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看到这张脸,凌陌裳大惊失色,他不是已经入狱了吗?如何又会到这里来?而且看起来对她敌意颇深,难不成是因为太后当时病重将这账算到她头上了?
这也是够可笑的,凌陌裳眸色一冷,神龙威压尽显,阿木不敌,重重的跌倒在地,大口喘着气,喉头一片腥甜,他捂住胸口,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果然你也把我认成了他,可我不是齐王,只不过是个戏子。”
对,他确实不是齐王,虽然两张面容极其相似,可她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不同,但天底下怎么会存在这么相似的两个人,看来他们应该是一对双胞胎。
“娘娘要不要听个故事?”
阿木突然问,看样子这故事应该和他的身世有关,难道当时梅妃就是看到了他的脸才会被太后谋害?
这倒是可以说得通,如果阿木真和齐王有关联,那么阿木十之八九也是太后的亲生儿子,太后不惜将亲子送出宫外究竟又是打的什么算盘?
“娘娘,陛下来了,要与您一起听戏。”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水碧的声音,阿木顿时急了,忙说:“如果你想知道真相,那今日之事还望帮着隐瞒。”
“我会有办法让你开口的。”
说罢,凌陌裳从他身旁经过,推开门出去了。
直到她远去,阿木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他深知凌陌裳不是说说而已,她有那个自信。
戏台搭建好以后,凌陌裳回到前台,这会儿已经坐了不少人等待着听戏,楚鹤轩早已坐在台下,身旁还坐娴妃他们,看起来都是为了听戏而来。
身后也有不少宫人围观,好不热闹。
凌陌裳淡然的走过去,坐在了楚鹤轩身旁,他身边的位置是空下的,一看就是专程为她留着,饶是其他妃嫔心有不快,这会儿也不敢表现出来。
刚一坐下,楚鹤轩便浅笑着问:“怎么不听你最喜欢的《凤求凰》?”
“谁要听它凤族的故事,本座才不屑呢!”一听到凤字,凌陌裳立马急眼,楚鹤轩不禁宠溺一笑。
话语间,一道沉重的锣鼓声响起,随着红色的帷幕被慢慢拉开,一出好戏正缓缓登场。
这次唱的是《双石记》,讲述的是一则坊间传闻,说有一个小国名淮,其皇后诞下一对双胞胎,这对皇家来说是大忌,尤其还是将要继承大统的太子人选,此二子留不得,皇后心有不忍,便偷偷将其中一个孩子送出宫外。
本以为就此可安度余生,却不想被送走的孩子在二十年后带领反叛军再次回到皇城,只不过这一次,他是为了夺皇位而来。
这场战争持续了整整半个月,两边人马死伤无数,不想这时另一方势力悄然潜入,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导致淮这个国家就此覆没。
故事以悲剧结尾,无不让人感叹,二子相争,最终无人是赢家,反倒便宜了外族。
一曲唱罢,阿木所饰演的少年反叛军首领,引剑自刎,《双石记》就此落幕。
在帷幕缓缓落下时,凌陌裳看到阿木那双眼眸中含着雾气,随着掌声消散而去,那一瞬间,她恍惚觉得,这场戏唱的似乎就是他和齐王。
众人散去后,凌陌裳打算再去找老班主一趟,却被楚鹤轩拉住了,并对她说:“有些事,真相未必是你想知道的。”
“听不懂。”凌陌裳微微挑眉,神采飞扬,楚鹤轩也没有再多言,摇头离去。
赶到后台时,她发现戏班子的人早已散去,离开的太迅速,连一个人都没有留下,到底在怕什么?
“娘娘,好像是太后将他们请了去,太后身体不适,无法过来听戏,便让他们去慈宁宫为她唱戏。”
水碧跟过来小声道,凌陌裳非常震惊,“太后?不行,我得去看看。”
凌陌裳深知,太后可不是为了听戏,她是想杀人灭口。
第八十二章 有意投诚
“赵嬷嬷,太后是哪里不舒服吗?”
