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速度,跟短跑健将有得一比,仿佛后头有狗在撵她似的。
方安娜看着飞快跑离现场的背影,贝齿下意识在唇瓣上留了道浅浅的印子。
想算计的正主跑了,她很难忍住不迁怒,恨恨地地瞪着郗孟嘉,暗骂丑人多作怪。
又看他身上穿的明显是乡下土布做的衣服,脚踩一双破草鞋,脚丫子露在外面,便知对方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心底的不屑更深了。
自从穿越后,方安娜就靠娴熟的舞蹈技巧和社交牛逼症在文工团混得风生水起。
她不仅会跳舞,脑子里还装了一大堆钓系语录。
用她自己的话说,像她这种具备了主角该有的所有要素的人,活该穿过来书写精彩人生。因此,即便已经决定要做赵文斌身后的女人,也不影响她养鱼。
方安娜喜欢文工团别的女兵对她流露出钦羡嫉妒的目光,更加享受军区那些愣头青的爱慕。
没想到眼前这个又丑又穷的乡下人面对洋气漂亮的她,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这种视若无睹无疑是对她魅力的践踏,活脱脱在她心里的小火苗上又浇了一桶汽油,滋啦一声,失控了。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喂,你刚才是不是在偷听我们说话?”
这种要长相没长相要钱没钱,还没眼光的普男,不配得到她的温柔以待。
“你听到了什么,你站住——”
“我告诉你,我可是城里来的,我家都是秦城部队的人,你如果把我跟米秀秀说的话透露出去,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听到威胁,郗孟嘉依然面不改色,头也没回一下。
他不爱掺和女同志那些小算计,刚才一反常态出声帮忙,全是因为下乡初期他水土不服差点一命呜呼时,米老三正巧要去镇上,好心给他带了药。
等他缓过来带着薄礼上门道谢,米家人兴许看出他境况窘迫,怎么说都没接,只道那不过是举手之劳。
人家心善,他却不能不记恩。
方才米秀秀差点被带沟里,他做不到视而不见,只是米家这桩亲估计不成了。
那个女人敢单木仓匹马跑到合安村跟米秀秀演戏,必定有所图谋。不可能如她自己说的那样简单,只是单纯想看看赵文斌的小青梅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
郗孟嘉一月份才到合安村,他没亲眼见过赵文斌,但从别人嘴里听了不少。
如果说米秀秀是合安村同龄人羡慕的对象,那赵文斌的存在感比她强多了。
十里八乡的俊后生,哪怕米赵两家是板上钉钉的亲家,还是有不少女同志有意无意到赵家献殷勤。这些人里不仅仅是本地人,还有知青。
前几天知青点的两个女同志为了他还闹了好大一场。
除开女同志们的滤镜,村里老一辈儿对他的评价也非常高。
说他办事稳重,非常讲义气,还特别孝顺,进部队后一大半津贴都汇给父母,听说前阵子成连长了。
作为一个没有背景也还没有机会上战场挣军功的农村兵,能这么快升连长,郗孟嘉就不信这个人是草包。
他更加不认为在明确拒绝某个女同志的情感后还当断不断,黏黏糊糊将自己的私事说给对方听的事儿会发生在一个好不容易走出渔村,改变命运的人身上。
郗孟嘉不确定叫方安娜的女同志跟赵文斌有没有发展出越过界线的关系。
但他非常确定这个女同志接近米秀秀是不怀好意,并且,她敢来这儿也一定有某种底气在,以男人的嗅觉来看,这底气很有可能跟赵文斌本人有关。
也不知道米秀秀回去后能不能想明白。
郗孟嘉短暂地担忧了一会儿,很快这点念头就消了。
毕竟,不管这里头有多少文章,都不是他一个外乡人能掺和的。别看米大叔大大咧咧很好说话,但事情一旦牵涉到米秀秀身上,他绝不是好糊弄的人。
赵文斌若真和那个女同志有猫腻,米家不打上门才怪!
这一切米秀秀通通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没开窍,米秀秀对于方安娜的到来除了有点小郁闷、小困惑外几乎没有滋生别的负面情绪。加上对方毕竟是城里人,又是体面的文艺兵,她粗粗一琢磨,觉得两人未来很难产生交集。
既然不用经常打照面,又何必在方安娜身上花费心力呢。
依着这样的想法,米秀秀那叫一个心宽似海。
她在晒谷场找到了米饭。
他趴在晒谷场旁边的仓库屋檐下,衣袖口和裤脚全是灰,屁股蛋子翘得高高的,手里拿着一根小树枝在干燥的沙堆里刨啊刨,旁边还围着几个相同姿势的小孩。
“哈哈,我找到一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