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都觉得,多半是彭芊语以为顾知意的师父是骗子, 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这样的答案。
可他们却忽略了, 如果彭芊语只是以为段霄月是骗子,完全可以将段霄月当骗子报官抓起来, 何必又要去栽赃呢?
彭相夫人拉着顾知意道:“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吧?要不,咱们现在派人将你师父和师姐她们也接来府上, 大家好好聊聊?一来,将你身世弄个明白,二来,也能解除这些误会。你看怎么样?”
张妈妈的心都提了起来,生怕顾知意答应了, 可这时候她到底只是傅家的一个奴仆,哪里有她插话的份, 正心急如焚,就听见顾知意说话了。
“彭夫人, 我师父和师姐们伤得太重, 暂时还不能移动,有什么话, 等她们伤好了, 您再问吧。”
顾知意话落, 张妈妈立马又挺直了腰杆,不愧是他们家老太君相中的姑娘!
彭相夫人惊了下,与彭相对视一眼,又朝顾知意道:“伤得那般重?那回头我让人送些补品过去。”
说着就朝桂妈妈道:“桂妈妈,你去库房将那支百年人参拿出来,待会儿与张妈妈一同送去傅将军府。”
张妈妈又有些急了,彭相夫人这是打算要送客了?
彭相夫人拍拍顾知意的手,道:“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你是一直跟着你师父长大的吗?你师父有没有说起过是在哪里捡到你的?”
顾知意轻轻摇头,道:“没有,我八岁前是养父母养育的,八岁那年家中被贼人洗劫并纵火,养父母将我从狗洞塞了出去,才保下我一命,我流落街头,才遇上了师父,师父养育我至今。”顾知意呀想说,幼时的灾难就是彭芊语造成的,但这话也要彭相夫妻相信,她八岁的时候,彭芊语也才八岁,试问,谁能相信一个八岁的孩童能做下这样的事情?
短短一席话,却听得彭相夫人心“咚咚”直跳,双手合十道:“真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念叨完又问:“你师父有没有提起过,是怎么知道你是我们的女儿的?”
顾知意满眼失落地摇头,“夫人,您可以不认我的,我这次来,只是想让府上的小姐不要再对付我师父和师姐,让我们安全离开京城就行了。”彭相夫妻不相信彭芊语是那样的人可以,但她要不断在他们夫妻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彭芊语在彭家经营多年,她不肯一下子就扳倒,但总能让彭芊语一点点露出真面目。她要为养父母报仇!
顾知意的话一出,彭相夫人立马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哎,你这孩子,我刚才不是说了嘛,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芊语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不是那样的人,你相信我。”
说话间,桂妈妈取来了百年人参,彭相夫人看向张妈妈道:“替我给傅老夫人带个好,感谢她对知意和她师父师姐们的照顾,过两天,我一定亲自上门感谢。今天我还有许多话想同知意说,就不送张妈妈了。”
这是赤/裸/裸/的送客了,张妈妈却也只能干着急,人家顾姑娘是彭府的千金,哪里还会同她去傅家?
顾知意眼见着张妈妈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就要站出来应声,连忙道:“彭夫人,我如今住在傅将军府中挺好的,老太君待我很好,我师父和师姐如今也需要人照顾,我不在她们身边看着,我也不放心,今天我就先告退了,改日,夫人和相爷跟芊语小姐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我再登门拜访。”她如今有一肚子话要问师父段霄月呢,彭芊语又跑不掉,先看看彭芊语打算出什么招再说。
彭相与彭夫人显然没想到顾知意会提出离开彭府去傅府,不过,顾知意语气中对彭芊语的不满,夫妻二人也听得明白,但就目前的状况,他们确实十分相信顾知意就是他们的女儿,那也不代表,顾知意说的话就一定是对的,他们不可能因此就责罚彭芊语。
彭相夫人着急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既然来了府里,那就应该在这里住下了,哪里还能去傅家住,这像个什么样子?”
顾知意听了彭相夫人这话,有些好笑,当然,她忍住了,“夫人,我一直就住在傅将军府中,傅家老太君收留了我们师徒,我从傅家过来的,我师父和师姐又都收了重伤,我现在当然要去傅家照顾她们。倒是夫人说的让我住在彭家,我觉得不妥,我如今这样住进来,算怎么回事?”
到现在为止,彭相夫妻都没有让她叫爹娘呢。当然,这个事情,顾知意也能理解,毕竟这是相府,虽然两人心中愿意相信她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可到底还没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他们不可能轻易就让她认祖归宗的,否则,万一搞错了,岂不是要沦为京中第一大笑柄了?
顾知意这话一出,张妈妈满脸欢欣,藏都藏不住,腰杆再一次挺得笔直。
彭相夫人面色有些为难,彭相已经从初见顾知意的震惊,以及对孩子抱错又寻回的复杂喜悦中冷静下来,顾知意这话让他有一种被人要挟的不快,他端起了相爷的威严,道:“知意,不可任性胡闹!”
说这话的语气与刚才让彭芊语注意形象的口气一模一样,面色还更为严厉。
不过顾知意却并没有如彭芊语一般听话,而是直接站起身子,朝彭相夫妻端正地行了个礼,像是没听见彭相的话一般,“相爷,夫人,知意今日打扰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说完就朝张妈妈使了个眼神,张妈妈像只战胜的公鸡一般,精神抖擞道:“顾姑娘,老奴扶着您。”
顾知意嗔怒地瞪了张妈妈一眼,满眼笑意地挽着张妈妈的胳膊施施然离开了。
彭相没想到顾知意居然敢如此扫他面子,不由怒道:“你~”
可顾知意丝毫未作停留,身边又都是傅家的丫鬟婆子,彭相还不能太过强硬,否则谁知道傅家老太太又会如何来闹。
彭相夫人则是红着眼站起身来,追了几步,被彭相这一喊,又停住,转头道:“夫君,你别生气,也别怪那孩子,毕竟她从小在外头长大。都怪我,若是当初没将她弄错,她现在一定也如芊语那般听话懂事。”
说着,彭相夫人便抹起了眼泪。
顾知意才不管身后发生了什么,她和张妈妈一出彭相府的门,刚上马车,就忍不住问道:“张妈妈,我师父和师姐现在真的在将军府?”
张妈妈乐呵呵道:“自然在,老奴哪能拿这事骗姑娘。”说完赶紧替傅老太太解释道:“老太君也是在姑娘睡下后得知姑娘的师父和师姐被陷害入了衙门的大狱,赶紧让人拿了名帖连夜将人接回了府里,一番寻医问药已经是后半夜,便让她们都歇下,也不打扰姑娘休息了。今早姑娘出门认亲,或许是怕耽误姑娘,或许是忙忘记了,老太君便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