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羡不在意脸上的疼痛,几乎是本能地起身指着那那宫女厉声道:“是谁指使你来冤枉我的!”
一定是有人背后指使她!是谁?纯贵妃吗?皇后?还是舒妃!
那宫女抬头看着乐羡,可怜兮兮地道:“奴婢,奴婢都是听了贵人您的话啊!是贵人您让奴婢做的!”说完就磕头如捣蒜,“皇上,奴婢也是被迫!奴婢自知犯了滔天罪孽,如今愿意以死谢罪!”
说罢,那宫女便以头撞墙,双脚一蹬,竟然死了。
宫女一死,便是死无对证,谋害怡嫔的罪名扣在乐羡的头上扣了一个结结实实。
弘历漆黑的眸中不辨情绪,他起了身,准备离开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就是一个局,只等着那个傻姑娘往里钻呢。
如今的这个教训,恐怕她要记一辈子了。
乐羡自知现在百口莫辩,但是她却不能不辩,喊道:“皇上!嫔妾冤枉!嫔妾从未指使过她,更是不认识她!”
乐羡此刻是真的慌了,无论是小说还是电视剧中,那些谋害皇嗣的宫嫔可没一个好下场的!自己的下场又会是什么?她不敢往下想下去!
弘历缓缓弯下身子,勾起乐羡那张美丽的面孔,说了一句:“最毒妇人心啊!容贵人。”
他在提醒乐羡,也是在提醒这屋子里坐的所有人,不过她们能不能听得懂,就要看她们的悟性了。
他冷声对李玉道:“容贵人谋害皇嗣,不配再为宫嫔,即刻废为庶人,贬入冷宫,不许带一个婢女,关在冷宫的房里不许出来,死活都得在屋子里!一日只许给她吃一个馒头,喝一碗水。容贵人贴身伺候的婢女,一律杖毙!”
第四十八章 狗皇帝有眼
听见最后一句,乐羡恍若当头一道惊雷,她膝行数步,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从眼中滑落,她紧紧地攥着皇帝的衣角,哀求道:“皇上,嫔妾的婢女是无辜的!嫔妾愿意入冷宫,只求皇上饶过嫔妾的婢女!”
此刻的乐羡很想蹦起来叉着腰骂狗皇帝糊涂,很想大喊自己是无辜的。
但是看过《乾隆妃子传》的乐羡知道,书中的乾隆是个阴晴不定的人,自己的贸然举动很可能会使得结果更加的糟糕!
皇后乌拉那拉·堇年心里不住地冷笑和得意,面上却叹息地摇头,“容贵人,你真是……唉。”她露出慈悲的样子,转头对着弘历说道:“皇上,宫女许不知这些事,若是都处死,未免责罚太重了。依臣妾想,就罚她一人也就是了。”
弘历狠狠地甩开了乐羡的手,力气之大让乐羡一下子跌在了地上。
他只不过是想吓唬乐羡一下,也料定了堇年会做出贤惠的样子,故而才说那么狠绝的话,此刻堇年果然开口,他便顺势道:“这件事就交给皇后处理吧!”
说毕,弘历佯装发怒,快步便出了景阳宫。
到底是谁在害怡嫔,他的心里比谁都要清楚,只不过有些人,现在还动不得。
堇年惋惜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怡嫔,又对着乐羡摇头,雍容的面上带了无奈之色,“容贵人,你心思竟如此狠毒,本宫真是没想到啊……即刻便去冷宫吧。”
妙旋心中狂喜,她早就看不惯乐羡,恨不得她失宠才好,此刻狠狠地啐了一口,“该,心思歹毒的女人,早就不该从冷宫里出来!”
看着弘历远去的背影,乐羡知道已经无法了,不由地万念俱灰。
难道她仍旧没有改变原主是炮灰的命运吗!
乐羡的心中不免是又急又气,而她此刻已经被人押着出了景阳宫,任她怎么挣扎都无用!
她身边的茹仙早已经没了踪影,莫不是已经被带走杀头了?
倏忽间,乐羡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个茹仙被杀头的噩梦!
她的心陡然凉了,原来那不是梦!竟是真的要发生的事情!
因为她挣扎过甚,被太监狠狠地敲晕了过去,直接丢入了冷宫。
乐羡被关在冷宫自己曾住过的屋子里,破门一锁,里面铺盖杯具皆无,只有尘灰蛛网。
翊坤宫中,妙旋冷嘲道:“那容贵人真是不知好歹,竟然算计到娘娘的头上了!”
堇年喝了一口茶,似是随口一问,“纯贵妃觉得这事儿是容贵人做的?”
妙旋笃定道:“人证物证据在,不是她还是谁?不过她可真是蠢,竟然还让皇上细查,这下好,查到自己头上了!啧啧!”
