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不久前还听说太后为此着急忙慌,时不时的还要责怪一下后宫嫔妃们没有本事,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
但这些都不足以让她为奇。
现在她疑惑的是,皇后居住的宫中居然已经有宫人进进出出在打扫了。
是不是就代表着皇上要立后了?
南枝虽说和皇上没有太深的交情,可因为太皇太后宠爱她的缘故,往日也曾和皇上能够对上几句话,对于他的性子也算是摸得有些准。
皇上性子执拗。朝政上的事情也喜欢一意孤行,偶尔也就听听摄政王的观点,可他要是拗起来,大家伙也都劝不住。
朝廷中的大臣们争先恐后的先将女儿塞进宫中,万一飞上枝头当了凤凰,这可是满门的荣耀。
可不管太后和大臣们怎么催促,怎么劝,他都充耳未闻。
若是此次真的立后了,估摸着就是他心中真爱的人选。
不知不觉中南枝已经走到了寿远宫。
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香火味,太皇太后爱礼佛,往日无事便能坐在蒲团上一两个时辰,但香火味虽浓却也不刺鼻,往日觉着好闻的味道。如今却有些让她难受。
她前世葬身火海,对这种烟雾缭绕的地方最是敏感,像是一双手狠狠的抓住她的玉颈,勒的她喘不上气。
南枝深吸了几口气,不想在外头丢了脸面,精致的小脚跨过了门槛,然后轻慢的走到了里头。
里头的嬷嬷见了南枝,行了礼便带着时青走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太皇太后以及南枝两人。
太皇太后端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的跪拜,嘴里无声的颂着经文,三柱香燃烧几缕白色的丝烟缓缓向上升起,又在半空中散掉。
南枝出神的望着几缕消失的烟丝,不免有些神游。
强忍着那种香烟味道刺在鼻尖的难受感,她在想,前世自己的魂魄是不是也如同这几缕烟丝一样,升起而后又消散了,南枝太入神,竟发出了一声哀怨的叹息。
“丫头,叹什么气呢?”
太皇太后睁开了眼,眼底都是和蔼的笑意,看着南枝,耐心的等着她的回答。
南枝欠了欠身,低声道:“枝枝叨扰了,还请太皇太后恕罪。”
“瞧你,说的哪门子的话,”太皇太后拉住了南枝的小手,两人坐在了贵妃榻上,而后道:“将你许配给了一个好人家,哀家的心愿便了了一桩,你若是嫁给了别人,哀家的心也没个安宁。池珉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不管是性子还是旁的,都可圈可点。”
南枝虽不能理解为何太皇太后为何那么偏爱池珉,或许是摄政王的缘故,又或许是太皇太后本就慈悲心肠,对她与池珉都是一视同仁罢了。
还没等南枝说话,便又听见了太皇太后道:“哀家如今就盼着你们快些礼成,给哀家诞下个曾孙子孙女的,好让哀家也享一下天伦之乐,过一下百姓家的平常日子。”
她还未同池珉成婚,这话也不敢冒冒然的接了。
于是又想到了方才正在收拾的宫殿,于是便问道:“太皇太后,皇上是要立后了吗?”
“倒是有这么回事,”太皇太后笑道,当真疼着南枝;也没瞒着,道:“许是那个从东宫便跟着皇上的婢女,估计是陪在身边久了产生感情了,如今硬是要把人纳入后宫,太后也为此没少伤身,估计是要他立后,方可纳那位宫女入后宫。”
南枝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小脑袋,而后又听见太皇太后似乎在感慨道:“若不是哀家知道你无心后位,哀家倒是乐意让你和皇上处一块去,但你嫁给了池珉和嫁给皇上也没什么区别...”
南枝美眸微颤。
嫁给池珉和嫁给皇上也没什么区别,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看见她老人家轻轻的打了个哈欠,南枝只当太皇太后是困乏了,随口一说的话,于是行了个礼告退了,临走前,太皇太后塞了条项链给她,她不解的道:“太皇太后,这...”
这条项链,是南枝见过最漂亮的,中间一颗血色的宝石,上好的白玉脂镶边,哪怕在黑夜中也足够闪耀,可见其价值,定然不菲。
南枝立刻推辞,却被太皇太后打断。
“哀家今日唤你来可不是说几句废话那么简单,这条项链是老祖宗赏给哀家的,摄政王为颂朝鞠躬尽瘁,哀家对池珉有愧,如今他成家了,哀家也不知该送些什么,便想到了这条项链,你可得收着,从今日起你再不是一个嫡小姐,你是侯府夫人,是当家主母,哀家相信你们小两口定会把日子过好的,时间也不早了,快些随父母亲回去罢...”
-
南枝从寿远宫出来的时候,雪已经没有再继续下,但还是飘了一点雪花下来,时青撑了一把淡青色的油伞,主仆二人往永乐宫的方向走去,走了一会儿,便走出了后宫。
眼瞧着就到了永乐宫的小花园时,可雪却又开始有点大了。
因为雪深的缘故,小脚踩上去,能湿了裙摆。
南枝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美眸微动,耳边却响起了时青的声音,“小姐,侯爷在前面。”
时青的声音很小,似乎是怕被听见,但是南枝还是听见了侯爷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