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自然有人替叶父不平,只是这叶家的家务事他们无法插手,只能嘴上嘲讽鄙夷几句罢了。
而叶父无亲族依靠,人孤力单,无处去讨这个公道,寒心之下,也权当这些年的做牛做马是还叶老头夫妻俩的养育之恩了。
叶父叶母亡故后,叶家老宅的人听到消息,唯恐要他们掏银子办丧事,便一直紧闭门户装死,更别提去灵堂上露个面,给亡者上柱香了。
幸好丧事的一应花费都有周景安出,再加上村里人帮忙,叶父叶母这才顺顺当当的入土为安。
不过经此一出,更显得叶家老宅的人冷血无情,为村里人所不齿。
这会儿说到让叶青青姐弟俩回叶家老宅,由叶老太抚养,想也知道这事儿不好办。
徐里正似乎也明白这一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我已经让人去叶家老宅请人了,等人来了再说……”
他话音刚落,一个中年汉子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道:“爹,老叶家的人不肯来,他们说……”
这中年汉子是徐里正的二儿子,名叫徐有田,先前徐里正就是打发他去叶家老宅的。
徐有田看了叶青青一眼,这才吞吞吐吐道:“他们说和青青姐弟俩没有关系,不会管他们的事。”
徐里正当即脸色一变,杵着拐杖起身,怒气冲冲道:“我亲自去请!”
老叶家的人不想管叶青青姐弟俩是一回事,可是他让儿子去请人,对方来都不来,这就是不把他这个里正放在眼里,是在打他的脸。
叶青青见状忙将人拦住,“徐爷爷,不必去找叶家老宅的人了,我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您先坐,坐下听我说。”
徐里正闻言这才坐回去。
叶青青清楚原主一家人在叶家老宅过的是怎样被欺负压榨的日子,更清楚那是一群什么样的人渣极品,自然不能往叶家老宅那个火坑里去跳。
“徐爷爷,当初我爹离开叶家老宅的时候,说过与他们再无干系,所以我和小山是不会回去的,我们姐弟俩就独门独户的自己过。”
徐里正皱眉:“这怎么行?你们年纪还这么小,单过的话拿什么养活你们自己?”
叶青青闻言,解释道:“周公子走之前给了我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我打算用这个钱买些田地,再把田地租出去,一年下来的租子就足够养活我和小山的了,而且周公子还给我留了信物,他是宁远侯府的二公子,以后我们遇到难处可以直接拿着信物去找他,他回侯府后也会不时地派人来关照,不会不管我们姐弟的。”
说到这儿,叶青青从袖子里掏出银票,递给徐里正:“徐爷爷,这买田地的事情我不懂,也没有门路,只能麻烦徐爷爷帮忙了,若是有人卖田,徐爷爷直接帮我们姐弟买下来就是。”
先前周景安给银票的时候,那么不巧就让王婶子看到了。
要说王婶子这个人,心肠不坏,人也热情,就是有个大嘴巴的毛病,恐怕这银票的事用不了几天全村人就都知道了。
叶青青便想着既然瞒不住,那干脆挑到明面上好了,也省得后面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徐里正的人品是靠得住的,这银票又是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给的,不怕徐里正起歪心昧下她的银子。
而且她还故意透出了周景安的身份,对靠山村的这些平头百姓来说,宁远侯府这样的勋爵之家,那是高不可攀的存在,更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叶青青这样做,也是在明白的告诉村里人,虽然他们姐弟现在成了孤儿,但是他们有宁远侯府的公子撑腰,谁都别想欺负他们!
尽管叶青青并不打算和周景安多来往,但是眼下的处境,她也只能先拉大旗作虎皮了。
徐里正听了叶青青的话后,心里竟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靠山村是个杂居的村子,村民们多是百年前因为逃荒在这儿落户的,叶家只有叶老头这一支,若是他们不肯收留叶青青姐弟,这姐弟俩也就没有别的亲人可以投奔了。
至于村里的其他人,大家都过的不宽裕,养活自家的孩子都紧巴巴的,谁也不愿意再多养两个非亲非故的孩子。
徐里正原本想着叶青青姐弟好歹叫叶老太一声奶奶,这些年祖孙感情总有一些的,他拿出里正的权威去压老叶家,总能叫他们收下这两个孩子,可是又担心如此一来,老叶家的人不会好好对待他们,反把他们推进了火坑。
现下他不用发愁了,他就说周公子那样的体面人,怎么会做撒手不管这样不讲究的事情呢?
徐里正的目光落在叶青青脸上,暗含赞赏,这丫头以往瞧着闷不吭声的只知道埋头干活,没想到竟是个心里有成算的。
她能想到买田地这一点上,以后的日子就不会过差了。
徐里正看向其他的几位族老,“你们说呢?”
其中一位姓李的老爷子没有回答,反而开口问叶小山道:“小山,你姐要带你单过,你愿意吗?”
在他看来,叶青青毕竟是个女娃,叶家以后要靠叶小山顶门户,他才是一家之主,这事叶青青说了不算,得叶小山点头,哪怕他今年只有六岁,可他是叶家的男丁。
叶青青并不知道李老爷子重男轻女的心理,想着她没有提前和叶小山商量,自己就做了两个人的决定确实不对,但是事发突然,她想商量也没时间啊。
叶小山难得机敏了一回,声音坚定道:“我都听姐姐的。”
叶青青眼底霎时漾满笑意。