堇年凤目微合,似乎沉醉于茶香之中,又似乎是在想着今日之事,她幽幽道:“长松树下小溪头,斑鹿胎巾白布裘,药圃茶园为产业,野麋林鹳是交游。白居易这写的便是在庐山挖茶种茶之趣事了,这庐山云雾茶味道浓郁清香,怡神解泻,纯贵妃该好好品一品才是。”
妙旋被堇年说得一愣一愣的,不解堇年是什么意思,便端着茶盏看了半天,问道:“皇后娘娘……这容贵人谋害怡嫔与这茶何关啊?”
堇年轻轻地嘬了一口茶,笑了一声,“这有关没关,怡嫔的孩子都没了,容贵人也受到了惩罚,本宫也洗清了冤屈,不是很好的结果吗?”
妙旋仍旧是揣摩不透堇年的意思,只得附和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只是臣妾不解气,那容贵人皇上该杀了她才是!”
“皇上这次动怒,容贵人今时今日在冷宫宛若在囚牢,岂不是比死还难受吗?”堇年用指尖轻轻地摩挲着茶盏,转而问道:“嘉贵妃今日竟没与你同来,妹妹知她怎么了吗?”
“她呀!”妙旋露出不屑的神色,“说是永城病了,她日日念着佛呢!”
堇年“哦”了一声。
不是永珹病了嘉贵妃不来,而是因为这一切都是嘉贵妃策划的,她自然躲避的远远的,只等着看好戏呢。
妙旋走后,采珠恭敬地站在堇年的身旁,很是鄙夷地说道:“与这样的人说话,奴婢真是替娘娘费神。”
堇年扬起凤眸看了采珠一眼,“纯贵妃就算是再蠢笨,对本宫却是忠心,嘉贵妃虽伶俐,却是不堪用!这次嘉贵妃想诬陷本宫谋害皇嗣,本宫就借着她的计除掉容贵人,皇上即便查也是查到嘉贵妃的头上,与本宫无干啊……”
采珠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娘娘圣明,只是如今就放着容贵人不管了吗?”
堇年淡淡一笑,不是很在意,“听皇上的意思,已经厌弃了她了,若现在让她死,太点眼了。再说,即便是杀她也不能脏了本宫的手。”
说着堇年将茶盏递给采珠,用只能她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道:“皇上的心,只能是属于本宫的。任何得到皇上宠爱的女人,都该死!”
夜半时分,冷宫大门被人推开,茹仙和李玉一人手中持着一个灯笼在前面照亮。
李玉小声道:“皇上,您仔细着脚下。”
茹仙十分忐忑地掌着灯,她不知道皇上到底是怎样的心思。
今日明明说要杀了她们一众婢女的,但是却没有,反倒是让她随着一同来了这冷宫中。
茹仙的心中有隐隐有一丝喜悦,说不定皇上知道小主是被冤枉的,根本没有怪罪小主,现在前来就是为了接小主出去的。
房门一开,只见乐羡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茹仙大惊,连忙跑过去抱起乐羡呼唤,直唤了十数声乐羡才缓缓地睁开了眼。
见到面前的茹仙, 乐羡以为自己也已经死了,道:“茹仙?看来咱们姐妹是在阴间相遇了……”说完便又闭上了眼睛,含糊道:“以后高数课我绝对不会再睡觉了……”
原来那太监打乐羡打得太过用力,让她一日都在昏迷,此刻即便醒了,脑子也是昏沉沉的。
茹仙以为乐羡受刺激过度,急道:“小主!小主我没死!我没死!你醒醒啊!”
乐羡这才陡然睁开了眼睛,使劲地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去捏茹仙的脸,在发现不是梦之后,便紧紧地抱住了茹仙,喜极而泣:“茹仙!你还活着!苍天有眼!狗皇帝有眼啊!”
弘历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竟然骂他是狗皇帝?
第四十九章 强吻了
弘历沉着脸上前两步,弯下了身子,冷冷道:“容贵人,你可知错了?”
乐羡看见了弘历,惊觉自己刚才骂他的话被听见了,连忙磕头道:“皇上恕罪!”
弘历看着有些慌张的乐羡,心里觉得好笑,又忍不住逗她,道:“你的宫女朕可一个都没杀,你现在骂朕,朕倒是觉得杀了她们也无妨了。”
乐羡听了连忙抱住弘历的大腿,“皇上!皇上,嫔妾哪里敢骂皇上呢!嫔妾说的是:哦!皇帝有眼啊!嫔妾只是感叹!”
弘历憋着笑,觉得这个女人很是有趣,拉了她起来,问道:“朕问你,今日的事你知错了吗?”
