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着舌头说:“文斌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相信他会把秀儿当亲妹妹看。”
两个半百老头子又哭又笑,好一顿叨叨。
就在米秀秀不耐烦之际,她爸终于晃着身体出来了。
米秀秀忙不迭几步上前扶住他,抱怨道:“你喝得二麻二麻的,回家妈又要生气了。”
“嘿,你妈她敢!”米老三虎着脸,醉醺醺的。
米秀秀扇了扇风,嫌弃得不行:“哼,你看妈敢不敢拧你。”
父女俩搀扶着走出赵家。
方安娜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忽然感到气闷。
从头到尾米秀秀都没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她的态度始终很从容,哪怕嘲讽她时也是不慌不忙。似乎她真的对赵文斌没有一点点男女之情,对她的挑衅更是无视得彻底。
这让方安娜心里空落落的,感到不是滋味。
恍然有种自己千辛万苦抢到手的绩优股,却是对方不屑一顾的垃圾股的错觉。
实实在在少了许多快感。
待父女俩走出村子中心,到了自家那条小路。
醉醺醺走路都打摆的米老三瞬间恢复清醒,走得那叫一个龙行虎步。
米秀秀无语:“爸,你干嘛装醉啊?”
米老三哼了一声:“不装醉,赵大有还不得多灌我几杯?”
“跟不投机的人喝酒,有什么趣?”再好酒,只要对象是赵大有他就觉得乏味。
米秀秀:“……那,婚退了?”
可别喝了半天酒,把正事给忘了。
米老三:“退了,人家就等着咱们主动呢,我原先想拖着给你出口气,让他们急一急,后来一琢磨,还是你妈说得对,跟这种人绑一块那才叫脏了咱们家的家风,以后那些不明就里的人还当你多么稀罕赵文斌那小子呢。”
不等米秀秀接话,他就把心里的不痛快都抖搂了一遍。
“以后你也别叫他赵叔,赵大有这老小子,嘿,不实诚。他儿子早跟那女的勾搭上了,还好意思到咱们家惺惺作态。你说我要是一糊涂答应你嫁过去,你的日子怎么过下去啊?今天我一到他们家提退亲,他那如释重负的样子,呵,可气!”
“还说以后让赵文斌拿你当妹妹照顾,我呸,我老米家缺给你撑腰的哥哥?他赵文斌在部队呆了几天就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也就是我们家成分勉强,得猫着做人,不然你几个哥哥,哪个不是当兵的好料子?”
就这么几句,就能看出米老三现在多不待见赵家人了。
他骂一句,米秀秀就跟着捧哏的似的在旁边点头。
米老三这人确实热情善心,乐于助人,但不是脑袋空空的莽夫。
恰恰相反,米家三兄弟为人处世方面都不错,米老三是人精中的人精,这人是不轻易跟人结仇的,所以哪怕再瞧不起赵家人,他也没当面给他们难堪。
吵吵一顿当时倒是爽快了,可闹大了对秀儿也不好。
有时候人呢,明明没犯错,你自以为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实际上人家就是有一千种借口来证明你的影子就是斜的,他们在乎谁对谁错吗?不在乎,他们只想拿你这件事当茶余饭后的谈资,取乐子呢。
“秀儿,爸没掀了他们家桌子,没把这俩不要脸的东西干的事抖出去,你憋不憋屈?”
米秀秀看着米老三红着眼睛,小心翼翼的样子,摇了摇头。
反而笑笑着安慰他:“不憋屈,我从来都不喜欢赵文斌,爸,他们背着我这样干我确实很生气,但不是因为在意谁,换作任何一个人想要耍弄我,我都会生气的。”
她自幼被父母呵护着长大,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脾气。
可她不是一个暴躁无脑的人,她的妈妈泼辣护短,爸爸明理冷静,米秀秀几乎是捡着两人的脾气长大的。
她身上既有周宗兰的心软护短,又有米老三的冷静权衡。
很多事情不用米老三掰碎了讲,她就能将其中道理捋个七七八八。
从小到大,米秀秀几乎没钻过牛角尖,就是因为她很少把负面的让她不高兴的事存在心里。
谁得罪了她,一般当场就报回去,她的仇从不隔夜。
“爸,你说你是不是小看我了,我才不会那么笨呢,闹个天翻地覆让人来同情我吗?他们的同情又有什么用?”
“比起往后无休止地面对那些人自以为是的怜悯,我更喜欢今天这样的处理方式。”
米老三看着女儿,她的双眸明亮,汇聚着万千星河,瞧不见一丝阴霾,仍是那样自信蓬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