师鸿雪听了浅葱的话来到慈宁宫求见太后,可到现在太后都没有出现,只是派来赵嬷嬷打发她。
一直以来太后就不喜欢师鸿雪,这点师鸿雪自己也清楚,要不是实在没办法,她也不至于来找太后。
可等到现在也不见太后出来,师鸿雪觉得太后就是故意给她难堪,既然是这样,她宁愿不跟太后交好。
“娘娘放心,太后她老人家没事。”赵嬷嬷淡笑道,根本就不把师鸿雪放在眼里,这让师鸿雪非常生气,她咬着牙紧握住拳头,强忍着怒火,说:“是吗?那看来是本宫来的不是时候。”
说罢,她起身准备离去,就在这时,太后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让她进来吧。”
听太后这声音,颇有种大病初愈的感觉,看来齐王的事对她打击太大,至今都没有恢复。
师鸿雪有些犹豫,这种时候来找她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可太后已经让她进去,这会儿又不能离去,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来到屏风后面,师鸿雪欠身行礼,“参见太后。”
“平身吧,来,过来坐。”太后微微抬眼,竟然朝着师鸿雪招手,完全没有平时那副盛气凌人的感觉,看着也不像对她有所厌恶,这让师鸿雪很不解,该不是太后情绪低落把她给认错了吧。
虽然疑惑,但师鸿雪还是照做,来到太后身侧坐下,谁知她一坐下,太后就抓住了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整个后宫中,也只有你会在这个时候来探望哀家了。”
“太后该不是把臣妾认错了吧?”师鸿雪觉得奇怪,小声问了句,太后笑着摇头,“哀家虽然一把年纪了,可哀家不眼瞎。”
一听这话师鸿雪放心了,忙说:“是臣妾多虑了,太后也不必伤心,陛下肯定会念在往日情分上不与太后计较的。”
太后冷笑一声,抬手端起一杯茶淡饮着,一双眼眸深邃无比,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师鸿雪知道太后如今的处境,就像她自己所说,这个节骨眼可没几个人敢来探望她。
于是师鸿雪便凑近,压低了嗓音说:“臣妾一直很担心太后,您可千万不要伤了自己的身子。”
“孰轻孰重哀家还是分得清的,都说患难见真情,这下哀家总算看清了。”太后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师鸿雪的手背,示意已经很明显了,她这点小心思太后如何看不出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单凭师鸿雪背后的势力,还不足以让太后将她纳入自己的阵营,但眼下多一个为自己做事之人,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强得多。
“你去把第三个抽屉里的东西取出来。”
虽然不知道太后用意,但师鸿雪还是起身照做,来到柜子前,将第三个抽屉打开,发现里面有一个精致的盒子,上面雕刻着凤凰,看着栩栩如生。
师鸿雪将盒子拿过来双手递给太后,但太后却并未出手去接,而是说:“打开吧。”
“是。”师鸿雪诧异的将盒子打开,看到里面放着的东西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
“自从废后一来,这凤印就一直由哀家收着的,想执掌后宫,就必须得此凤印。”
这时的师鸿雪哪里还听得进去太后说的话,她满脑子只有凤音,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可当她才触碰到凤印的那一瞬间,太后将盒子盖上了,她一愣,连忙抬眸看向太后,随即跪在了地上,极为诚恳的说:“臣妾一定不会让太后失望的。”
“哀家可什么都没说,该怎么做,全凭你自己。”
虽然已经亮出凤印,但太后却并未打算多说什么,一句话就已经说的很明确,她看似给了师鸿雪机会,但实则又没有指明。
“臣妾明白。”师鸿雪露出了笑意,极为肯定的应了声。
赵嬷嬷从外面走进来,躬身行礼道:“太后,他们已经到了。”
“让他们进来吧。”说完,太后又看向了师鸿雪,“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
“臣妾告退。”
师鸿雪起身离去,出了大门,正好看到一群穿着戏服的人从回廊走过来,看起来这些人似乎是哪个戏班子的,难不成就是专门来宫中给凌陌裳唱戏那群人?
可为什么他们会到慈宁宫来?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太后又是什么用意?
搞不清楚状况,师鸿雪打算偷偷去看看情况,尤其在这些人中有一个人在遮掩自己,似乎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的脸,离的太远,那人脸上有画着浓妆实在不易看出来,但都到这程度还在不断遮挡,他肯定有问题。
“娘娘,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浅葱看出来师鸿雪想凑热闹,便小声提醒了句,才想和太后交好,如果再出岔子,也许会前功尽弃。
可惜浅葱小看了师鸿雪对凌陌裳的恨意,但凡跟她有关的事师鸿雪绝对不会错过。
“先等等看。”
说着,师鸿雪朝旁边走去,打算在这儿躲避起来,看个究竟。
她非要留下浅葱也没办法,只好作罢,在一旁替她注意周围的动向,防止被人看到。
这群人穿过回廊后直接去往太后寝宫,一路上都由赵嬷嬷带路,看起来对他们很不一般。
“参见太后。”来到寝宫后,老班主他们站在屏风外跪下行礼,头都不敢抬一下,宫中四周皆是守卫,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断送自己的性命。
“平身吧,听说陛下特地召你们进宫来唱戏,这次又是唱的哪一出啊?”太后斜靠在软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她都这么问了,其他人当然不敢胡言乱语,只好低声说:“唱的是《双石记》。”
“你说什么?!”顿时,太后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瞬间坐起身怒目瞪着屏风外的人,吓得满屋子的人纷纷跪下,不敢有人造次。
“好个《双石记》,哀家竟然不知道她喜欢听这个,怕是你们之中有人擅作主张吧!”