见弘历态度缓和,乐羡知道他是没生刚才的气。
想自己如今被人陷害至此,还哪里不知道自己是入了别人局?乐羡忍不住咬向自己的嘴唇,“嫔妾知错了。”
弘历站直了身子,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他很想知道她经此一事有没有点长进。
乐羡擦去了面上的泪痕,压抑着胸中的愤恨,眼中有倔强和不甘,道:“嫔妾错在以为在这深宫之中,不主动伤人,人便不会主动伤我。”
弘历点了点头,“还不算蠢笨,有点长进,今日朕要教你在这深宫生存的第二法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这后宫中,每走一步,都要向后看十步,不然下一刻就有可能会性命不保。”
乐羡听罢,对着皇帝深深地叩了一个头,她感激他没有杀她的婢女,至于法则什么的即便他不说她以后也不会再傻呵呵的了,乐羡郑重道:“嫔妾多谢皇上教诲!”
弘历的目光在乐羡的身上略略停顿,若非这个女子会编手绳,会做锦玉满堂这两样从前宫中不曾有过的东西,他才不会留她一命,任凭她生死都与他无干。
没杀她的婢女,留她一命又点拨她,他对她已经很仁慈了。
他不愿意再停留,就在弘历转身欲走的时候乐羡突然起身,冲到了弘历的面前,双手搂住弘历的脖子,给了他一个缠绵悱恻的强吻!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弘历愣住了,也让李玉和茹仙如呆鸡一般吓得张着嘴巴不会动也不会说话了。
弘历反应过来之后,瞬间就推开了乐羡,斥道:“你做什么!”
乐羡的脸也不由地发红,她胡诌道:“皇上这一走,嫔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皇上,嫔妾深爱皇上,故而……”
就在刚刚,乐羡已经想明白,她的婢女没死,就证明皇上对她或许还有一丝情意,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丝机会,为了以后能离开这个地方!
哪怕此刻是要亲一个不喜欢的大猪蹄子!
她不要成为炮灰,不要在这个冷宫像原主一样惨死!
弘历刚刚对乐羡升起的那一丁点的好感,此刻又烟消云散了,怒哼哼地丢下了“轻浮!”两个字,便甩袖离去。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这样强吻他,从来没有!
待房门被重新锁上,听到冷宫大门重新关闭的声音,乐羡的身子才陡然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她虽性情坚韧,但却终究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女生而已,充斥着胸膛的勇气散去,她也觉得害怕和彷徨。
茹仙此时方反应了过来,连忙冲到乐羡的身边,扶助乐羡,“小主,你怎么了?”
乐羡咬着嘴唇,一瞬间委屈害怕的眼泪含在了眼眶之中,她看着破败的窗户,强忍哽咽地问道:“其他人都如何了?”
茹仙知道乐羡是担心,便连忙安抚道:“皇后娘娘求了情,皇上开恩,让她们都去慎刑司服苦役了。只将我一人带来了这里。”
乐羡长出了一口气,放下了心,虽去慎刑司受苦受累,但一时性命无忧,她道:“是我连累了你们,茹仙。”
茹仙看着自家小主如此落泪,心疼不已,愤怒道:“这事儿怎么能怪小主!奴婢知道小主是被冤枉的,都是那些人太坏!太恶毒了!”
乐羡咬牙,她前些日子得宠,恐怕已经遭人红眼了,她一定要查到是谁害她,报了此番之仇。
刚刚她强吻弘历那一下,虽然唐突却是为了证明她心底的一个疑惑。
乐羡定了定心神,拉着茹仙才开始收拾屋子,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便得好好地活着,才有再出去的可能,若是自暴自弃还不如一头撞死的好。
待一切收拾妥当,天也快亮了。
乐羡便迷迷糊糊地趴在床上睡了过去,梦中她便梦见茹仙背对着自己哭泣,无论自己怎么叫,茹仙就是不转过身来,梦中乐羡着急不已,便伸手去拉茹仙,就在茹仙即将转身的瞬间,她猛然惊醒了过来,口中还喊着茹仙的名字。
茹仙听见了乐羡的惊呼,连忙握住乐羡的手,“小主,我在呢!”
乐羡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脸,疼痛传来,她才明白:是梦,又是梦!
自从她梦见怡嫔跳楼之后,她便隐约觉得自己的梦可以预知未来,可是这种梦每每都是和弘历亲吻之后才做的,从前却不曾做得。
故而今日她斗胆试了试,果然又做了梦!
可是这个梦,预知什么呢?
这个梦带给乐羡说不出来的慌乱,她紧紧地握住茹仙的手,“茹仙,我……我不知道怎么说,不过,你千万,千万不要离开我。”
梦中的那种感觉,就好像茹仙要离她远去一般,乐羡害怕,十分的害怕!
茹仙不知道自家小主怎么了,只以为是梦魇着了,便道:“小主,奴婢是绝对不会离开您的!奴婢就是死,也是您的……”
因为这个噩梦,乐羡听不得茹仙说‘死’字,便连忙按住了她的唇,“不要胡说!”
茹仙憨憨地笑了笑,靠在乐羡的肩头,复又默默落泪,道:“奴婢不喜欢您在宫里,这宫里水深火热,到处都是阴谋诡计。”
乐羡虽不是原主,但是从她刚来到这里,便是和茹仙相依,乐羡早已经将茹仙视为了自己在这里的亲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