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铮旭刚出去不久, 顾知意就进来了,一进来就直言明天的事,要是猜不到是李铮旭告诉顾知意的,傅子恒这将军也不用当了。
顾知意点点头,傅子恒嘴角的冷笑还没扯到位, 就听顾知意道:“不过, 我不是来劝将军不要出战的。”
这回答显然让傅子恒很意外,一旁的荣昌听道这话, 心中咯噔一声,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心里暗道:李副将那厮,果然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搬个救兵都不说交代清楚些。
荣昌一点没怀疑是顾知意的问题,毕竟, 小顾师傅,挺靠谱的。
傅子恒听了顾知意这话, 却是眉头一扬,示意她继续。
“将军是军营的领头人, 就和羊群中的领头羊一样, 下面多少人都看着呢,要是将军不迎战, 下头的人指不定就会以为将军是缩头乌龟, 胆小怕死, 往后也很难服众。”
顾知意说话的时候,傅子恒正用眼神示意荣昌:你看看人家!
可顾知意这话听着怎么有些不对味呢?一会儿说他是羊,一会儿又是乌龟,这姑娘就没有别的好听点的词儿了?傅子恒面色变得有些难言的复杂,他怀疑这姑娘是故意在骂他。
这可真冤枉顾知意了,她可以指天发誓,她真没有,领头羊,这是她真心夸奖这位天才将军。
“小顾师傅,你……”荣昌忍不住想阻止。
“听她说完。”傅子恒一记刀眼,荣昌立马闭嘴。
顾知意给荣昌一个“你放心”的眼神,接着道:“将军,咱们营区的母马,是时候上战场了。”
啊?
荣昌与傅子恒对视一眼,荣昌忍不住道:“小顾师傅,这自古以来,母马都是拉货,以及产仔用的,就如妇孺不上战场一样,这个你不知道吗?”
母马在体格、力量,以及爆发力上都不如公马,战场上,差一点,往往就会差很多,何况是一整支骑兵队伍。因此,战马多为阉割的公马。
傅子恒听了顾知意一本正经的外行话,眼中突然多了些笑意,到底是小姑娘,也就只有荣昌会以为顾知意真能为战事出谋划策了吧?瞧那呆子认真的样子。
傅子恒的情绪也放松下来,且听听她怎么胡说八道,让荣昌和顾知意争执去,省得在这里跟他干瞪眼,还撵不走。
存了这样的心思,傅子恒便换上了看好戏的心思,“嗯,小顾师傅说得对,荣副将,你别总打算人家说话,有点礼貌。”
荣昌惊呆了,原来小顾师傅在将军这里已经荣宠到这个地步了?昨晚亲兵营的那些传言只怕是有不及而非过之吧?
此刻的荣昌将军内心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将军这个样子,边关不会在他手里被玩丢吧?
荣昌痛心疾首,“将军!”
傅子恒以为荣昌吃瘪,难得心情极好,抬手打住,示意他认真听他们的“队友”小顾师傅说话。
荣昌:完了,往后这边关真的是小顾师傅“想要什么都成”了。
顾知意哪里知道荣昌和傅子恒的小心思,点头对荣昌道:“我自然知道母马一般是不上战场的,可这也是一般情况下,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是去过突岩的,我见过突岩的战马,想必将军还记得吧?突岩的战马与我们的不同。突岩人以马术厉害为荣,为了彰显自己精湛的马术,骑射功夫厉害的突岩人往往不会对自己的马匹进行阉割,他们甚至还以此为荣耀。因此,越是厉害的突岩的人,他们的马匹必定是真正的公马。咱们大魏为什么要对战马进行阉割,想必两位将军比我更清楚,那就是不阉割的公马情绪不稳定。”
听着顾知意的话,傅子恒原本看好戏的心思渐渐收起,他坐直了身子,隐约猜到了顾知意的计策,“所以?”
顾知意没想到傅子恒这么快就领会了她的意图,点头道:“对,就是将军想的那样,再给突岩人的马下一次药,然后将我们的母马放去密林附近吃草,到时候突岩的公马一发/情,突岩人就没功夫对付将军了,只怕会弃马保命。”
荣昌听得两眼发光,“哈哈”大笑道,“小顾师傅不错啊,上次那趟突岩没白去啊,突岩那帮狗娘养的要是知道了小顾师傅是因为去了突岩想出这计策,只怕肠子都要悔青了。”
看着顾知意得意地跟荣昌哈哈大笑起来,傅子恒这才冷静下来,这姑娘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眼看着荣昌开始和顾知意讨论上次突岩到底怎么个情况,傅子恒立马干咳一声:“行,辛苦小顾师傅了,我与荣将军这就着手布置。”他可不想再听顾知意说一次偷马种的故事了。
顾知意正准备侃侃而谈,听了傅子恒这话,她明白了,得,这是要商议军事机密了,她不能参与了,突然生出一股“被利用完了就丢弃”的悲凉感,不过也就一瞬间,顾知意立马识趣的退了出去。
荣昌和傅子恒很快就将第二天的计划制定了出来。
孟大夫连夜配药,并由李铮旭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药撒在密林干枯的野草中,以及突岩人的必经之路。孟大夫的药本就是干草,混在满是落叶的杂草中完全看不出来。
荣昌也不再阻止傅子恒亲自出马了,必经,这番布置下去,胜算十分大,这明显是给将军挣脸的机会,他自然不会再反对了。当然,战场没有绝对的胜算,但要是连这点风险都不敢冒,那他们也不用来边关了。
第二天一早,顾知意照理来道马棚,却见老王头脸色惨白,拖着他的瘸腿跑了好几趟茅房。
荣昌却在这个时候匆匆赶来,“老王头,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早早去放马吗?怎么都这时候了,你还没出发?”
老王头苍白着脸,道:“将军,对不起,我今天好像有点坏肚子了,如今这马匹也有青贮料吃,将军您看,要不今天就不放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