，死在外面和死在里面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闻言，顾林琛抬眸看了眼窗外，眼神淡漠，说出来的话也冷冰冰的，“不好。”
何姜：“为什么？”
顾林琛没回答了，就像刚才说的话是在答非所问一样。
见顾林琛没反应，何姜也无聊地开始翻系统里的小说剧情。
翻着翻着，何姜就来了兴致。
“哎，顾林琛，你住的房子大吗？能在客厅跑八百米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