“草民们不敢,望太后恕罪……”
一行人吓得连连叩首,苦苦哀求,只有阿木站在那纹丝不动,仿若一个局外人,老班主赶紧拽他,却怎么也拽不动,“你不要命了?”
“我当然惜命,只是如今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阿木,你疯了?!”
老班主怒斥道,希望把他喊醒,但阿木却全然不动,站在那仿若未觉,看到外面站着的人,太后沉声道:“让他进来。”
第八十三章 后悔
阿木一进去后,太后就屏退了左右,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看着面前的人,太后微微叹息,伸手支撑着脑袋,抬眼看向阿木,“哀家不是跟你说过,以后不要再进宫了,你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
“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阿木冷笑起来,非但没有对太后行礼,反倒还气势汹汹,显然他们二人关系匪浅,太后也并不生气,只是摇了摇头,声音略显无奈,“哀家只希望你以后能安度此生,那些是是非非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又何必非要把自己卷入其中。”
“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就因为你怕,所以自私的将我丢出宫外,如今却又做出一副为了保护我的样子给谁看,太后娘娘该不会以为我就那么好欺骗吧。”
“你……”
太后被阿木这番说辞给气到了,她颤抖的指着阿木,满是痛苦的摇着头,“你以为这皇宫就是那么好待的?当年哀家将你送出宫外实属无奈之举,要是可以选择,天下哪个母亲愿意骨肉分离!”
“当时你是没有选择,可后来呢,二十多年来你可有想过来找我吗?你没有,如果不是因为当时我寻得父亲以死相逼让他带我进宫来见你,是不是这辈子你都想不起自己还有一个流浪在外的儿子!”
说到这里,阿木表情变得越发狰狞,情绪已经到了一种癫狂的境地,到了这个时候他早已什么都置之度外。
就如同《双石记》中的故事一般,被送出宫外的那个孩子,又如何能忍受被自己生母弃之如敝屣呢。
真相往往是最为可怕的,不知情时,他只当是父母遇害,无奈留下他孤寡一人,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可一旦触碰到了真相,那些潜藏在背后的秘密就像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他忍不住的想要查明一切。
可真当所有的一切摆在自己面前时,他才真的意识到,所谓的真相,竟然是这么残忍。
他的这番说辞让太后无从辩驳,毕竟是自己种下的恶果,早晚会有这一天,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隐藏了那么多年的秘密,到底是如何被人知道的,这背后又是谁在搞鬼?
“罢了,不管怎样都是我这个母亲的不是,如今彦儿爵位被削,并流放至边关,哀家早已无心再争什么,只希望你们能平安。”
“来,木儿,来母后身边,让我好好看看你。”她颤抖的伸出手,像是一个渴望孩子原谅的温柔母亲,即便只是片刻温存也让阿木动容。
阿木慢慢走过去,来到她身侧,太后激动的伸手去抚摸他的脸,动作极其温柔,像是在轻抚一件珍宝,生怕动作幅度过大会伤了他。
她轻轻扫过他的五官,从眉峰至眉尾,再到唇角,他啊,即便画着浓浓的妆容,可还是能让她清楚的认出这与齐王无差的面容。
当年她诞下双子,便清楚若二子皆留下,那他们便在与皇位无缘,所以她必须做出一个选择,在两个孩子之中选择一个留下。
“当时我也是万般不舍,想着若是能将两个孩子都留在身边该多好,可直到上一次见面时我就意识到,当年自己的决定有多可笑。”
她说着,眉眼变得凌厉起来,突然急转而下,尾音中透着丝丝寒意,“我千不该万不该有所动容。”
哪知她的手顺势向下,双手用力的扣住了阿木修长的脖子,原本还陶醉于和母亲温存中的阿木并未想到她会有如此大的转变,满是震惊的看向她,来自太后双手之间的力量在加重,阿木感觉不妙,立马抓住她的手,既震惊又觉得可怕。
“你,你想杀我,你后悔了……”
“是,哀家后悔了,当时就该杀了你,永除后患,你并非与哀家一条心,留着只会成为哀家的绊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