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第一个出现在靖康侯府的人,将她救出火场,还对她的尸首视若珍宝。
可到底这场梦是否是真实的,她也未可知。
再者,不是有人说过,梦是相反的么......
南枝思绪游走的时候,鹦鹉适时的说了见南枝的第一句话,“美娇娘,你为何偷看我家将军?”
鹦鹉话音刚落,南枝的视线便匆忙收回,可却晚了,她的失措落入了看向她的池珉深邃的眼眸里。
厅内也因鹦鹉的话,安静的落针可闻。
外头飘着鹅毛大雪,白花花的一片,时间像是静止了那般,厅堂中的炭火盆里也适时的发出了劈里啪啦的声音,小火苗燃燃升起,温度将厅堂烘热。
两两相望
南枝的心肝狠狠的一颤,大家都说他不苟言笑,可如今,她却罕见的从他眼底看见了零星的笑意。
那双单薄的眼眸,是格外瘆人的眸子,如今却带着笑意。
和梦境中的他截然不同。
她的头瞬间有些疼,这个眼神感觉既熟悉又陌生,但不可置否的是她面对他时,依旧有些惧怕。
这次是她先收回视线,看着鹦鹉,女孩子家脸皮薄,声音带着委屈,娇声道:“胡说什么呢你。”
而后仓皇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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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欢宜堂。
南枝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内,想到方才的事情不免有些闷。
便躺在了美人榻上,从袖口处拿了带着栀子花香的帕子蒙在了自己的小脸上。
美眸也轻轻的磕上,睡过去之前还不忘想起自己与邱舜的约定,今日恰好是月老庙的庙会,京都的男女皆可出门去庙前拜姻缘,这也是为何她急着出宫的缘由,她已和邱舜约好今日在庙会相见。
眼皮很沉重,她像是又进入了那场没做完的梦境里,只是这次的梦境不再是靖康侯府,而是致远侯府。
南枝再次看见了那个男人,还来不及思考为何他会放弃王爷的位置不要成了侯爷,便看见男人穿着一身暗黑色的华服,胸前的墨竹衬得他气质愈发清冷,只见他执起狼毫,在桌案前描绘着什么。
出于好奇,南枝凑上前瞧了一眼,却让她有些惊讶。
他小心翼翼的描绘着的是她的画像,有她笑着的,亦有她生闷气时捏耳垂的小习惯...
南枝的心口一滞,竟觉有些稀奇,毕竟自己与池珉的交集也不多,顶多是有过几面之缘,可为何他会在书房里画她的画像。
画面再次一转。
她又听见了那日的唢呐声,她居然看见在她的新婚之日,他跟在队伍的后面,目光阴鸷的看着她进了靖康侯府,而到了夜晚,他则一个人在致远侯府内买醉,地上皆是空了的酒瓶子。
再后,便是他坐在了满是腐烂臭味的地牢里,骨节分明的大手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正缓慢的擦拭着,慢条斯理的动作,加上那双瘆人的眸子,比地牢阴森的氛围还要可怕,让人不寒而栗。
他将匕首擦得发亮,而后站起身,踱步往前走,站在了被铁链牢牢绑住的邱舜面前。
“你若好好待她,本侯还能保你侯府兴盛不衰,”池珉将匕首的尖部抵在邱舜的心口处,周遭的气息让人觉得窒息,他又道:“可你偏不珍惜,若不是她执意嫁你,本侯绝对不会纵着她。”
邱舜也吓得慌乱了,看着即将要渗入他皮肤的匕首,害怕的双腿直抖,可嘴上却还道:“不管如何,她心仪的人是我,我们两情相悦,如今她去了,你为何将这份气撒我身上,她去了我亦同你一般伤心...”
南枝站在一侧,听见这话和看见这一幕,突然觉得邱舜和池珉对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下一刻,她亲眼看着池珉将那把匕首狠狠的刺进了邱舜的心口。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纵然不是你放的火,可却是因你而起。”
他说完,一把刺进了邱舜的心口。
而后,他道:“这是你该受的。”
邱舜最后死在了池珉的手下,那把匕首也沾满了鲜血,地上亦是流露的血腥味,腥臭无比。
他将匕首丢在地上,而后露出了罕见的笑容,道:“枝枝,我替你报仇了。”
“欺负你的人,”池珉低声道:“一个都逃不掉。”
时间一晃。
南枝就这样梦见了他匆忙而又仓促的一生,他将她的牌位立在致远侯府,她成了侯府夫人。
他时常会同她说说话。
他的后院空空的,没有一个妻妾,而当周围的人都儿孙满堂时,他却依旧十年如一日的来她的牌位前说说话,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