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南枝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感受到身侧的人掀开了被子下了床榻,而后听见外头的人道:“侯爷,皇上宣入宫,说事有要事商议。”
“退下!”男人刻意压低声音,而后视线往床榻上的女人瞥了一眼,见她没有被吵醒,不免放下了悬着的心。
他往屏风后走去洗漱。
等了一会儿后,床榻上的那人小身板微微转动而后葱白的手也掀开了被子,翻身下了床榻。
南枝起床动静很小,走起路来更是没有任何的声响。
直到她走到了他的身侧,他才察觉到。
男人正用湿帕子擦脸,见了南枝后,微微愣神,轻声道:“怎得起这么早。”
许是还未完全睡醒,昔日的那双柔眸如今像是下一瞬便能立刻阖上,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咕哝,软腔柔调的道:“妾身来伺候侯爷更衣。”
她声音弱弱的,柔柔的,让人一听便酥到了骨子里。
说是起来给人家更衣,可那双杏眸吧嗒吧嗒的眼看着便要再次昏睡过去。
可脑海中却又混沌的想着自己毕竟是人家刚过门的妻子,总不好新婚第一日便睡了个懒觉。虽不用给婆婆或者其他长辈们敬茶,这一点便比那些每日要早起请安的夫人们好上许多,但到底还是不能像家中那般懒惰,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劳烦夫人了。”池珉张开双手,还是任由她替他更衣。
方才看见她的时候,本想着让她快些回去歇着,可见她都拖着小身板来了,他便也还是没有拒绝她的美意,若是又将人赶回去歇息了,估计她又得寻一些事情填补一下这个妻子的“义务”。
为了避免拒绝她后,她心不安而后继续折腾,池珉便任由她摆布。
颂朝的衣裳服饰较为繁琐,里三层外三层的,不是那些厚重的衣裳,可很多绳子交织缠绕,一不小心便会系错成了笑话。
南枝的个子不矮,但是站在高大的池珉面前,也只能到他的胸口处,娇小玲珑。
她强撑着睁大双眼努力替他系好绳子,强撑着让自己清醒不要出错,原本白皙的皮肤此刻因为着急泛着微红,那双眼睛湿漉漉的,像一只不愿服输却又还没睡醒的小奶猫,软乎乎的。
这一切自然被低头看着她的池珉尽收眼底,他嘴角微扬,当看见最外面一件衣裳还是被南枝系错时,他依旧没有出声,而是柔声道:“再去眯会儿。”
终于成功的南枝再也抵挡不住体内的困倦,于是又躺回了床榻内。
池珉低头看了眼自己被系错的衣裳,嘴角噙笑,依旧没有弄回来,而是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旋即上了马车入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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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从昨夜便一直下,如今在地上结了厚厚的一层。
池珉的马车停在了宫门口,由皇上身边的高公公举着伞亲自将人迎了进去。
池珉今日穿的依旧是同往日一样灰墨色的华服,华服虽颜色低调,但是他的样貌包括气质,在这大雪里都显得格外醒眼。
“侯爷,老奴瞧着您今日是喜上眉梢啊,”高公公是个圆滑的人,若是池珉娶得人不是南枝,高公公自然也不敢奉承这句话,可高公公在皇上跟前伺候老些年了,对池珉的心事当然是略知一二。
见他如愿以偿,他说的这句话定然也是受用的。
果然,池珉原本冷峻的脸上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翘了翘,虽转瞬即逝,却还是被眼尖的高公公看见了,他便见好就收,道:“昨个夜里,太皇太后同皇上起了争执,如今,皇上怕是心气不顺呢。”
高公公借机将皇上召他来的缘由说了出来。
池珉:“是为何?”
“奴才不知,”高公公就算知道,也不敢在背后直接妄加议论,只得说个大概,“许是因为那位姑娘吧。”
池珉了然。
两人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来到了皇上的中合宫。
几乎是前脚刚进去,后脚拐弯处便出现了一个女子。
女子身穿淡紫色的襦裙,那双丹凤眼紧紧的盯着方才走进中合宫的男人,标志的小脸上浮现了一抹笑意,她手里抱着汤婆子,转身离去,轻声道:“这就是致远侯吗?”
随行的宫女轻声道:“回周姑娘,他便是致远侯。”
“回去罢,”周玥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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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合宫是皇上平日里批阅奏折的宫殿,龙案上堆积了一堆的奏折,整个殿内虽然点了不少醒神的檀香,可还是掩盖不住弥漫出来的酒气。
池珉一踏进去眉心便微微蹙起。
楚珺坐在龙案下的第二个台阶上,见了池珉后,道:“免礼。”
还未行李的池珉旋即也停下了即将行的礼,而后道:“皇上,这是?”
因年纪相仿,再加上幼时因摄政王时常进宫辅佐的缘故,池珉时常会随着入宫。两人对外是君臣,对内实则更像是兄弟。而楚珺从很早之前便会对他说许多自己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